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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式园林之演变 田园式园林之演变 自田园系统看,我们自远古以来即有隐逸的思想,其居住环境为自然的原野与山林,过着非常原始的生活。这种隐逸的生活观到魏晋的乱世与道家思想结合后,发展成对自然的观照,形成园林艺术的另一系统,与田园诗、山水画,共同为六朝时代的发明。隐逸是极少人所可能做到的,因此世俗之人对他们产生很多想象,而喻为仙人。在实际生活中,陶渊明的田园居却是可以做得到的,虽然在那一个时代,知识分子多来自上流社会,下田是少有的事。过田园生活的文人,其观照的对象是生产的田园。所以他们也掘土为山池,然池中养鱼以供食用,园中之桃木亦为果实而种植,然而有修养的文人可自其中汲取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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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种思想的大众化与市区化,亦必然经过一种修正,那就是把广大的原野缩小为数亩的园林,所必须经历的转化过程。原是生活即艺术的,如今要抽离生活,变成纯粹艺术了,因此土山鱼池必须变成雅致的山石、水岸,荷叶田田、榆柳桃木对于这样的山池未免太粗糙了,这时候,具有相当象征价值的松与竹开始正式为艺术家所喜爱,就逐渐推行到园林中了。而建筑物亦自草堂演为比较精致的供读书之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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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唐代,这两种园林并行,并且逐渐交融。楼阁园林中的楼阁成分降低,融合了堂庑。在植物中采用了松竹,山石则自然应与奇石并用。这样就奠定了后代中国园林的基础。然而明代园林理论的建立,则有待于南宋以后,江南园林支配时代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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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象与心境:中国的园林 附录:唐人的“盆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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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园林在近千年的历史中,发展得多彩多姿。有些不为后人注意的细微处,却有深刻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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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以前的园林并不一定有水,古人就因环境的条件,对于水池之应用,采取相当弹性的态度。水池固然越大越好,有时他们也不得不欣赏很小的代用品,并琢磨出一些特殊的美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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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为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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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唐代的文人间确实发展出一种类似案上清洪的水池观,名曰“盆池”。我们可以想象对于一般文人,或中下级的官僚,在干燥的华北大地上,即使有园池建设的打算,也未必能达到目的,水在华北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有水池而保持池水常满是很不容易的,文人们要欣赏水景,有时候就不得不靠一点想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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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池”是什么呢?在文献中可以看出,乃由于水源缺乏,只好在院子里埋下一个盆子,倾水其中,聊充水池。盆子是陶制的,比较不易渗水,明显的是为保存可贵的水源。唐人有一篇《盆池赋》,开始的几句,就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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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士无羁,居闲创奇,陶彼陷器,疏为曲池。……深浅随心,方圆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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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里说盆池是“达士”独创的办法,其实在当时是相当流行的。诗人杜牧就曾有《盆池》一首,把盆池在庭园中的意境描写得十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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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破苍苔地,偷他一片天;白云生镜里,明月落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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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盆子是埋在阶前的苔藓覆盖的土地上,水面平静如镜,常常反映出一片天光。白天可以看到白云,晚上可以看到明月。陶盆的形状,“方圆任器”,应该是几何形,因此盆池是相当有禅宗意味的。上引的《盆池赋》中有几句话,表达出一种深刻的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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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玉甃之余润,写莲塘之远思。空庭欲曙,通宵之瑞露盈盘;幽径无风,一片之春冰在地。观夫影照高壁,光涵远虚,云鸟低临,误镜鸾之缥渺,庭槐俯映,连月桂之扶疏。是则涯涘非遥,漪澜酷似,沾濡才及于寸土,盈缩不过乎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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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文中,更发挥想象力,扇风可以起浪,浮芥叶可视同“解缆之舟,远同千里”,在意境上,在“影照高壁,光涵远虚”的格调上,与日本的枯山水与苔石庭,都很近似,尚觉高超些。“盈缩不过乎瓢水”,这水池泳涵着宇宙,却不过瓢水之盈亏而已,实是中国古人智者之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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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平楷邸茶室之坪庭 院内石上积水之景。此虽为近代作品,实即唐代盆池、小池等之精神移植到日本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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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大家韩愈也很为盆池着迷,写了五首诗以歌颂之,第一首是说明其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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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真个似童儿,汲水埋盆作小池;一夜青蛙鸣到晓,恰如方口钓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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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个盆子做成小池,晚上就有青蛙来鸣是不可能的。他老先生夸张得过分了。第三首描写池里的小动物,尚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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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沼晨朝水自清,小虫无数不知名;忽然分散无踪影,唯有鱼儿作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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