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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勒伯爵(count of Charolais,即大胆查理)尽可能与父亲达成和解后便马不停蹄地率领骑士出征,身边有他的事务总管和最重要的将领圣波勒伯爵相随。他大概有300名骑士和4000名弓手,还有来自阿图瓦、埃诺和弗兰德斯的许多优秀骑士和贵族(écuyer,盾士)投入沙罗勒伯爵麾下。另外,克利夫公爵之弟拉瓦斯丁领主(seigneur de Ravastin)和勃艮第私生子安东两人也带来了数量相当的队伍(bandes),手下都有勇猛而受尊重的骑士。为免冗长,其他将领不再一一具名,其中包括两名深受沙罗勒伯爵敬重的骑士:年长的骑士奥尔布丹领主(seigneur de Haubourdin),是圣波勒伯爵的私生子兄长,扬名于英法战争期间。那时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统治着法国,并与勃艮第公爵腓力结盟。另一位是与前者年纪相仿的孔泰领主(seigneur de Contay)。两人都是有勇有谋的骑士,被委以军中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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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也有充足的年轻骑士,包括名望甚高的拉兰的腓力(Philip of Lalain)。他出身的家族中少有不勇猛的人,几乎全都为领主战死沙场。军中有大约1400名装备和武艺低劣的骑士,因为这些人长期过着和平生活,自阿拉斯条约签订以来就基本没见识过长期征战。按照我的观点,他们已经过了至少36年的承平日子,只与根特城发生过几次时间短、规模小的战斗。骑士们兵强马壮,武备充足,大部分都有五六匹高头大马。军中还有8000名或9000名弓箭手。招兵时全都叫上了,等到动员完毕时,再想把多余的人送回去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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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长期和平,且领主仁慈、轻徭薄赋,勃艮第臣民当时过得非常舒服。在我看来,勃艮第比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更有资格被称为应许之地。他们享受着后来再也没有的安稳富足,于今已有23年。男男女女生活奢侈,衣着浮华。欢宴作乐比我知道的任何地方都要繁盛气派,男女混浴嬉戏司空见惯,靡费而无耻(我指的是下层女子)。总而言之,当年不曾有君王纵容臣民至此,当今也不知有一国悲哀至此,我认为他们的命运正是由昌盛岁月的罪孽带来的。他们尤其不懂得自己获得的一切恩典都来自神,悦神者方得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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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军整装待发——集结过程非常迅速——之际,沙罗勒伯爵便带着全员出发了。除了炮兵以外,全军都骑马。那时的火炮又大又笨重,还有无数车辆,将大部分军队包在里面。对伯爵而言,上述所有的这一切都属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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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向努瓦永(Noyon)进发,围攻防守严密的小城堡内勒(Nesle),几日后攻下。法国元帅若阿钦(Marshal Joachin)从佩罗讷赶来,一直在伯爵不远处,但因为手下兵少,所以对他无可奈何。当伯爵逼近时,他就撤往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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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一路有征无战。他的部下从不强抢,于是索姆河沿岸和其他城市都允许他率大军入城,花钱购置军需品。城市似乎都迫切地想知道哪一方更强,国王还是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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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来到巴黎附近的圣但尼,其他诸侯准备在这里加入他的队伍,但还没有现身。布列塔尼公爵派来副相作为代表,给了他一张签好字的空白文书,许其按照需要填写内容。副相出身诺曼底,非常精明;鉴于有人诋毁他,精明正是他迫切需要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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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规模的遭遇战,伯爵兵临巴黎城下,损害了市民的利益。就骑士而言,城中只有若阿钦的队伍和农杜耶领主(seigneur de Nantouillet),这位领主后来成为大团长、忠心侍奉法国国王不亚于任何臣民,却没有得到多少奖赏。农杜耶被苛待主要不是国王昏庸,而是对手无端诋毁。当时(我后来得知)巴黎城内有许多人吓得高呼道:“他们进城了!”但这话并无根据。然而,我前面提到过、从小在巴黎长大的奥尔布丹领主认为他们应该攻打巴黎,它当时的城防不似现在这样坚固。骑士们也愿意出击;他们看不起市民,一路打到了城门口。但攻取这座城市的希望很小。于是,伯爵撤回圣但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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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们商讨是否要去找贝里公爵(duke of Berry)和布列塔尼公爵,布列塔尼副相说两人就在当地。副相向众人展示了两位公爵的来信,其实是他自己在空白文书上写的。事实上,他对两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尽管许多人支持撤军,大家还是决定渡过塞纳河,因为其他诸侯没有践行承诺,而且他们可能觉得渡过索姆河和马恩河(Marne)就够了。许多人感到不安,因为身后没有一旦情势需要便可退守的要塞了。全军上下对圣波勒伯爵和副相满怀怨气,但沙罗勒伯爵还是渡过塞纳河,扎营于圣克卢桥(bridge of Saint Cloud)附近。抵达后次日,他收到一位法国贵妇人的来信,信中说波旁国王(即路易十一)正在强行军向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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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看到沙罗勒伯爵正逼近巴黎,而且担心巴黎市民会向他打开城门,或者向已经加入公益同盟(League of Public Weal)[152]、正从布列塔尼赶来的国王之弟和布列塔尼公爵二人打开城门。更担心其他城市会效仿巴黎,于是率部强行军进驻巴黎,阻止两股敌军会合。他后来向我谈起当年情形时多次提出,他本无意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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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沙罗勒伯爵得知波旁国王出兵扑来,于是也决定率军迎击。他公布了信件的内容,没有指明信是谁写的,号召大家尽力而为,因为他已经决定冒险一战。他在巴黎附近的隆瑞莫村(Longjumeau)扎营,王军司令则率领全体先锋驻于上游14英里(约22.5千米)的蒙莱里。伯爵派出探子侦察国王进军路线。在圣波勒伯爵在场的情况下,交战地点选在隆瑞莫村旁。按照公议,当国王逼近时,圣波勒伯爵应撤回隆瑞莫。决策做出时,奥尔布丹领主和孔泰领主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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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沙罗勒伯爵驻于隆瑞莫附近,前锋接近蒙莱里时,他从一名俘虏口中得知曼恩伯爵(count de Maine)已经与国王会合,王室领地的军队都到齐了,约有2200名骑士。另有从多菲内(Dauphiné)征召来的队伍和四五十名萨伏伊贵族,而且国王正与曼恩伯爵、诺曼底大总管布雷塞(Breszey)、出身蒙托邦家族(House of Montauban)的法国海军司令和其他人磋商。最终,国王力排众议,决定不开战,只是进入巴黎城内,远离勃艮第军营。我认为他的谋划很好。由于误信大总管,国王问他之前可曾将总管印信交给联合起来反对自己的诸侯。总管像往常一样哈哈大笑,回答说已经给了,诸侯会把印信看管好的,但他的身体属于国王。国王对回答感到满意,于是派他指挥后卫部队并负责路线选择。因为前面已经讲过,国王希望避免战斗。接下来,大总管擅自对一位亲信说:“我今天要把队伍带到对方阵前,除非有特别聪明的人,否则谁也别想把两军分开。”他也这样做了,但头一个死掉的人就是总管自己。这些内容是国王对我讲的,因为我当时在沙罗勒伯爵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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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5年7月16日,王军前锋抵达圣波勒伯爵驻守的蒙莱里。后者火速向扎营于14英里(约22.5千米)外预定战场的沙罗勒伯爵派出信使,请求尽快增援。因为敌军骑士和弓手已经下马,离车营很近了。他说自己不能按照命令撤退,因为那样看起来像逃跑,从而危及全军。伯爵立即派出勃艮第私生子安东率大队人马前去。他犹豫要不要亲往,但最后还是跟着其他人出发了,抵达时快到7点。5队或6队王军已经到了,两军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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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勒伯爵发现圣波勒伯爵下了马,其余人都已就位。射手已经下马,每人都在身前插了一根木棍。现场有几桶开封的葡萄酒供士兵饮用。就个人浅见而言,我从没有见过战意更盛的军队,这一点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最初的决定是全体步战,无一例外,后来又改了,骑士还是在马上作战。但有几位勇敢的骑士被要求下马,包括科尔德领主(seigneur de Cordes)兄弟。拉兰领主腓力也下马了,因为勃艮第人最敬重与弓手并肩步行作战的人,其中不乏大领主,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步兵更好地安心作战。勃艮第人是从英军学会这一招的,后者曾与腓力公爵一同与法国交战,整整打了32年,期间没有一次停战。但那时的仗主要是富足而强大的英格兰人在打,统领他们的是勇猛非常的亨利国王。国王有好几位智勇双全的弟弟以及索尔兹伯里伯爵塔尔博特(count of Salisbury, Talbot)等优秀将帅。还有其他人我就不提了,因为他们与我不是一个时代,尽管我见过其中的不少人。当神厌倦了对他们的眷顾时,这位明主便殒命于万塞讷森林(Forest of Vincennes),他的疯儿子在巴黎登基为英法两国的王。英格兰的其他显贵变了心,由此引发了一场持续到今日乃至此刻的分裂。约克家族篡夺了王位,或者说合法占有了王位——我不知道依凭何在,因为王位归属是由上天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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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艮第人先下马,又上马,一来一去浪费了不少时间,也蒙受了伤亡。勇猛的年轻骑士拉兰的腓力因为盔甲不好而死去。王军排成一列纵队穿过托尔富森林(Forest of Tourfou)。我们抵达时对方连400人都不到,许多人认为要是立即出击的话,我们根本不会遇到抵抗。因为我已经讲过,敌军后面的人只能一个接一个地上来。不过,他们的人数在不断增多。高贵的骑士孔泰见状后立即去找沙罗勒伯爵建言,说要想打胜仗,现在就是进军的时机。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说若是早一些出击,敌人早就被打败了。因为他发现敌军之前数目很少,而眼下显然正越来越多。这也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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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秩序大乱,不再有讨论了,因为每个人都想发表见解。另外,一场大规模遭遇战已经在蒙莱里村边打响了。双方都只有弓手。国王一方由庞塞·德里维耶尔(Poncet de Rivière)率领,全都是“敕令军团”的弓手,身着统一的金边制服,秩序严整。勃艮第一方则既无秩序,又无领导,这种人最容易挑起遭遇战。拉兰的腓力、雅克·杜马斯(Jacques du Mas)下马和他们在一起。雅克很有名望,后来担任勃艮第公爵查理[153]的马政总管。勃艮第人多,夺取了一座房屋,拆下两三扇门板当盾牌,开始向街道推进,还点燃了一间屋子。风向有利于他们,将火势吹向王军。王军遂开始后退,上马逃窜。听到这边的动静后,沙罗勒伯爵率军出击,丢掉了所有之前决定的部署。他们本来打算分三个阶段进军,因为双方之间的距离太大了。王军在蒙莱里城堡附近,阵前有一大片树篱和一条壕沟。田里的麦子、豆子等作物长得茂盛,因为那里的土壤很肥沃。伯爵的所有弓手都在他前面乱糟糟地走着。我认为弓兵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最大,但人数一定要多,人少则无用。他们应该也没有好马,不会为丢掉坐骑而难过,甚至根本没有马。但总有一天,他们会证明自己,全体都是训练有素的弓手。世界上最优秀的弓手,英格兰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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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面讲过,伯爵决定行军途中休息两次,因为路途遥远,而且茂密的庄稼不利于行动。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仿佛他们是故意要毁灭自己。神在此事中表明,成败掌握在神的手中,胜利由神任意赐予。我认为,让这么多人摆出并维持整齐的阵形也好,让战局完全按照帷幄中的运筹也好,这都超出了人的智慧。我还认为,凡是相信这两件事的人都犯下了违逆神的罪,假如他思维正常的话。相反,每个人都要尽力而为,为所必为,明白胜败是神在掌握,神往往是通过小事和意外来操纵胜败的。而且神有时会将胜利赐给一方,有时又会赐给另一方。此间奥妙无比,能让王侯大国毁于一旦,又让其他势力崛起为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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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归正传,伯爵马不停蹄地行军,弓手步卒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王军从树篱两侧出来,当双方接近到可以将骑枪放平的距离时,勃艮第骑士不等弓手射出第一轮箭就冲了出去,尽管弓手才是全军的精华和希望;因为我相信在1200名骑士中,会把枪端平的人不超过50名,身穿胸甲或有穿甲侍从的人不超过400名。这一切都是因为承平日久,加上历代勃艮第公爵为了不给人民造成负担,就没有维持一支常备军。从那天起直到现在,勃艮第就再没有过和平,如今更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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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勃艮第人自己毁掉了全军的精华和希望。但神是如此不可思议,令伯爵在正对城堡的右翼取胜了,没有遇到抵抗。那一天,我一直在他身旁,感到的恐惧比之后的任何时候都要少,因为我太年轻了,还不知恐惧为何物。但令我惊讶的是,没有人敢抵挡伯爵的锋芒,他在我眼里是最强大的人。缺乏经验的人就是这样,见解中混杂着糟糕的理由和贫乏的认知。因此,我们最好接受这种人的见解,他知道世人从不后悔说得太少,却常常后悔说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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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是冯·拉芬施泰因领主(seigneur von Ravenstein)、圣波勒的雅克和其他一些人。他们的骑士不足,似乎抵挡不住,但距离敌人已经太近,来不及换阵形了。他们确实也很快被打败,赶回车营内;大部分人逃进了2英里多(约3.2千米多)以外的森林。有几队勃艮第步兵在车辆附近重新集合。追兵中有多菲内、萨伏伊的骑士和许多武士。他们觉得仗已经打赢了,因为包括许多大领主在内的左翼勃艮第军大溃,纷纷逃往以为还在自己手里的圣马克桑斯桥(bridge of Sainte Maxence)。林中还有不少人。和其他人一起,圣波勒伯爵也带着大批护卫撤退了(车营离林子很近)。他后来明确表示,他到那时还不觉得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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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沙罗勒伯爵一边。他只带着少量随从一路追到蒙莱里以外2英里(约3.2千米)左右的地方。因为大队敌军都不知道自卫,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一位来自卢森堡、名叫安东·勒布雷顿(Anton le Breton)的年长贵族想把他拉回去,告诉他法国人已经重新集结了,继续追的话肯定会吃败仗。尽管他反复说了两三遍,可伯爵还是没有停下。这时,我前面提到过的孔泰领主也匆匆赶来,跟他说了同样的话,语气相当强硬。于是他听从了建议,转身回返。我相信如果他再前进两箭之距,他就会和许多其他人一样被俘了。穿过村庄时,他遇见了一支败逃的步兵。尽管他身边不过百骑,还是上前追击。但一名步兵转身用矛刺中了他的腹部,我当天晚上亲眼看到了伤口。其他人大多穿过园圃逃走了,但那人被杀了。当伯爵从城堡近前经过时,他看见国王卫队的弓手站在大门前。他惊讶极了,因为他还以为王军已经放弃了抵抗。他转向一旁,想要沙场决胜,结果在那里遭到十五六名骑士的攻击。(他已经与不少部下失散了。)敌人杀掉了他的同伴——手持一面伯爵纹章旗的腓力·德奥格尼斯(Philip d’Orgnis)。伯爵也深陷险境,多次被击中,有一次被短剑划到脖颈,因为绑得不牢的护腭早晨就掉了,结果留下一道终生不消的伤疤。我亲眼见到护腭滑落。一人将手放在他身上,高喊道:“投降吧,仁慈的大人!我认识你;不要把自己害死啊!”但他还是继续抵抗。就在这时,个子高、块头大、力气也大的巴黎医师之子约翰·卡代(Johann Cadet)骑着一匹雄壮的马赶了上来,把敌人驱散了。王军又撤回早晨列阵的战壕里,因为他们看到我们这边有人来了。血流如注的伯爵来到田地中部相迎。勃艮第私生子的军旗被砍得只剩下一英尺(约0.3米)长,伯爵弓手的军旗下总共不到40人;我们身边不过30人。就这样,我们在巨大的压力下会师了。后来出了名的伯爵侍从西蒙·德坎热(Simon de Quingy)送来一匹新马,伯爵毫不犹豫地骑了上去。伯爵在地里四处召集部众,但哪怕有100名敌人冲过来,我们这些还留在那里的人就只会想到逃跑。10人、20人加入了我们,有的步行,有的骑马;步兵们在艰苦的行军交战过程中受了伤,而且筋疲力尽。伯爵很快就回去了,但身边连100人都没有;不过,更多人渐渐聚了过来。半个小时前还高高的庄稼现在都秃了,田里尘土飞扬。四处都是倒地的人马,但烟尘太大,辨认不出死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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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我们就看见圣波勒伯爵从林中出来了;他大约有40名骑士,军旗也在身边。他直奔我们而来,更多人朝他聚拢过来,但看起来还有很远的样子。我们三四次派出信使催促,但他并没有调整速度,一直慢悠悠地走来。他让人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骑枪,整齐地走过来,此举令我们大为振奋。他来的一路上召集了很多人马,与我们会合后共有约800名骑士。他手下步卒很少——如果有的话——使伯爵没能大获全胜,因为两军战线之间有一大片树篱和一条壕沟将其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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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王一边,曼恩伯爵和其他一批人,约有800名骑士逃跑了。很多人说曼恩伯爵与勃艮第人结盟,但我不相信是这样。两边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临阵脱逃,但两位统帅一直在战场上。在国王一边,有一位显贵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吕西尼昂(Lusignan);在伯爵一边,有一位大领主逃到了孔泰河畔凯努瓦(Quesnoy-le-Conte)。两人都无意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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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面列阵,火炮开了几发,两边都有人被打死。谁都不想再打了。我军人数更多,但国王亲临前线,发言激励骑士的行动非常有效。我确实认为,从我在现场的了解判断,要不是有他在,他们肯定早就跑光了。我们这边有几个人想再次开战,尤其是奥尔布丹领主,他说自己看到有一列敌军在逃跑,只要我们能拉出100名弓手越过树篱射击,全军就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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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这样的提议建言,但直到夜幕降临,双方连一场小规模战斗都没打。国王退回了科尔贝(Corbeil),我们却以为他露宿了一晚。国王先前所在的地方有一罐火药被意外引燃,接着烧了几辆大车,沿着树篱一路蔓延,我们还以为那是敌军的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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