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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09 皇太子的阵营中则呈现出一幅完全不同的景象。进攻时军队里的兴奋已经让位于丧失了主动权、知道敌人将会反攻的不安全感。高级军官们知道,新的最高统帅部只是在等待一个心理上合适的时机放弃目前在凡尔登占领的前进阵地,他们把这种不安的情绪传递给了部队。士兵们筋疲力尽,很多人要么已经在索姆河战场的激战中度过了整个可怕的夏季,要么就是在凡尔登战场待了太长的时间—比如冯·茨维尔将军的第7后备军自从2月份就没有离开过前线。德军在人力资源上的劣势从未像现在这样显露无遗,在物质上也显示出后继乏力的征兆。磨损的大炮打出的炮弹在飞到预定射程之前就掉下来了,经常打在自己人阵地上,而这种误击现象迄今为止都是法军的专利。与此同时,据守暴露的前线堑壕的部队状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法国人已经持续炮轰了好几个星期—芒让管这叫“不能刀枪入库”(not burying the hatchet)—成功地让德军没有时间加固工事或者架设铁丝网。其后,雨水渗透进被炮弹打松的土壤里,在凡尔登地区糟糕的秋季天气里又冻起来,再融化,再上冻,比芒让的大炮更能有效地让整段德军战壕坍塌。日复一日没完没了的雨水、夜晚的霜冻极大地打击了士气。德军士兵不断因为双脚冻伤而被送进后方医院,还有一些士兵故意吃腐烂的马肉,希望自己能进医院,他们为了离开凡尔登不择手段。到9月份,德军的逃兵之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数量,冯·洛赫夫将军下达过一份特别命令,要求对怯懦行为绝不姑息纵容。在第5集团军的军官们的记忆中,德军的士气自开战以来从未如此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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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11 在杜奥蒙堡里,自5月份的灾难以来,守军加强了纪律,更严格地管控明火,还挖掘了更多的出口,不过除此以外,整个夏天一切照常。堡垒里总是挤满了来来往往的部队(人人都注意到,部队进入这座被亲切地称为“杜奥蒙大叔”的避难所的速度,总是比离开的速度要快,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法军不停的炮击并没有对部队的调动产生多少影响。不过好几个月以来不间断的炮击至少逐渐做到了一件事:保护杜奥蒙堡的覆土一英寸一英寸地被磨掉了(在某些地方,原来的覆土有将近18英尺厚)。里面的守军不知道,强大的杜奥蒙堡现在就像头发被部分剃掉的大力士参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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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13 10月19日,法军开始炮火准备。杜奥蒙堡上空出现了一整列时刻盯着下方状况的“香肠”(Saucisses,指炮兵观测气球),还有成群的观察校射飞机盘旋着。21日,杜奥蒙堡的炮兵瞭望塔被一发重炮炮弹打得粉碎,里面的军官被压死在成吨的混凝土下,不过堡垒的重要结构并没有伤筋动骨。杜奥蒙堡仍旧微笑着,自信而冷漠,这点小事司空见惯。22日这一天,局势相对平静。然后,23日午前不久,整个堡垒被一次异乎寻常的强震撼动了。电灯熄灭,每一名守军都在黑暗中经历了自己从来没体验过的内心恐惧:难道5月8日的灾难又重演了吗?几分钟后,守军发现了真相,一枚巨大的炮弹打进堡垒地下一层的医务室里爆炸了。整个墙内堡被炸成一片废墟,大火在内部肆虐。大约50名伤病员和医护人员当场被炸死,10分钟后,堡垒里很多人都听到另一发巨炮炮弹落下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尖啸,紧接着附近就出现了一声东西被打碎的闷响。几分之一秒后,炮弹的延时引信爆炸,整个堡垒再次跳了一跳。这次第8号墙内堡里的营房被炸毁。很明显,法国人在使用某种比他们以前拥有的威力更大的武器。400毫米大炮的炮弹每次间隔可怕的10到15分钟就落下来。它们极为精准,很少有几发打偏的,有几发炮弹穿透了残余的覆土以及8英尺厚的水泥龟甲,然后在堡垒主体内部爆炸了。面包房被炸掉了,第11号和第17号墙内堡被连续两发炮弹击毁,第4或者第5发炮弹打塌了地下一层主过道的天花板,整个走廊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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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15 每发炮弹都带来新的灾难,杜奥蒙堡指挥官罗森塔尔(Rosendahl)少校越来越难压制手下的恐慌情绪。他别无选择,只好下令马上撤离堡垒的地下一层。守军龟缩在2月份舍诺及其手下守备队躲藏的地下二层里面,可是那里也不安全。第6发击中堡垒的炮弹从已经炸开的主过道天花板上的大洞钻进来,穿透了地下二层的突击队武器库,那里面装满了轻武器弹药和信号弹。之后一次巨大的爆炸发生了,令人窒息的硝烟在堡垒里到处弥漫, 5月份的大灾难似乎又要重演,因为突击队武器库附近有一座弹药库,里面装满了法国人为重炮炮塔储存的没用完的炮弹。罗森塔尔少校意识到一切已经完了,不能再冒险了。尽管法军毒气弹已经封锁了杜奥蒙堡的各个出口,他还是下令撤出,只留下一小支敢死队在里面试图扑灭突击队武器库里的大火。夜幕降临时,法军列车炮停火了,但堡垒里面的火势仍在燃烧。形势似乎毫无希望,所有供水都已耗尽,灭火队员只能用存下来为伤员解渴的瓶装水灭火。于是杜奥蒙堡守军的最后一个人也在23日夜间撤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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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17 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撤了。在堡垒西北角走廊里还有两名孤独的士兵。400毫米炮弹打击在巨大堡垒的其他地方,并没有过多地惊扰到他们。他们也没看见守军撤离,没接到放弃阵地的命令,于是就像任何一名优秀的德国战士一样,在孤立无援且被人遗忘中又坚守了两天阵地。与此同时,第二天早晨大约7点,一名叫作普若留(Prollius)的德军上尉带着一群信号兵和传令兵从附近的炮兵阵地过来,跑进了杜奥蒙堡,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空空如也。他很快侦察了一遍,发现了堡垒被弃的原因。突击队武器库里的火还在烧,但已经得到控制,弹药库爆炸的危险似乎已经过去。堡垒的地下一层被堵塞的走廊切为两半,但走地下二层还是能过去。法军的进攻迫在眉睫,但普若留认为杜奥蒙堡不仅可以而且很有必要守住,当然,前提是他能找到足够的人手。他手下只有二十来人,于是紧急派了一名传令兵去后方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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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19 德军驻守在露天的步兵躲在他们浅浅的、部分地段被水淹没的战壕里,在法军炮火准备之下,遭受的损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有些部队比较幸运,比如梅克伦堡的一个营很狡猾,他们注意到对面的法军在炮击开始之前已经从第一道堑壕后撤了(无疑是为了躲开不可避免的“误击”),于是德国人马上跳进法军战壕里,躲过了炮击最厉害的阶段。可怕的炮击持续了整整3天,毫不停息,德军一支接一支部队汇报说自己的战斗力已经下降到接近于零。然后,22日下午,法军大炮停火了,德国人听到敌人突击战壕里爆发出冲锋的欢呼声。进攻终于开始了!这简直是种解脱。德军前线的瞭望员迅速给后方炮兵发信号,要求他们开始炮火反准备。炮兵马上打出一片弹幕,落在法军冲锋部队应该到达的位置。可是法军没有上来!其实没有一名法军离开堑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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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21 这是尼维尔设计的狡猾的陷阱。德军野战炮兵迄今为止都在沉默地掩蔽等待,就像交响乐团里的铜鼓一样,等着自己发言的机会,而现在却毫无意义地暴露了自己的方位,随后马上招致法军155毫米大炮令人窒息的压制火力。反炮兵作战又打了一天半,直到德军158个炮兵连中只剩下90个还能作战,而且幸存的很多大炮损毁也非常严重。到炮火准备终于真正结束时,法军总共发射了将近25万发炮弹。守军步兵所剩不多的骨干力量也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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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23 24日清晨,默兹河的山峦上弥漫着秋天的浓雾。杜奥蒙堡似乎预感到自己的第二个命运关头即将来临,把自己藏进了雾气中躲避这个时刻—2月25日那天也是这样的。德国守军正享受着最后片刻的轻松:没人能在这样的能见度之下发动进攻。然后,他们突然听到法军尖利刺耳的军号穿破晨雾在上空回响,这是熟悉的冲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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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25 让我们举杯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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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27 其实法军借助模拟战场早已对地形了然于胸,这样的天气对他们再有利不过了。剩下的德军野战炮在法军冲出战壕之后12分钟才开炮,此刻法军已经攻进守军的第一道战壕了。双方在整个夏天反复争夺的弗勒里村的碉堡和蒂欧蒙工事在几分钟之内就被攻占,德·萨兰将军的师一直冲到贵妇溪谷(这里就是6月份“刺刀战壕”的发生地),在那里俘虏了德军一名营长和他的营部。战场上丢满了背包和粮食袋,因为法军部队追亡逐北,兴高采烈,把身上的负重全扔了。法军进展神速,有一名德国军官在被俘的时候只穿着内裤。法军绕过碉堡火力点,将其留给第二波进攻部队去对付,有一名法国中士在一座碉堡里抓到了200名俘虏,德国人投降的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一座法国监听站听到一支德军部队报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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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29 我这儿只剩1名士兵,其他人都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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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31 有些俘虏告诉法国人他们已经有6天没吃东西了,法国人在各处都对自己大炮造成的破坏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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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33 那一天,来自摩洛哥殖民地步兵团的一个营在法军攻势中构成了最重要的一环—这个精锐团是法国陆军中唯一没有数字番号的部队,他们的肩章上只有一个锚。这个团在最后一次试图解救沃堡的战斗中损失惨重。现在它是唯一一支有近战经验和装备的部队,法军预计打到杜奥蒙堡后可能会发生白刃战。可是有段时间这个营好像在晨雾中迷路了。营长尼古拉(Nicolai)少校身材很高,留着可怕的高卢式小胡子,让手下士兵联想起19世纪的法国骑兵,他刚被从印度支那调过来,这是他在西线的首战。他手里拿着指南针,带着他的营走进雾里,精确地保持着每4分钟100码的步速。很快他们认出的地标显示这个营向左偏离目标很远了。要么是营长错了,要么是指南针坏了。之后是一个令人难受的间隙,杜奥蒙堡到底在哪里?突然就像是奇迹一般,雾气像一块大幕被拉开,就在他们面前右手边,杜奥蒙堡的大圆顶出现了,在阳光下泛着光。眼前的景象令人既激动又恐惧。在手下士兵还没来得及因为将要进攻的这个庞然大物的体量感到惊恐之前,尼古拉下令全营冲上堡垒顶端。他们只遇到了轻微的抵抗。几分钟之内,结实的营副多雷(Dorey)上尉就成为第一个爬上杜奥蒙堡斜堤的军官,他因奋力奔跑而喘着粗气。法军的工兵和突击手很快就通过堡垒的破口冲进了内部。德国人零星的抵抗在某几处地点也许能把进攻者挡住一两个小时,可是普若留上尉的紧急求援在后方无人回应,很快,从各个角落攻进来的法军喷火兵和投弹手就压倒了他的一小撮人。那天傍晚,一个战前是工头的小个子巴黎工兵杜蒙(Dumont)和另一名列兵撞进了位于杜奥蒙堡地下二层的普若留的指挥部。普若留自己、4名军官和24名士兵向杜蒙投降—这差不多是堡里剩下的全部守军。至此,杜奥蒙堡再次被法军占据。这座堡垒在陷落和收复的时候里面几乎都是空的,一名法军指挥官对此评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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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35 在8个月里,浸透了几十万士兵鲜血的整片战场的关键就是这座堡垒,它的命运何其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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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37 芒让正在位于苏维尔堡的军部里经受着自己军事生涯当中最焦急的一天。在最后一道天际蓝的攻击波出发冲进晨雾里后,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战俘大约从中午开始不断地被押回后方。从苏维尔堡上可以望见徐进弹幕掀起的巨大的烟云高高升起在迷雾的上方,可是看不见弹幕背后推进的步兵。各旅的旅长们也和下属部队失去了联系。疲惫不堪、喘不过气来的传令兵时不时地到达军部,但他们提供的情况支离破碎、无法连贯,还经常自相矛盾。法国空军尽管在凡尔登上空享有绝对的制空权,但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勇敢的飞行员驾驶他们的“鸡笼”在低到危险的高度巡航,试图看清迷雾。法国人当天损失了20架飞机,有些是在雾气里坠毁的,有些被地面炮火的弹片击中。杜奥蒙堡的顶盖在雾气里短暂地显现了一会儿,就像珊瑚礁露出雾海一样,然后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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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39 直到后半个下午,空军才传回第一批鼓舞人心的胜利消息。有一架飞机给第133师(这个师号称“高卢师”)师长帕萨格(Passaga)将军空投下一幅地图的一部分。地图上标明法军战线已经和杜奥蒙堡齐平,甚至在右方超过了,旁边有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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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41 16点30分占领。法兰西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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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43 几乎与此同时,苏维尔堡上焦急的瞭望哨看见正前方露出了杜奥蒙堡的轮廓,一束秋天的阳光正好撒在那座堡垒上,给那里笼罩上了一层美丽的玫瑰色光环。杜奥蒙堡的圆顶上站着3名摩洛哥士兵,他们正使劲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这个场景让芒让身边的一名将军联想起了“奥斯特里茨美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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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45 就法国方面而言,收复杜奥蒙堡的确是一次堪比奥斯特里茨战役的大捷,不过他们从过去的灾难当中学乖了,法国的新闻审查官先是扣住消息不发,直到确认堡垒不会再被德国人夺回才加以公开。德军在24日下午已经发动过一次反攻,可是软弱无力地失败了。此后德国人再也没有试图收复杜奥蒙堡,皇太子接受了丢失在凡尔登占领的大部分土地这个事实,之前法金汉刚被解职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只是顾忌这样做的象征性意义可能带来的致命的心理影响才作罢。11月2日,法国第2集团军收复沃堡,德军此前已经撤离并且部分破坏了那里。在冬日的严寒中,法军乘胜于12月15日发动第二次全面反攻(皇太子称这一天为“那个黑色的日子”),收复了卢夫蒙和伯宗沃(两地都是在2月份丢失的),并把战线从杜奥蒙堡向前远远地推进了2英里。①杜奥蒙堡已经无复当日的荣光,它在好几个地方朝天敞开着大洞,走道里的积水和淤泥有好几英寸厚,可它毕竟安全了。凡尔登城也随之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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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47 法军胜利结束反攻的日子,正巧和一年前德皇批准法金汉的“杀戮场” 行动计划的那一天日期相同,这真是个奇怪的巧合。德国的宣传机构欺负公众的记性不好,尽力粉饰,淡化杜奥蒙堡和沃堡的重要性,但在陆军内部,丢掉杜奥蒙堡被认为是一次特别严重的挫败。一名士兵评论说:“就像丢掉了祖国的一片土地。”兴登堡对法军的10月攻势坦率地评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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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49 这次敌人把我们自己的炸药包扔向我军。我们只能希望在来年他们没法以更大的规模成功地重复这次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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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51 和德军在之前几个月所表现出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精神相比,德军在10月至12月的战斗中应该说是半心半意的。但我们绝不能否认法国赢得了马恩河会战以来第一次重大胜利。单单10月24日那一天,芒让手下的士兵就收复了皇太子的集团军用了4个半月征服的土地。法军在黏稠的泥浆中和布满弹坑的土地上推进了3公里,按照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标准来说,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德国人如果在6月23日或者7月11日能推进这么远的话,早就一举打到凡尔登城郊了。尼维尔的徐进弹幕被证明是一个伟大的成功,可以被认为是这次大战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在法军发起的一系列反攻之中,德军的损失第一次超过了法军:第5集团军仅在12月就有11,000人被俘,115门大炮被缴获,这说明德军的战斗素质下滑得多厉害。可是法军的损失也令人痛心地居高不下。4天前,尼古拉的摩洛哥殖民地步兵营被派到凡尔登时有800人,等到从杜奥蒙堡班师时已经只剩下100多人。反攻期间,法军总共损失了47,000名士兵。②在12月,尼维尔和芒让为达目的不惜代价的冷酷决心引发了一些令人担心的事件。这些事件显示,凡尔登在法国陆军灵魂上留下的印记绝非那么容易抹去的。当普恩加莱总统莅临前线为官兵授勋时,有人向他的汽车扔石头,还有人喊叫着“逃兵”。在凡尔登城外的路边,有人涂鸦“通向屠宰场之路”,12月10日夜间,一个整师正准备开赴前线发动最后总攻,士兵们像羊群一样哭泣。这个师还是打得很英勇,但这一幕还是很不祥,它预示着1917年将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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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53 法国公众对以上这些一无所知。他们看到的只有配得上“伟大祖国”的巨大且毋庸置疑的胜利。全世界的协约国宣传家们突然之间都发现了沃堡和杜奥蒙无与伦比的重要性(有个法国历史学家拿收复这两座堡垒和查理曼大帝在隆塞沃战场为罗兰骑士报仇雪恨相提并论),法国欣喜若狂地庆祝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们自己的阿拉曼战役。他们还认为自己发现了本国的蒙哥马利。霞飞失宠了,贝当在为反攻铺平道路时所做的贡献被遗忘了。尼维尔才是当下的大英雄。《法国画报》在为这颗新星唱赞歌的一幅肖像下面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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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6855 他就是拉丁语原意上的领袖,就是“一位导师”(une tête)……他的自信正如洪钟大吕般在我们的心灵上敲响了希望的最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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