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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陈志让:《军绅政权》(重排本),台北:谷风出版社,1986,第1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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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部队由于经费来源均不尽相同,因此也未必完全按照中央所订饷章发饷,如财政部税警总团由于经费充足,因此不发“国难薪”,而仍发全薪;[165]第十九路军由于淞沪战役表现优异,海内外捐款甚多,饷源充足,因此也不发“国难薪”,一个少校的待遇即比中央军的上校还多。[166]至于陈诚的第十八军,则为节省军费,将“国难薪”再打九折发给,但是按月发清,从不拖欠。[167]至于地方部队,不少仍是采取委任经理制,即按照中央核定的编制总额领取饷项,然后按照实际人数发给。[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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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区由于物价水准均不尽相同,所以军人的真实所得也就有高有低。物价低的地区,如长江上游的一个部队中,战前士兵薪饷在扣除伙食费(不到一元)后,每月尚可存5—6元,[169]而当时湖南的一位小学教员,月薪只有4元,并且是以稻谷折发,而这样的教员缺,还“抢夺得打破头”;[170]乡间佣人工资每月仅需1元;[171]士兵3个半月的薪水即相当于1亩田的价格。[172]但是也有的地方部队,或由于经费不足,或由于克扣粮饷,以致官兵待遇不佳,如驻防湘西的地方部队三十四师,经费主要取自地方,根据沈从文的描述,“农民虽成为竭泽而渔的对象,本师官佐士兵夫固定薪俸仍然极少,大家过的日子全不是儿戏。士兵十冬腊月常常无棉衣。从无一个月按照规矩发过一次饷。一般职员单身的,还可以混日子,拖儿带女的就相当恼火。”[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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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31年至1937年之间,各地物价尚称平稳,官兵待遇也少有更改;1938年以后,物价渐趋上升,军政部为适应物价及核实补给起见,自1940年起实施粮饷划分,主食公给,副食另发代金,其他各项给予也酌予增加。以后各年,官兵薪饷均有所调整。除一般规定外,某些官兵或因参加国外作战,币制互异,如入印、入缅国军;或因地方情形特殊,生活费用高昂,如驻新疆部队;或因编制不同,如青年远征军;各项待遇均另有规定,以适应实际需要。[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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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期间的军人待遇,以上将及二等兵为例:1937年上将月薪240元,二等兵月薪7元;1945年上将月薪50 000元,二等兵月饷900元。1945年较1937年,上将增加208.3倍,二等兵增加128.6倍,中将至准尉,上士至一等兵所增倍数,大致相似。若与物价高涨至2 167倍相较,[175]其间真不可以道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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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近人的研究,抗战时期的通货膨胀,对于各行业人口的冲击程度不一,其中以军公教人员所受影响最大,[176]而军公教人员中又以军人真实所得减少最多。从表2-4中即可看出战时在几种行业中,以士兵的购买力下降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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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4 各行业人员的购买力指数(1937—19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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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项数字仅系四月份购买力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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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汪荫元:《四川战时物价与各级人民之购买力》,《四川经济季刊》第1卷第3期,1944年6月,第262—265页;Chang Kia-ngau, The Inflationary Spiral, The Experience in China.1939-1950, Cambridge,Mass.:MIT Press,1958,p.63;Lloyd E.Eastman,Jerome Ch’en,Suzanne Pepper. Lyman P.Van Slyke, The Nationalist Era in China, 1927-1949,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p.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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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中央军校十七期的学生,1940—1942年在校肄业期间,领军士饷,每月薪水扣除主、副食费后,领到的钱仅够买肥皂和草鞋;[177]1944年10月,一个二等兵的月薪50元,仅能买劣质香烟3—4包,火柴5—6盒;[178]士兵待遇之低,由此可见一斑。一般军官的待遇虽然比士兵高,但是也比不上其他行业,“与文职人员较,如小巫见大巫;与金融界较,更相差天壤”[179]。1941年时,少尉月薪42元,还要扣除副食费,而在乡下吃碗面,即需3元。[180]1943年元月15日起,大后方各省开始实施限价,重庆地区猪肉每斤14元,各种工资每月为500—1 000元,[181]而当时上校月薪仅为290元。无怪有营长生女因养不起而送人的事发生。[182]至1944年一位上尉军官的月薪竟然在昆明市买一包洋烟稍有余,而买一斤猪肉则不足。[183]高级军官,待遇也好得有限。如抗战后期担任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少将主任的连震东,每周能让住校的儿子从家中提一小罐猪油到校拌点盐巴下饭,已经算是非常奢侈的享受。[184]陆军大学教育长徐培根的待遇,即较其任职于银行的妻子少了许多,因此每月薪饷均全数汇给其子女,作为教育、生活费用,家中用度全由其妻子负责。[185]刘安祺于抗战期间由师长历升至军长,但是家中一直“连一个煤油灯都买不起,也很少吃肉”。[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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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如同战前,官兵薪资的差距颇大(见表2-5)。至于差距不规则变化,乃是由于多次采用“生活补助费”、“战时加薪”等名目调整薪资时,士兵均不在调整之列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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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5 抗战前后陆军上将、少尉和二等兵薪饷倍数比较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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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根据许高阳《国防年鉴(第一次)》第2编(259—260页)所列资料计算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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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军人待遇良好,士兵薪资虽远比不上军官,但是比一般其他行业尚佳,但是抗战以后,军人待遇差,官兵的薪资差距大,即不免引起士兵的抱怨。[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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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军人的待遇不但偏低,而且时常拖欠。一项资料显示,1944年8月时,国军部队的军饷,有的欠一两个月未发,有的欠三四个月未发,甚至有拖欠半年之久未发下者。[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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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所得的购买力下降,伙食自然也随之变差。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陆军战地口粮,每人每月约6磅,日本陆军约为4磅,[189]中国陆军官兵最多时也仅约为1.6磅,[190]而且转拨、搬运损耗,发至伙食单位时,常斤两不足,有时甚至领不到米。[191]副食方面,抗战时期可以1941年作为分水岭,1941年以前物价上涨尚不严重,一般士兵每日三餐,菜虽不多,饭仍可吃饱。1941年以后,普遍的现象是“三餐改为两餐,三菜一汤并为一钵大锅菜,最后只是一钵不见油花的菜叶盐水汤”[192]。1945年初,公订副食费为每月350元,每日平均不到12元,而汉中地区白菜一斤即需30元,豆腐、萝卜每斤各需20元。[193]因此根据1941年的一项调查,军队中的伙食,在蛋白质、脂肪和热量上,不仅远不如中、上人家,也比不上一般农民和工人。[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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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军人真实所得的急剧下降,对于国军战斗力的不良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士兵缺乏作战所需的体力。1944年,一位美国专家曾为国军各部队的1 200名士兵进行体格检查,结果发现57%的受检者营养不良。[195]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卫生、医疗设施的缺乏,使得士兵极易罹患眼球干燥症(xerophthalmia)、沙眼、各种皮肤病、贫血症和寄生虫感染。[196]营养不良和疾病,严重削弱了国军的战斗力。其次,军人真实所得的急剧下降,对于士气也有不良的影响。1943年12月,美国驻华军事武官在一份报告中即曾指出,薪饷的微薄加上日益严重的通货膨胀,使得中国的军队或许是世界上待遇最差的军队。如果没有通货膨胀,军人的薪饷以美元计算(官方汇率为20∶1),二等兵约合0.3元,上将为40元,但是在严重的通货膨胀下,二等兵的薪饷仅为0.075美元,上将则为10美元。毫无疑问,这种低薪的现象对于军人的士气和生活,均产生了不良的影响,加上军人待遇尚比不上工人、农民,使得情况更为恶化。[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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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军人真实所得的急剧下降,使得军人的社会地位也大幅滑落。五四以后,直至抗战初期,由于民族主义兴盛,加以待遇良好,使得军兵具有颇高的职业声望,尚为许多青年学生乐于从事的行业之一。[198]抗战进入中期后,军人的待遇还比不上苦力或车夫,因此一般人均视当兵为下职、为畏途,军人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199]尤其是士兵,至抗战后期时,社会地位已“同于乞丐”。[200]此外,军政当局又恐加薪数目太大,有加速通货膨胀之虞,乃以升官作为救济。但是官位太滥,价值便低,军界人士即曾指出,抗战时期一上校阶级的社会地位,尚不如商店中的会计员,收入菲薄固然是原因之一,而官位太滥才是最主要的原因。[201]最后,战时军人真实所得的急剧下降,使得部分军人的士气降低,甚至从事走私、贪污等不法活动。军人的待遇虽经当局努力改善,但是仍然偏低,已婚者“身为家庭生活之负责人(政府目下不能代之全权负责,而使其维持衣、食、住之最低生活水准),目睹嗷嗷待哺之一群,且处此不平环境中,孰无父母,孰无妻子,能不有感于怀,而蠢然思动耶?于是有无形之怠工,有托故而转业,甚至挪借公款,牟利营私,借图温饱。吾人如指其行为不正,责其二心,科以重罚,诚无不当,然国法不外人情,终不能令人完全弃家而为国,此乃一事实问题”[202]。一位军长更曾坦率地指出,“今日如规规矩矩拿薪水,便要饿饭,而且不能作事,势必失败不可,反之,浑水摸鱼,贪污舞弊,自己肥了,大家也可沾些油水,倒是人人说声够交情,有了问题大家包涵。这是作好不好,作坏倒好,正义扫地,是非颠倒。”[203]所说固然过于偏激,但是仍反映了实情。在抗战以前,国军部队吃空额,侵占士兵薪饷的情况尚不严重,至抗战第三年,由于物价飞涨,吃空的风气才日形猖獗。[204]至于士兵,由于不得温饱,除了疾病人数增加外,逃亡、违纪的人数也日益增加,对于军队纪律、士气和战力的影响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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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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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国军各部队大多采取委任经理制度,依照编制发给经费,由部队长负责经理,各部队每多利用节余的经费,办理福利事业,如胡宗南于第一师师长任内,即曾利用节余经费创立公积金制度,其本人薪饷之余,及上级偶尔的赏给,均归入公积金,由各部队长推选各级人员为代表,成立委员会施予管理。[205]胡其后出任战区司令长官,则组织官兵福利委员会,将所辖各部队的旷饷及从事渭滩垦区生产工作所得收益,均拨充福利委员会基金。[206]战时汤恩伯集团也有类似的组织。[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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