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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11 武器与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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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13 关于查理曼时代法兰克武士所用武器的文献彼此矛盾,极好地证明了此类记载的细节不可靠。写给福尔拉德修道院长的信(第2卷)要求每名骑马武士(caballarius)都应配备盾牌、枪矛、长剑、短剑(匕首)和弓箭。信中没有提到盔甲,因此我们只能设想加洛林时代的骑马武士是轻装弓骑兵,但盾牌与弓箭的组合很不常见。盾牌会干扰操弓,而且拉弓射箭时提供的保护相当有限;对弓箭手来说,使用锁子甲或厚实皮甲要合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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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15 敕令中也经常提到弓箭是装备的一部分。27但在记述战况的文献中,弓箭极少被提及。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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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17 与先前的日耳曼人一样,加洛林王朝及之后的武士面貌都是使用剑矛的近战士兵,而且也用矛来投掷。尽管经常被提及的防具只有盾牌,29但圣加尔修道院的修道士艾因哈德(Einhard)在他那本著名的查理曼行记中有一处描述了法兰克士兵装备的重量,似乎说他们全身铁甲,于是我们必须得出法兰克士兵穿锁子甲的结论。敕令中有一处只要求田产达12海得者配备锁子甲,30但另一处又没有给出任何具体依据。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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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19 我们或许可以如此来协调这些表面上矛盾的报告:盾牌、枪矛和刀剑都是从古时候起就必备的传统武器,复述只是形式而已。之所以专门加上弓箭的要求,是因为弓箭其实并非是日耳曼人本身的武器,但统帅又认为带上弓箭是重要的。另一方面,不提头盔和锁子甲的原因在于,凡是有能力的人都愿意配备这些昂贵的装备。如果说有的地方专门提到了锁子甲,比如805年敕令的语句中那样,那么这项要求也只是针对比较富裕的人。但这项要求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尤其严格,因为凡是有锁子甲但不带来的人都要被没收全部封地加上锁子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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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21 我们不能假定,因为这些布告弓箭就得到广泛使用了。尽管造弓不难,但造出一把真正的良弓就难了。此外,好弓手,尤其是优秀的弓骑兵只能通过艰苦训练才能锻炼出来。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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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23 不管每一篇文献如何解释,查理曼手下大部分武士的形象都是可以确定的:身穿比较沉重的锁子甲,头戴没有覆面的锥形头盔,左臂佩盾,武器为刀剑枪矛。弓箭仅为辅助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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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25 文献中没有记载加洛林时代的战术,也就是各个兵种——骑马武士、弓箭手、长枪手——的配置协同方式,只有从后来的报告和事件中才能得出结论。当时没有训练,真正的战斗很少见,建立固定的军阵传统和真正的战争艺术无疑是不可能的。查理曼传的作者艾因哈德(第8章)指出,在延续了30年的萨克森战争中只有两场真正的野战,分别是代特莫尔德会战和哈瑟河会战,而且两场会战都发生在783年的5周时间内。伦巴底的国王德西迪里厄斯(Desiderius)和巴伐利亚公爵塔西洛(Tassilo)都不愿意冒野战的风险。因此,这一时期的战术既无必要研究,也没有直接研究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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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30 战争艺术史 [:1700069509]
1700076231 战争艺术史 2 萨克森人的降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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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33 既然我们已经确信查理曼军队的规模很小,那么问题就又来了:当年的罗马帝国土地大得多,经济实力强得多,军队纪律严明且规模或许能达到查理曼的10倍之多,尚且败于日耳曼部落之手,那么查理曼是如何降伏他们的呢?查理曼与维特金德(Wittekind)之间的战争和当年日耳曼尼库斯与阿米尼乌斯之间的战争是一样的,不仅是物质层面的地域相同,在精神层面也有一定程度的相合。查理曼不仅采用了奥古斯都的头衔,出身日耳曼人的他还志在复兴罗马帝国的观念,并将存续于教会形式之中的罗马制度延伸到威悉河两岸的人民中,这些人在750年前曾为了免受罗马统治而奋起自卫。尽管威悉河东西两岸无疑发生过大规模强制迁移、人口消灭和主动迁徙,但如今被称为萨克森人的当地部落(我们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塔西佗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基本上仍然是当年参加了条顿堡森林会战,在伊迪斯塔维索和安格里瓦利人河坝与日耳曼尼库斯对峙的那些人,或者是他们的近亲。他们也长期保持了自由和独立的生活方式,直到现在才不得不放弃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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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35 奥古斯都皇帝的时代与后来称帝的查理曼国王的时代之间的第一个重大区别是,到了后一个时代,依然自由地信仰异教的日耳曼人所在的地域要远远小于前一个时代。莱茵河右岸、黑森和图林根已经属于法兰克王国了。当罗马人沿着利珀河向威悉河推进时,他们发现自己深处敌境,四面受敌,与后方只有一条通路。而查理曼接手的王国边境从利珀河向南延伸了几英里,直到萨勒河。于是法兰克军队可以从西南两个方向进入萨克森,退路也有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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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37 萨克森人的地盘在东边最远不过萨勒河与易北河,认识到这一点很可能也是重要的。易北河以西甚至也有敌对的斯拉夫部落。即便当年易北河以东的日耳曼人没有直接参加对罗马的战争,但是,知道车茹喜部身后还有其他可能参战的日耳曼部落这一点会对双方领导人的决策都造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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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39 即便那位法兰克人罗马皇帝起初的目标比罗马帝国皇帝当年的目标小得多,但他却少了让罗马人得以发动战争的最重要辅助要素——穿过北海后沿着埃姆斯河、威悉河和易北河溯流输送军需的舰队。查理曼后来会发现,如果没有海路与庞大舰队的支持,他也和日耳曼尼库斯一样不可能在萨克森腹地供养六七万大军。因为他出兵的部队规模小得多,所以可以不用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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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41 那么,我们的问题就具体归结为,查理曼是怎么凭借一支小得多的军队达到了罗马人没有达到的目标呢?归根结底,答案必须到守方而非攻方那里去找。如果萨克森人与当年的车茹喜人、布鲁克特里人、玛尔西人、安格里瓦利人是同一类的话,那么几千名骑马武士只会无可奈何。但是,就连这些自然之子身上也留下了时间的印记;他们从前历史的自然状态进入人文状态,早已启动的历史发展进程走向成熟。早期日耳曼部落的力量基础在于绝对的野蛮蒙昧,人只不过是战士,只有战士才是人。到了8世纪,这种状况已经不在了。我们从文献中了解到,在萨克森有很多没有自由或只有部分自由的人。1这有可能是因为日耳曼人之间相互征服,萨克森之名的传播便与这些事件相关。没有自由或自由受限的人不再是完整意义上的战士了,不再是阿米尼乌斯时代的同胞了。萨克森人还没有发展到建立城市、经营城市生活的程度。但除此之外,我们或许可以设想他们的状况类似于恺撒描绘的高卢人。人口分层——恺撒在高卢就发现当地人分化为战士或骑士阶层和不尚武的市民、农民阶层,之后法兰克王国再次发生了这一进程——在萨克森人中间肯定也是早就十分明显了。否则,他们不会在被征服后如此快速和轻易地适应了法兰克人的社会状况。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查理曼面对的任务就与当年的提比略和日耳曼尼库斯完全不同了。罗马统帅必须率领大军才能进入日耳曼人的地盘,而且只能派出兵力强大的分遣队,因为没有极大数量优势的分队大军随时都会覆灭。如今,萨克森人或许仍然个人勇武,却不那么危险了。接下来几章中,我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文明发展阶段对军队兵力造成的影响。与车茹喜人相比,异教徒萨克森人已经高出了几个层次——可能也没有高太多——更有经济头脑,更文明,也更柔软。这就是兵力远小于瓦卢斯的查理曼部队能够冒险深入萨克森人地盘的终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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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43 但是,这一根本区别改变的不只是兵力数目,还有发动战争的战略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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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45 罗马大军的规模带来了极大的后勤压力,几乎将罗马人完全拴在水道上。加洛林军队的规模较小,运输补给可以走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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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47 耕作水平无疑也大大进步了,这个因素也为入侵者供养人员、马匹、拉车的牛和肉畜带来了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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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49 尽管如此,法兰克人面对的任务仍然是艰难的。恺撒当年在高卢采取的战略——大军居中集结,对手有异动则立即消灭——断不可行。查理曼手中肯定是没有这种大军的。现在,我们来看一看法兰克国王是怎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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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51 772年,查理曼从黑森出发,经迪默尔河(Diemel)畔的上马尔斯贝格(Obermarsberg)——这条河边的厄瑞斯堡(Eresburg)已经被攻下了——进入萨克森。他一直进军至威悉河,在那里与萨克森人(或者只与安格利亚人,Angrians)立约。尽管途中没有遇到真正的抵抗,但法兰克人出境不过45英里(约72千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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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53 774年,萨克森入侵法兰克领地,行至弗里茨拉尔(Fritzlar)。次年,在法兰克国王征服意大利的伦巴底人后,法兰克人正式发起了攻势。这场攻势最终会导致萨克森人完全被降伏。法兰克人一开始就在未遇激烈抵抗的情况下攻克了两座萨克森人的边境堡垒,即鲁尔河(Ruhr)上的西吉堡(Sigiburg,今霍赫绥堡)和厄瑞斯堡,然后向威悉河进军。一支萨克森军队试图阻止敌军渡过威悉河,但没有成功。接着,法兰克军前往哈尔茨山北面的奥克河(Ocker)。有一支法兰克部队沿着威悉河左岸行动,途中经过条顿堡森林和维恩山,结果在吕伯克(Lübbecke)被萨克森人突袭,并且似乎是在允许其撤走的条件下投降了。2但同时,伊斯特伐利亚人(Eastphalians)和安格利亚人已经在奥克河与查理曼谈判并向其臣服了,于是当法兰克人渡过威悉河,在回军途中经过威斯特伐利亚人的地盘时,威斯特伐利亚人也表示臣服并献上了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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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55 我们从这些事件中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萨克森酋长中有一个强大的派系并非不愿加入法兰克帝国,事实上可能还渴望加入帝国。当然,多年前,车茹喜部的大部分酋长或许就是亲罗马的。不妨回想一下阿米尼乌斯与弟弟弗拉维乌斯的那段著名对话,即便那是诗人的虚构。尽管过去有过冲突,尽管法兰克人曾在772年毁掉了伊尔明神柱,但萨克森人还是在一场决战都没打,法兰克人也没有拿下大片土地的情况下屈服了。法兰克边境与奥克河的距离约为95英里(约153千米)。一种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是,萨克森人只是假装臣服,希望用好话哄骗法兰克人,而查理曼愿意签订条约的原因是军队和补给都不足以深入敌境作战。但接下来的事件表明,他确实寄希望于萨克森会半自愿地并入王国,而萨克森人的行为也符合他的期待。他不仅没有前出到威悉河下游或易北河,而且只占领了边境的两座城堡——西吉堡和厄瑞斯堡——作为统治基地。次年,热爱自由的萨克森人复叛,夺取厄瑞斯堡,围困西吉堡但没有拿下来。这一次,形势在查理曼到来后就立即改变了,让亲法派占据了上风。3当他还在利珀河源头——刚刚越过边境——时,成群的萨克森人就跑过来向他祈求宽恕和重新臣服于他。即使是这个时候,他强化统治的手段也不过是收回厄瑞斯堡,在利珀河上修建了离边境很近的卡尔斯堡(Karlsburg)。这座堡垒的确切位置未知。次年(777年),查理曼在萨克森人当初臣服的地方——利珀河源附近的帕德博恩——召开帝国大会和宗教会议。除了投奔丹麦人的威斯特伐利亚首领维特金德,萨克森众酋长都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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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76257 次年(778年),维特金德趁查理曼身在比利牛斯山南侧的机会再次召集同胞起兵。萨克森人突破边境,推进到莱茵河畔的多伊茨(Deutz),然后向莱茵河上游走了一段距离,最后通过兰河河谷撤走。但是,他们只拿下了萨克森境内三座法兰克要塞中的一座——卡尔斯堡。退兵途中,他们在埃德尔河畔遭到从西班牙回来的法兰克军攻击,蒙受了一定损失。国王第二年率大军来时又是有征无战。萨克森人先前在威斯特伐利亚与法兰克的交界地带、利珀河以北的博霍尔特(Bocholt)修建的一座要塞被法兰克人夺取了。查理曼饮马威悉河,萨克森人全体臣服于他。(行军路线和威悉河大营梅多弗里,Medofulli,的位置无法确定。)次年(780年),他第一次来到易北河畔——途中没有遇到激烈抵抗——抵达马格德堡(Magdeburg)[12]以北的奥勒河(Ohre)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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