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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年文明启示录 [:1707312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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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年文明启示录 第十七章 欧洲旧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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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做到敏捷高效 这幅蚀刻画旨在教会荷兰士兵使用火绳枪。火绳枪的装弹和射击动作可分解为四十二式。本图展示的动作是“射击”，即扳动扳手，让火绳缓慢燃烧，并与火药盆中的火药接触。正所谓熟能生巧，欧洲军队使用这样的图画训练新兵，确保每一个动作都能熟练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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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三十年战争结束。1789年，法国大革命开始。在这两个节点期间，欧洲度过了一段平静期。但这种平静也只是与随后出现的风起云涌相比较而言。战争并没有停止。但作战双方都是职业军人，都十分清楚谈判桌上随时可能出现形势逆转。胜者可能接管败方某省。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废墟呢？欧洲也没有停止对新思想的质疑。但推动者是职业作家和科学家，不必穿行于大街小巷耽搁时间，就能宣传思想。这是此前那个时代的宗教改革者和下一个时代的政治改革者所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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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中和与妥协的时代。在很多事情上，人们能做到和而不同，不无惊讶地发现，分歧之下仍能和睦相处。详细的行为守则为人际和阶层冲突提供了缓冲手段。要想做到有礼貌、有教养，就必须扮演某种角色，掩盖内心感情和个人性格。在一定程度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就能变成自己想要伪饰的人，如尊贵的国王、谦卑的奴仆。不过，礼貌伪饰的确有助于消解困难，制止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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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在宗教战争时代撕裂欧洲的躁动活力转向外在。其结果是，欧洲帝国在美洲、印度、欧亚大陆森林和草原区域广泛扩张。以西北欧为中心和聚焦点的文化传统得到了俄罗斯贵族和美洲先驱者的共鸣。严格意义上的西欧文明不复存在。简而言之，欧洲文明不再局限于地理上的诞生地，而成为西方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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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对意义上的平静并不意味着无所作为和剧烈变化的终结。国王和王公建立职业常备军，高效组织暴力活动。多数统治者享有极权。但所谓的极权君主也面临着各种权力边界。很多地方团体仍然拥有中世纪传下来的权利和特权。士兵和官吏因高效执行绝对王权而获利。为维护特权地位，他们反对变化，害怕殃及自身，即便是理论上持有极权的统治者发起的变化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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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权主义也受到了通信网络的冲击。这一网络纵贯政治边界，在有相似利益或追求的人之间延伸。几个世纪以来，牧师、银行家和商人一直维护着这样的网络。在欧洲旧制度下，科学家、作家、音乐家、农业家等发展了常规手段，用于交流新发现、新成就等专业信息。因此，旧制度下的欧洲虽然出现了诸侯割据，分裂为上千个理论上完全独立的政权，但在文化方面却“空前绝后”团结一致。此前，宗教藩篱将欧洲分裂成互有敌意的几部分；此后，欧洲又出现了民族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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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和经济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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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制度下的欧洲取得了卓尔不凡的成就。在国外，欧洲殖民者、商人和君主向地球新区域扩张。在国内，经济活动的速度和强度加快。因此，在旧制度终结时，更多欧洲人口改善了生活条件，用上了一些重要新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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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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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增长具有根本性意义。18世纪，欧洲各地出现人口增长。流行性疾病暴发次数较少，危害程度降低。1663年至1684年间，欧洲最后一次暴发大范围腺鼠疫。1720年至1721年间，腺鼠疫肆虐马赛。但因隔离政策有效实施，这次疾疫只在法国南部小范围传播。此后，传染病这种历史上导致人口减少的因素不再为害西欧，现代人口爆炸自此启程。西欧人口年均增长率达到1%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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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变化之初，医学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因为，当时的医生对发病原因知之甚少，没有办法有效抗击疾病。外来船只和旅客隔离措施可能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危险因素不是人和船，而是人体和船上携带的跳蚤、老鼠及其他病原体。1796年，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1749年—1823年）成功研发天花疫苗，防病抗病局面才得以改变。起初，詹纳让人感染天花较轻症状的做法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后来，疫苗接种法得到西班牙和俄罗斯帝国政府的支持，很快成为全球通用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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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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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促进人口增长方面，农业进步比医学起到了更重要的作用。公元1700年后，全球气候变得更加温暖，北欧庄稼歉收情况越来越少，多数年份都是丰年。更重要的是，17、18世纪，两种宝贵的美洲粮食作物缓慢但稳步地传遍欧洲。玉米在西班牙部分地区、意大利和巴尔干半岛地区扎下根来，但其重要性不及同是美洲原产的土豆。北欧气候凉爽，多沙质土壤，利于土豆生长。在这些地区，土豆亩产量一般是燕麦和黑麦的近四倍。也就是说，靠从土豆中获得营养的人口是吃燕麦黑麦面包人口的近四倍。所以，爱尔兰差不多完全用土豆替代了上述两种谷物。但在别处，即便是最贫困阶层也还是以原有的谷物面包为主食，土豆和玉米只是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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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两种增加人类营养的新作物外，欧洲农民还掌握了高效农耕办法。他们认识到，在谷物用地上种植车轴草、苜蓿和饲草，不用休耕也能恢复土壤肥力。在中世纪，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可耕地必须每年休耕一次，才能除掉杂草，再连续种植两季。车轴草和苜蓿有固氮作用，能提高土壤肥力，还能在冬季当马牛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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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更优质的冬季饲料，就能把牲畜养得膘肥体壮。犁也得到改进，大大节省了人力畜力。中世纪，要拴上四到六头公牛才能拉犁耕地。现在两匹马足矣。细心的农人在生长季节成畦轮番种植萝卜，既除掉了杂草，又收获了饲料。总而言之，欧洲人修建排水控涝工程，使用各种肥料开展系统性试验，改进犁、镰刀、铁锹、农用推车等设计，最终降低了生产成本，增加了粮食产量，为不断增长的人口创造了更大的食物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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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进步的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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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和英格兰引领农业进步。欧洲其他地方落于其后，还有一些地区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17、18世纪的农业进步主要体现在种植新方法、新作物、新工具上，促进了产量和效益的大幅提升。农民是系统性试验先驱。他们在使用新技术后，准确记录亩产量，以及种子和劳动力投入量，并在农业杂志和时事通信上公布成果，与感兴趣的地主交流沟通。因此，任何有价值的发现都能在土壤和气候适宜的地方快速广泛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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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易墨守成规，认为只有固守祖法才能有好收成。对这一观念的驳斥是现代取得的最根本性突破。我们今天觉得质疑前人似乎再简单不过。但农耕方法也可以变动改进的思想撼动了古老的生活方式，将绝大多数人从固定常规中松绑。而只有社会多数成员开始在重要方面上改变行为方式时，历史变化的广度和进度才能大大跃升。当然，这一变化出现在现代，时间是在1650年左右，地点是在西北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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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历史，我们会清楚地看到，农业革命比历时二百年、重塑欧洲和世界的工业革命要早。没有土地上发生的深远变化，难有欧洲今天的工业发展成就。因为工业革命需要乡村提供粮食和劳动力，而且这两大要素必须在量上不断增长。英格兰和荷兰的几百个农民、地主、科学家实验农业技术，并将其系统性应用实践，让这一切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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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和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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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增长和农业进步因贸易活动的增强而实现，反过来又促进了贸易的发展。交通条件改善后，商品运输更加便利。运河将法国各大河连在一起。筑路工人修建路基排水设施，铺设碎石路面，及时填补缝隙，慢慢铺成了平坦的全天候公路，便于轮式车辆四季通行。各大城市间有驿站马车往来。只要付出一定的价钱，任何人都能借此行驶一二百千米，不用担心赶不上行程。今天的我们很难想象这些进步有什么重要意义。但只要想想没有冬季公路，没有公共交通，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就会马上明白这些日常生活便利设施的改善有多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