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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的黄昏:1944-1945,从莱特湾战役到日本投降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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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种子”,也就是第1陆战师,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出的名——两年前,他们登上、守住了这个岛屿,并让这座岛名扬四海。此刻他们正驻扎在帕武武岛,位于瓜岛以西30英里处一个面积约50平方英里[1],散布着恶臭丛林的岛屿。自从最近参加新不列颠岛的格洛斯特角登陆战之后,他们就被送到这里休整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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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9月时,这个师里大约有1/3是经历过瓜岛之战的老兵,他们对1943年时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度过的天堂般日子念念不忘,想念那里舒适的气候和热情的女士们,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回去。其他人,包括瓜岛和格洛斯特角两战之间加入的人和刚刚从本土送来的新兵,听着老兵的故事,咒骂自己运气不好,因为他们没有被送到好地方,而来到了这个被上帝遗弃的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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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老种子”从第一天踏上帕武武岛的木制小码头时,就骂骂咧咧个不停。这里的生活环境近乎蛮荒。岛内的“主要道路”不过是一条泥泞小道,通向一处被整齐排列的高大椰子树环绕的空地,这是一个被废弃的英国椰子种植园的最后遗迹。这些人就被告知在此地扎营。在灌木丛下面搜寻了一圈,他们发现自己的帐篷、吊床、毯子都堆在地上,被雨淋湿,满是泥污。这里已经有两年半没人来收获果实了,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层掉下来腐烂的椰子和棕榈叶。清理营地就是个见鬼的重体力活儿。堆积如山的垃圾散发着恶臭,而且随着垃圾被翻开,这股恶臭愈加浓烈。施工的时候,腐烂的椰子会炸裂开来,臭水溅人一身。开挖地面时,人们才发现地面下有许多大老鼠的洞穴。为了把这些讨厌的小动物赶走,陆战队员们动用了火焰喷射器。带着火苗的老鼠顿时到处乱窜,空气中顷刻充满了老鼠皮毛烧焦的酸臭和腐败椰子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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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急着想开始训练,但在此之前,陆战队员们知道自己先要花上几个星期在闷热潮湿的天气里做些建筑活儿。他们要挖出排水沟和厕所,建造穿过红树林沼泽的木板人行道,拿着大砍刀砍伐灌木,以拓宽旧道路。许多时候地面过于松软潮湿,无法承载卡车的重量,于是他们用手推车运来碾碎的珊瑚礁,铺到路基上。这里每天下午都会下一场短暂的热带暴雨,就像闹钟那样准时。既然岛上也没有洗澡设施,那陆战队员们便指望这样的暴雨来打肥皂洗个澡,洗去他们的疲劳了。不过他们得快,要在雨停之前把肥皂沫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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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合适的食堂,他们就吃放在斯特诺加热罐里烧热的C型口粮。他们住在六人一间的金字塔形帐篷里,帐篷里放上用空弹药箱和汽油做成的简易火把照明。每天晚上,大批陆地蟹都会爬进帐篷和人们一起睡觉,陆战队员们很快便学会了每天早上穿靴子之前先把这些蓝黑色的小甲壳类动物晃出来。一个列兵回忆道,每隔几天“我们对这些脏家伙的忍受力就到了极限,我们会把它们从箱子底下、水兵袋和吊床里赶出来,用棍子、刺刀、铲子什么的把它们弄死。之后把它们铲到一起埋掉,不然湿热的空气中立刻就会充满让人受不了的臭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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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紧张,地理条件不利,装备不足,他们还是在帕武武岛竭尽所能地进行训练。他们每天早晨起来做操,环岛跑步3英里。清理出一块步枪射程的射击场后,他们开始练习精确射击并提高野战武器的使用水平,包括勃朗宁自动步枪(BAR)、卡宾枪、汤姆森冲锋枪、“巴祖卡”火箭筒、火焰喷射器,以及新装备的60mm便携式迫击炮。岛屿很小,布满了浓密的低矮灌木,基本找不到运动空间,而连队级别的野战训练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岛上有1.5万名陆战队员,超过100个连;纵队行进的部队常常撞到一起,这时候一支纵队只好让到一边,让另一个纵队过去。起初,这个师基本没有登陆艇,更没有履带式登陆车(LVT)。于是他们紧急向周围岛屿求援,借用任何类型的登陆工具,包括陆军的轮式两栖卡车(DUKW)和普通的希金斯登陆艇(LCVP)。之后小规模的两栖训练便开始了。部队以连为单位,在帕武武岛的一处滩头进行实弹登陆演习。步枪班首先登陆,机枪手、火箭筒手和迫击炮班紧随其后。士官们吼叫着要士兵们赶紧上岸,到椰子林里找掩护:“离开这该死的海滩,越快越好,然后向内陆冲。鬼子会用手里的任何东西向海滩开火,所以你们往内陆跑得越快,就越能活下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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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8日,第1陆战师乘坐登陆艇来到帕武武旁的锚地,登上了靠泊在那里的运输船和坦克登陆舰。在向西穿越南太平洋的两个星期航程里,陆战队员们写信、打牌、阅读书刊,或者重新打包他们的武器,好打发时间。他们把步枪拆解开,涂上润滑油,重新组装起来;磨快他们的卡巴牌军刀;在“巴祖卡”和火焰喷射器上涂上迷彩。“我喜欢倚着栏杆,看着海豚在船的尾流里嬉戏,看着飞鱼在浪尖上滑翔,”第5陆战团3营K连的一位迫击炮手R.V.伯尔金回忆道,“我们全程都在走‘之’字形航线,每隔15分钟左右就会改变一次航向。”[4]战士们居住的下甲板格外闷热,下有散发着热气的船只引擎,上有赤道烈日的炙烤,但是海军的船员们还是一直在控制到甲板上透风的陆战队员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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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低阶官兵们要到出海踏上航程之后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听说佩里硫是目的地后,他们耸了耸肩。没人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也无所谓——他们打仗打到现在,一直都是在看起来差不多,分不清谁是谁的热带岛屿上作战,一个接着一个。每艘船都得到了一个泡沫塑料制作的岛屿的比例模型,军官们拿着教鞭向各排介绍了岛上的地形特征和地标。佩里硫平坦的南半部是机场,两条跑道和一条滑行道组成了一个“4”字形,旁边建有宽大的柏油停机坪。登陆滩头在其西南海岸,分为“白一”滩和“白二”滩,还有“橙一”“橙二”“橙三”滩。岛屿北部主要是覆盖着稀疏灌木的石灰岩山。第1陆战师将要在D日建立滩头阵地,D+1日拿下机场并将岛屿一分为二,在D+2和D+3日席卷北部山区。计划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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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陆战师的师长是威廉·H.拉佩图斯少将,瓜岛战役时他是副师长(师长是亚历山大·范德格里夫特),率领一部分部队打下了“铁底湾”(艾恩博特姆海峡)北面的图拉吉岛。拉佩图斯确信佩里硫之战将会是一场血腥却短暂的战斗,就像之前在中太平洋上登陆吉尔伯特群岛的塔拉瓦、马绍尔群岛的罗伊——那慕尔一样。他预计登陆前的大规模轰炸和炮击将会消灭众多日本守军,摧毁他们的工事,甚至迫使幸存者放弃抵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敌人步兵将会发动自杀式的“万岁冲锋”,陆战队员们就可以用步枪和机枪火力将他们放倒。开往帕劳群岛的途中,拉佩图斯豪情万丈,他告诉下级,希望有人能把守岛日军指挥官的武士刀带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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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陆军第81步兵师(“野猫师”)也在开往佩里硫,他们将停留在海岸外的运输船上担任预备队。全盘指挥“僵局”行动的是第3两栖军军长罗伊·S.盖格少将,一个月前他刚从霍兰·史密斯手中接过这一职务。盖格将决定是否需要将增援部队送上佩里硫,如果不需要,这些部队就会被投向西南方数英里外较小一些的安加尔岛。拉佩图斯不希望陆军出现在佩里硫,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他告诉乘坐在他指挥舰上的战争通讯员:“这将是一次短期战斗,一次会有些艰难的‘快动作’,持续4天,最多5天。”[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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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4日,也就是D—1日晚上,第1陆战师的官兵们早早上了床。但大部分人都没怎么睡。在这种拥挤闷热的地方,睡个好觉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许多人还过度紧张,肾上腺素过度分泌,连眼睛都闭不上。凌晨3点,士官们穿过住舱,把陆战队员们从吊床上摇醒。大家起床开始D日的例行洗漱——刮胡子、洗脸,最重要的是蹲个厕所。官兵们排着长队洗脸或洗头,水壶里装满水,带上三天的野战口粮,穿上了战斗服——这是一款绿色的粗布制服,胸袋外缝有黑色的陆战队标识。船员们送来了传统的“死刑犯早餐”,牛排和鸡蛋,但是许多陆战队员没有食欲,一口也没吃。他们把私人物品塞进帆布水手袋子里,打成U形包袱,交了上去。机枪对海面进行了试射。一罐罐黑色和绿色的皮肤迷彩色被发了下来,人们把它们抹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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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晓前的夜色中,他们来到了甲板上,听着舰炮射击时的轰鸣,看着北方海平线上闪起的火光。炮弹带着沉重的啸叫声从海面上掠过,飞向远方,但远方的闪光并不总能和这些声音节奏一致。随着船只开向岛屿,爆炸愈加明亮,声音越来越响,爆炸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一名水兵还联想起了“落基山脉的夏日暴雨”。[6]随着东方曙光初露,晴朗的蓝天渐渐显现了出来,目力所及之处万里无云——但是佩里硫岛却已被浓烟烈火笼罩,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紫色轮廓,其中一端稍稍隆起。在浓密的烟雾中间和上方是几乎持续不断的橙色爆炸和带着黄色烟雾的粉红色闪光。现在起,每个人都能看见岛上被炸碎的椰子树和岛屿中部高地上象牙色的尖削山岭。“波特兰号”巡洋舰上一位炮术军官用双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了那座石灰岩山岭,他觉得它如同一扇开了一条缝的钢门,每一次炮击,就像是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他让舰上的8英寸舰炮拿这座“钢门”练练手,向它打了几发炮弹,却无法摧毁目标。他说:“你就是把整个匹兹堡的钢铁全部砸上去,也打不掉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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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两栖战部队先前多次经历过的一样,陆战队员们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即便距离战列舰和巡洋舰尚有半英里之遥,人们彼此说话都得大声吼,否则声音就会被巨炮雷鸣般的炮声所掩盖。第1陆战师此前进行过两次两栖登陆战——瓜岛和新不列颠岛——两次登陆时都没有遇到抵抗。这次会是第三次吗?他们已经听了足够多关于塔拉瓦、塞班和关岛登陆战的事情,知道表面现象是具有欺骗性的,但他们还是不知道佩里硫岛上的敌人怎样才能在如此凶猛的炮击下幸存。在登陆前的几个小时里,海军舰炮向岛上发射了1 400吨弹药。这幅毁天灭地的景象自然令战士们情绪激昂。有人说:“你根本想象不出还有东西能活下来,所以我们开始感觉良好了。”[8]另一个人想知道“我们到那里时,岛还在不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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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艘运载着第1陆战团部队的坦克登陆舰上,扩音器里传来命令声:“现在所有陆战队员前往下船点!”[10]人们立刻背上背包,摸摸看武器是不是宽松地挎在正确的地方。他们排成一列走下楼梯,来到坦克甲板上,这是一处灯光刺眼的封闭空间,挤满了两栖车。两栖车的发动机启动后,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蓝色的废气立刻在舱内喷涌出来,令人窒息。陆战队员们爬上指定的两栖车,在座位上坐好。他们被废气熏得睁不开眼,但呼吸却是躲不掉的,有人开始恶心想吐。“豆大的汗珠从我们脸上流下,我们的夹克也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第1陆战团3营K连连长乔治·P.亨特上尉回忆道,“虽然大风扇在我们头上转,废气还是向我们涌来。我的手心开始发热出汗。”[11]亨特甚至怀疑他的人会不会还没见到敌人就被毒死。但是接下来,登陆舰蚌壳式的艏门打开了,钢质跳板伸出去,放下来,第一排两栖车猛地前倾,开动了起来。它们开上跳板,开到海中,乘客们终于又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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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登陆舰排成一长排,艏门打开,跳板像长长的钢舌头一样伸入海中。挤满了人的两栖车随着波浪起伏,等候着向海滩进发的信号。海浪从车辆侧壁上方涌进来,把人们浇透。很快,数百辆两栖车开始在出发线后方绕圈子。没有风,空气中蓝色的废气越来越浓。海军的巡逻艇在登陆车艇中间忙碌穿梭,艇员们忙着设置浮标,通过大喇叭喊出指示。战列舰们则继续向岛屿开火,炮口下的海水被吹起一道道大浪。在一轮接一轮的齐射声中,车艇上的陆战队员们仍然要吼着说话才能听得见。早晨8时30分,按时间计划,第一轮出击的命令下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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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栖车的驾驶员加足油门,车身前冲,骑到了浪尖上,发动机喷出扇形水雾。其他车上的陆战队员们挥舞着拳头大声鼓励这些第一批离开出发线的战友,不过发动机和舰炮的轰鸣遮蔽了他们的声音。舰炮射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火箭弹从人们头上呼啸而过。重炮射击的声音如同击打着天堂之门,而火箭弹从头上掠过时那声音就像是货运列车开过。驾驶员换挡时,变速箱开始剧烈地震动,连车体都摇晃了起来。这些两栖车逐渐开到了7节的最高航速,开始全速前进。人们从车体前部看过去,小小的佩里硫岛完全被浓烟和烟尘所吞没——他们常会瞥见F6F“地狱猫”战斗机在海滩上空低空盘旋,喷射出橙色的曳光弹,或者舰载俯冲轰炸机从头顶上方直冲而下,把炸弹扔在看不见的目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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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栖车靠近礁盘,人们发现日军开始反击了。火炮和迫击炮的炮弹落在两栖车周围,掀起令人终生难忘的巨大水柱,这些水柱截住了上午的阳光,瞬间把它变成了七色彩虹。敌人看不见这些两栖车,他们只能从烟幕后面盲射。被击中的车辆并不多,但是这些炮火却证明敌人还活着,战斗力几乎完好无损。海滩此时仍然躲在浓烟烈火之后。“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火山从海底爆发,”20岁的二等兵尤金·B.斯莱奇回忆道,“我们不是在开向岛屿,而是被卷入了一个燃烧的深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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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礁盘时,履带式登陆车队慢了下来。它们颠簸着,履带撞上珊瑚礁时车头会猛地扬起,车身摇晃着从珊瑚礁顶上缓缓碾过。车里的陆战队员们被抛了起来。他们没法继续坐着了,不然尾椎骨就会被椅子撞断,于是他们只好蹲下来,互相搀扶保持平衡:“我们抓牢,摇晃,嘴里咒骂着。”[13]许多履带式登陆车上都装有75mm轻型榴弹炮,它们开始向海滩还击,当然也一样是盲射。进入礁盘后,这里海水很浅,显出一片绿色,水底的沙滩从车体舷外清晰可见。眼前的一片迷乱之中渐渐现出了被掀翻、炸碎的椰子树的影子。此时,银盘般的太阳高挂穹苍,无情炙烤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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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批两栖车爬上橙滩海岸时,舰炮炮击给地面带来的震动开始向内陆推移。两栖车履带压上了沙滩,发动机开始加速,车辆向海滩开了一段后停下来。车辆的尾门“砰”的一声放下,士官们吼道:“我们走!”于是陆战队员们纷纷从车体后部涌出,然后掉头向海滩前方冲去。机枪和步枪火力不停地从看不见的树林深处射来,子弹打在地上噼啪作响,从人们耳边“嗖嗖”地飞过。敌人的重武器也在开火——他们也有直瞄火炮和野战炮。不少第一批登陆的陆战队员在开阔的海滩上战死。其他人纷纷冲进椰子树林寻找最近的掩护——躲在树后,躲进弹坑,或者就地卧倒。高悬在这些人头顶上的是已被熏黑和炸得支离破碎的椰子树,他们眼睛和嘴里进了沙子,鼻子里满是硝烟的气味。这块地方已经被弹坑、倒下的椰子树干、四处散落的大块泥土搞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的地形地貌不仅掩护了向前推进的陆战队员,也掩护了日军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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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和士官们吼叫着要战士们前进,他们必须离开滩头,为后续批次的两栖车和登陆艇让出位置。于是他们剪开铁丝网障碍,在隐蔽处之间跳跃前进。许多人被敌人狙击手打倒。在椰子林的深处有日军的机枪阵地、木头射击掩体和长长的反坦克壕沟。面对这些,陆战队员们只能全力冲刺,发动正面突击,“就像一群印第安人那样吼叫”——美国版的“万岁冲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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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特的连在白滩北端登陆,那里有一座岩石海角伸入海中大约200码[15]。日军在海角南面的岩壁上建造了坚固的碉堡和巧妙隐蔽的暗堡。一门布置在无法通行的射击阵地上的47mm反坦克炮一连击毁了几辆还没有来得及抵达海滩的两栖车。K连的陆战队员们发现自己正身处冰雹般的直射火力之下,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可找。他们只能拼命挖掘散兵坑,但这里的地面是坚硬的珊瑚礁。从半晌午开始,天气就越来越热,现在已经让人受不了了,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日军迫击炮渐渐找准了射程,陆战队的伤员数量便激增起来。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海滩上,看上去根本来不及运走。呼叫医疗兵的喊声此起彼伏。但担架手们自己也被日军的狙击火力放倒。亨特上尉记录道:“伤员们打着绷带、血肉模糊、残缺不全,恐怖极了,人们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伤痛,痛苦地呻吟和挣扎着。有人要么四肢伸开,要么身体扭曲,要么绝望地等候死亡。还有些人的肠子都流了出来,甚至被整个开膛剖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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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手榴弹令他们在致命火力之下稍得喘息。亨特的陆战队员们把几枚烟雾手榴弹投掷到岩壁下方,遮住了日本炮手的视线,令其只能隔着白烟盲目开火。随后他们派出一个班绕到后方封锁碉堡的后门。这时一名手持肩射火箭筒的陆战队员打出了幸运的一击:火箭弹贴着一门47mm反坦克炮的炮口钻进了碉堡的射击口。黑烟立刻从石壁上的射孔里涌了出来。岩壁里传来了日本人身上起火时的惨叫声,三名敌兵从后门冲了出来,守在这里的那个班立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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