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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51 路上有个人和我一起走。他是从洛约什米热逃来的,但是很后悔。“我信了宣传。”他说。我向他保证,他很快就能回家了。他尴尬地咕哝道:“我搞到了两亩犹太人的地。会不会允许我保留这块地?”[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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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58 40.多瑙河堤岸上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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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60 箭十字党统治者担心的是,民兵的过度暴行会让市民对犹太人产生同情。议员毛罗蒂·卡罗伊支持处决犹太人的讲话就体现了这一点:“决不能让单独个案使得市民对他们产生同情。……必须采取措施,阻止壕沟里整天传出临死的呻吟声。不能允许群众观看死亡的人群。……不能把犹太人的死亡记录在匈牙利死亡档案里。”[80]国家警察专员霍多希·帕尔的声明也是这个意思:“问题不在于犹太人被杀,而在于我们采取的方式。尸体不能弄到大街上。要让尸体消失。”[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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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62 下面两个目击者的记述描绘了箭十字党民兵的典型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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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64 在通往多瑙河的一条街上,我看到30到40人,全穿着白衣服。等他们走近了,我才看到这些人不论男女都只穿着衬衫、内裤、内衣,雪和碎玻璃在他们的光脚下嘎吱作响。我大吃一惊,停了下来。他们走近后,我问其中一个箭十字党的人,这些是什么人。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句玩世不恭的回答:“神圣家族。”我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了好长时间,直到多瑙河堤岸上传来冲锋枪响,我才意识到这些人在走向死亡。[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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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66 他们沿着大环路走,押送犹太人。四五个箭十字党的男孩,只有十四到十六岁,押送犹太人从凯奇凯梅街走向伊丽莎白大桥。一个犹太老太太倒了下去。她显然受不了这种行军。一个男孩开始用步枪枪托打她。我当时穿着制服,走上前去:“小伙子,你自己没有妈妈吗?你怎么能这样?”“叔叔,她只不过是个犹太人而已。”他回答道。[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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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73 41.烟草街犹太会堂花园内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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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75 很多箭十字党人都有自己的“吉祥物犹太人”,对待他们不错。后来接受战争审判时,党徒就把这些犹太人搬出来,作为自己同情犹太人的证据。法律系大学生凯莱切尼·伊什特万是箭十字党犹太人灭绝部门的头目和负责种族鉴别的人类学部门的副部长。只要能拿到钱,他就愿意为富有的犹太人证明他们是雅利安人。[84]内政部部长沃伊瑙·加博尔的妻子成了箭十字党的民族社会组织者,尽管她自己有犹太血统。后来她的背景被发现,沃伊瑙也与她离了婚,她这才辞职。[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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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77 有时箭十字党民兵的凶残不仅让平时不关心犹太人问题的平民憎恶,也引起了德国人的厌恶。例如,普费弗-维尔登布鲁赫禁止他的士兵参加反犹活动。但德国政治领导人很高兴看到别人替他们解决“犹太人问题”,而且比他们还残暴。维森迈尔收到了柏林的指示,“尽其所能地”帮助箭十字党,因为“匈牙利人现在开始以最严厉的方式反对犹太人,这对我们特别有利”。[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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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79 由于箭十字党的恐怖统治,1944年10月15日到1945年2月13日期间,布达佩斯的犹太人口减少了105453人。大约50000名“租借犹太人”(即在合围之前被交给德军用来修建工事的犹太劳工)之中约7000人被红军俘虏,6000人在城外死亡。穿制服的强制劳工落到红军手中后大多被关入战俘营。即便在围城结束之后,红军抓人时也不区分俘虏是否曾经受到过迫害。[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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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81 大多数匈牙利警察和宪兵军官从一开始就厌恶与箭十字党合作。例如,在第14区,箭十字党的民兵发现,他们送交给警察局的犹太人又被警察释放了,于是该地区的党委领导人决定,用他们自己的人手来清除“不良分子”。11月12日箭十字党指挥部举行落成仪式之后,他们进行了第一次这种屠杀,在拉科什溪的岸边处决了十几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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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83 对这些(理论上是违法的)行为的唯一抗议之声来自箭十字党的安约福尔德党委,他们的领导人恼火地反对其他地区的民兵把尸体抛在他的辖区,因为他已经难以向平民解释在自己的辖区内被打死的犹太人尸体了。[88]谋杀者之一是个十五岁的男孩,战后成为匈牙利空军军官,1966年在对前箭十字党分子的调查中被捕。当年,他和他的同伴先对犹太人进行野蛮的折磨和变态的性攻击,然后将其处死。仅在圣诞节一天,他们就打死50多人,总共杀死了至少1000人,也许有1200人之多。多瑙河堤岸、城市公园、拉科什溪沿岸、游荡全城的卡车上,以及党部的洗衣室,都是屠杀地点。民兵在洗衣室对犹太人严加拷打,直到血堵塞了下水道。尸体一般被丢弃在屠杀现场,以制造持续的恐怖气氛。1944年11月,城市公园和斯特凡妮娅路的长椅上堆积了太多尸体,人们花了几天才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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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85 几乎所有箭十字党成员都必须参加对犹太人的折磨和处决,这也是对他们的所谓忠诚考验。十四五岁的男孩和妇女也参加了屠杀,最臭名昭著的女刽子手包括扎尔策·维尔莫什夫人,时年二十三岁,以及前护士德利·皮罗什卡。民兵卡托瑙·彼得·帕尔将1100人从古布达砖厂赶往隔离区,他本人就打死了62名掉队者。库恩神父指挥了多次屠杀,围城结束后承认自己杀死了500人。他的行刑命令一般是:“以基督的名义,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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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87 大约8000名犹太人得到了特别立法的保护。箭十字党政府把受保护的人数大幅缩减。71名犹太人因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颁金质英雄勋章,得到了萨拉希的特别赦免,内政部也授予了500名犹太人豁免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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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89 受国际红十字会委托,瑞典大使馆在大使卡尔·伊万·丹尼尔松领导下,于1944年3月19日德军占领匈牙利之后第一个向犹太人发放了安全通行证。随后,被瑞典政府和美国战争难民理事会派到匈牙利的拉乌尔·瓦伦贝格自行发放了特别通行证。起初这些文件并没有法律效力,后来才得到瑞典政府批准。文件声明,瑞典红十字会或瑞典政府与文件持有人之间存在特殊关系,因此这些人得到瑞典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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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91 这些保护文件得到了斯托尧伊[89]政府的承认,萨拉希上台之后的新外交部也接受了这些文件的合法性。尽管内政部部长沃伊瑙·加博尔于10月18日宣布,他“不承认任何个人及地方向匈牙利籍犹太人签发的任何安全通行证或外国护照”,[90]但箭十字党政府在瑞典等国家的压力之下,最终还是承认了34800份文件的合法性。[91]事实上当时有超过10万份通行证在流通,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是伪造的。各使馆也越过自己的权限,签发了超过配额的证件。瓦伦贝格还想出了其他很多办法来救人,他是最早建立“保护屋”的人之一,冒着生命危险为犹太人提供避难所,为他们搞来给养。适合服兵役年龄的犹太人被征召进“保护性”劳动队,但在11月29日他们被装上运载牲畜的卡车,交给了德国人。[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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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93 除瑞典人之外,还有瑞士外交官卡尔·卢茨、葡萄牙外交官卡洛斯·布兰基纽,以及教宗特使向犹太人提供保护证件。国际红十字会的主要代表弗里德里希·伯恩签发了1300份安全通行证。红十字会的B部门在新教牧师斯泰赫洛·加博尔领导下,发起了“好牧人儿童行动”,建立了32家孤儿院,收容失去父母的儿童,解救了1540人,使他们免于被遣送或饿死。另外,红十字会还管理着18家医院和急救门诊。萨尔瓦多大使馆签发了800份特殊的公民护照,尼加拉瓜大使馆也签发了500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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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95 最勇敢的营救行动是由“西班牙临时代办”乔尔乔·佩拉斯卡发动的。佩拉斯卡实际上是意大利公民,1944年3月19日因为发表反德言论被拘留。他逃脱之后躲在西班牙驻匈牙利大使馆,参加了对犹太人的营救。箭十字党容忍了西班牙大使馆的行为,希望换得西班牙独裁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的承认。西班牙原临时代办安赫尔·桑斯-布里斯得到的是相反的明确命令,即西班牙政府不会承认箭十字党政府。他向箭十字党政府的外交部发出很多热情洋溢但没有实际意义的声明,外交部很长时间没有认识到西班牙人并不打算承认新的匈牙利政府。所以西班牙大使馆能够采取比瑞典和瑞士使馆更为激进的措施。它要求箭十字党对每一起暴行负责,并为受保护的犹太人准备一列特别列车。西班牙人认为箭十字党政府做不到这些,就会在其他方面做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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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97 11月29日,桑斯-布里斯返回西班牙,因为箭十字党要求他对西班牙政府是否承认箭十字党政府的问题给出明确答复,他的处境变得很困难。他回国前,给了佩拉斯卡一份德国签证,并许诺帮助他从瑞士逃走。但佩拉斯卡不愿离开岗位。他欺骗箭十字党说,桑斯-布里斯回国是去办理承认箭十字党政府的手续的,因而任命他为临时代办。佩拉斯卡得以救出西班牙保护屋里的犹太人,这些犹太人正要被送往隔离区。直到合围完成,他不断误导,甚至敲诈匈牙利外交部,威胁他们说,西班牙有几千名匈牙利人质,如果他保护的犹太人发生不测,匈牙利人质的后果不堪设想。他的活动结束时,处于他保护下的犹太人已经从300人增加到了50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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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64999 佩拉斯卡向教宗特使安杰洛·罗塔承认了自己的谎言,对方只是提醒他不要告诉韦罗利诺大主教,因为后者“过于谨小慎微”,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怕是睡不着觉了”。但佩拉斯卡后来请求罗塔对箭十字党政府以断绝外交关系相威胁,教宗特使回答说:“没有得到梵蒂冈的授权,他不能这么做。”佩拉斯卡回忆道:“我忍受不了这个,我对外交官们作了一些尖刻的评论,然后跑开了。我非常难过,甚至忘记了亲吻他的戒指。”[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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