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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另一篇文章《钴潭西小丘记》中,提到他转任到西山之后,如何去外寻园。他找到山口,内有钴潭,潭边有小丘,丘上有竹树,有石块突出地面,形状怪异。丘甚小,他就买下来,打扫清洁,铲除秽杂之后,把树木、竹石都显出来,就成为一处最佳的园林,足供观赏。在这里,柳宗元并没有动什么手脚,只是在自然界中截取一段而为园。他所喜欢的嘉木美竹都是自然生成的。他所喜欢的奇石,也是地面自然裸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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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园池遗迹 约当唐宋间之日本宫廷园林,应受中国园林之直接影响,可视为最早遗迹。既存遗迹中,池形自然,池岸叠石亦近自然,为后代日本庭园之滥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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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开辟自然景物以为园林的方式,他在为永州刺史韦宙的新堂作记中,也提到了。他说要在城市中建造深谷、高山、水池,那要搬运山石、挖掘沟壑,费很大的人力,冒很多危险,做出来还不一定与自然相近。永州的九嶷山麓,时有自然环境,山泉、嘉木、奇石俱备,只稍清理就可以成园的。韦刺史是识货的人,经清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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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舒;视其蓄,则溶漾纡余。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门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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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柳宗元非常清楚地说明了当时利用自然景物建造园林的种种。文人观察自然,所见并非完全粗野的自然,而是由水、石、草木所构成的特殊的自然,反映在文人胸中,呈现奇特的想象中的环境,由文中剪截而成者。柳宗元的散文很可喜地记录了当时文人的园林精神,是结合了自然与自汉代以来喜爱怪异的传统。自王维,而白居易与柳宗元,他们为后代的松、竹、怪石为主题的绘画开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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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文化呈现积极膨胀的时代,松、竹之类源自六朝的植物形象,虽在文人的笔下继续流传着,却不能算是唐代的正宗园林植物。多彩多姿的长安与洛阳该是牡丹与芍药的故乡。可惜的是在文人心目中,这些艳丽花朵过分地代表人间的富贵,而未能留下歌颂的词章。但是在传世的文物中,我们可看到盛开的牡丹花是非常普遍的题材,逐渐取代了六朝的莲花,成为日常生活中最普遍的装饰。到了宋代,就成为中国花卉之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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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学士图(局部) 宋 孔雀、牡丹为唐宋时代之宠物,为富家园林不可或缺的。牡丹象征富贵,到宋代为装饰艺术最流行之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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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洛阳名园记》中的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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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园林史上看,北宋的洛阳实在是唐代园林的延续,所以可以把中唐到北宋视为洛阳的鼎盛期。当然,宋代李格非所著《洛阳名园记》就成为具有时代意义的经典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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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初唐与盛唐的长安,园林虽已普及,但长安城在地理上,水源不多,士大夫建园于宅的风气不开,故园多建于城外曲江地区。洛阳自北魏以来即有于城内建园之传统。其原因之一,乃洛阳城内有多条河流穿过。士大夫穿凿引水灌园,为十分轻易之事。而洛阳一带气候适中,与长安比较起来,人口密度较低,做官的人建宅园比较容易。据说在初唐时,公卿即有在东都洛阳经营宅园者。以当时的空间距离而言,其说是值得怀疑的。但高宗武后始常居洛阳,中唐以后,东都之地位日渐重要,宫室园林之盛渐为中国之中心,上文中所提之李德裕、裴度、白居易等园均在东都。洛阳在文化上的地位,虽因北宋建都开封而略损,但在宋代,在一度因水道失调,园林趋于低沉之后,洛阳仍然是中国园林之中心,许多名臣,如欧阳修、司马光等均于告老时,思居洛阳,并以洛阳守为职。苏辙曾于其《洛阳李氏园池诗记》一文中提到洛阳园林之地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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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古帝都。其人习于汉唐衣冠之遗俗,居家治园池、筑台榭、植草木,以为岁时游观之好。其山川风气,清明盛丽,居之可乐。平川广衍东西数百里,嵩高、少室、天坛、王屋,冈峦靡迤,四顾可挹。伊、洛、瀍、涧,流出平地。故其山林之胜,泉流之洁,虽其闾阎之人与其公侯共之。一亩之宫,上瞩青山,下听流水,奇花修竹,布列左右;而其贵家巨室,园囿亭观之盛,实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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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名园记》中记述了十九座园子,当是选其最有名者予以记录之意。在这十九座园中,官吏所有者较多,为平民所有者亦占三分之一以上,可见当时民间的富商有渐与官员抗衡之势。我们为了清楚地了解北宋洛阳园林的性质,特别就其主景、特色与园之内容,加以统计,显示其意义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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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园林多以池台花木为主要内容,但各园均有其特色。有些园以竹胜,有些园以古木胜,如老松巨栝,有些园以花胜,如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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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洛阳园林之台具有相当重要之位置。其中尤以高官与王府所建之大型园林,仍以高台为中心主景,以远眺山林与宫殿之景致。这一点可说明北宋洛阳仍承续汉晋六朝之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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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有些单一主题之园林出现。如单种牡丹的天王院花园,以水竹为主的大字寺园,以各种花为主的李氏仁丰园等。这些园中可能连一般的池台亭榭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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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开始有收敛性的园林观念。在董氏西园中,有屈曲易迷的园景空间。此种设计原与自汉代以来缩小宇宙于园林的观念,有某种观念上的连通,但“屈曲易迷”则为此一观念的实现,必须接受并欣赏屈曲易迷的空间,才能把传统园林的观念纳入庭院之中。此为开启后代收敛、内省型园林的重要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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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乐园(局部) 明 仇英 司马光之独乐园为后代文人所诠释。此为仇英所见之司马光,园林为一牢笼矣,何乐之有?可见后世对“独乐”之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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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独乐园 传宋人 此作亦应为元代以后之作品,为以文人之心去诠释独乐园之例,较近于自然,反映了以堂为主的文人园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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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氏园中有“刘氏小景”,在方十余丈的台上,居然“楼横堂列,廊庑回缭,栏楣周接,木映花承”,可想象是在紧凑的空间中,布置多种建筑的设计,此亦为开启后代收敛型园林建筑手法的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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