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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调(attunement),就是指在智力和情绪上都彼此一致,它在关系的每一个发展阶段都很重要。作为孤立的对立面,协调包含一种相互关系:有共同的兴趣、好奇心和相互理解。在婴幼儿时期,协调首先是通过非语言交流的情绪达成的,包括相互凝视、彼此微笑、舒缓的触摸、心满意足的声音和笑容。在生命的最初,早在婴儿学说话之前,我们就学到了一个丰富、复杂的表达联系的语言体系。借此体系,我们同样也可以表达悲伤和不安。即便随着年岁渐长,我们拥有了口头表达能力,协调更多还是藉由非语言体系来表达的。和含情脉脉的凝视所传达的温情和关心比起来,和一个安慰的触碰比起来,和身体姿势所传递的同情比起来,在彼此投契的双方那里,语言所能表达的太过浮皮潦草,根本无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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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两个个体能够在这个复杂的语言与非语言的交互网络中和谐一致,那么在情绪上,他们就达成了共识。他们正在体验“情感共鸣”(e-motional resonance):在情绪上,他们正在哼唱同一个曲调。这种情感共鸣,或者连接(connection),之所以能够实现是因为在协调一致的双方之间,他们的中脑、前脑乃至后脑的各个部分都在同步工作。也就是说,如果你和伴侣能够协调一致的话,在你中脑里很多基于情绪的中心就会彼此呼应,以同样的模式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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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协调并不意味着你们的情绪是完全一致的。举例来说,如果一个婴儿因为悲痛而哇哇大哭,一个协调的看护也不必心慌意乱,以求和婴儿保持情绪上的一致。看护可以温柔而平静地来到婴儿身旁,认识到婴儿对于舒适和支持的需求,并予以满足。同样,如果你感到紧张,你很可能会向你的伴侣寻求支持,对方也并不会变得同你一样紧张,以此来表达对你的支持。一个协调的伴侣,最为理想的做法,应该是向你传递照顾和关怀,以帮你获得一种内心的安宁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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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年岁渐长的同时,协调对于我们的关系体验来说更加至关重要。在恋爱关系中,协调来自于“情感亲密”(emotional intimacy),在这种亲密关系中,我们可以在双方共同的情绪语言中找到流畅与共鸣。神经系统科学家丹尼尔·西格尔(Daniel Siegel)对人际关系、情绪和自我调节进行了广泛研究之后,对于协调,他这样写道:“在我们觉得被人‘感受到’的时候,这种谐振状态让人感觉良好,我们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是处于一种连接状态。这就是移情关系的核心所在,我们能感受到自己在对方的大脑中拥有清晰的影像。”这种谐振连接可以帮助我们巩固亲密关系。我们在一起分享喜悦之时,能获得一种满足感;同样,在面对艰辛和压力的时候,如果一个协调的伴侣能够察觉我们的需求,那我们就会充满一种幸福感。其实,在恐惧或者紧张的时候,会本能地向别人寻求安慰,这是人类的一种基本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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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同重要他人(significant other)的协调体验非常强大,协调关系破裂就会导致失神和缺失感,甚至会让人感到痛苦。然而在所有的关系中,不管它有多么牢靠,协调关系中的裂痕都会不可避免地存在,很多时候你们并不能保持同步一致。因此,你们双方都能修复裂痕就显得很重要了,这样它们一经出现,就可以被修复。一旦无法保持协调一致,你就可以立即灵活地修复这种分离关系,使双方重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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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调关系中的焦虑和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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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充满了焦虑情绪,在情感上你就会失去灵活性,而灵活性是恢复协调关系所必需的。回想一下第二章的开头部分,我们的大脑构造决定了它很容易受情绪控制,而不是用理性来约束情绪。当你因为焦虑而变得不知所措时,基于情绪的中脑就会高度运转,你就会或多或少接收不到来自前脑的理性分析。你所说的话全都充满了情绪,因而无法同伴侣保持一致,因为对方的前脑依然在正常工作。在你的情绪奔涌而出之时,如果不藉由在本书第一部分新学到的技能,你就很难重新与前脑建立连接,平复焦虑的情绪,重新和伴侣步调一致,并建立情感连接。协调状态要求在前脑和中脑的活动状态中达成一种平衡。这就意味着,中脑需要在其最优水平激活运转,这样你就可以体验情绪,而不是完全受其所控。当然,在你充满了焦虑的时候,情形远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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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设想一下,如果你深陷在恐惧与焦虑中无法自拔,你转向你的伴侣去寻求支持与帮助。不管你的伴侣作何回应,如果中脑和前脑之间的活动无法达成一种平衡状态,那么与协调相生相伴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就不会到来。在你的焦虑性障碍发作的时候,即使是最有求必应的伴侣都无法给予你这种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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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接关系中,如果舒适感缺席的话,你会很容易就感受到对方“不在场”,你会生气,进一步放弃,之前已然存在的分歧就会越来越深。你关注的重心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想法、身体反应和决策上面,进而会加重你的孤立感。在这些势不可当的压力源(stressors)面前,你会放弃就不难理解了。这种心灵专注会导致你忽略对方的感受,进而与你所渴望的连接感南辕北辙,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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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既然你已经了解了第一部分中所提到的焦虑调节技巧,你就具备了开始弥补裂痕的技巧,或许这道裂痕在你们俩之间早已存在了。在你充满焦虑的时候,协调关系就会消失,而在你重新建立中脑——前脑连接之后,你就为恢复协调关系开辟了一条通道。现在你可以拓宽自己恢复的重心,让自己和伴侣之间的互动朝着良性发展。在这个过程中,第一步就是理解伴侣对你的焦虑所做的应答与反应。一旦你能增进对这些应答与反应的了解,你就能更好地与对方达成一致,并且可以改进你们的沟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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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伴侣对你的焦虑所做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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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理解伴侣对你的焦虑所做的反应——也是这一部分的目的——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暂时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关照一下对方的内心体验。在临床实践中,我们发现伴侣的反应通常会具有以下一种或者三种特征:诉求、攻击和放弃。尽管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但是你却很可能会在如下的描述中发现伴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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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求:用理性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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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常见的情况是,面对你的焦虑,伴侣第一个反应就是试图帮你认识到,你的恐惧毫无逻辑可言。别忘了,在你充满焦虑的时候,对方负责逻辑的前脑依然在工作。因此,对方第一个冲动或许就是诉诸理性。TA通常会认为,如果诉诸理性,你就会振作精神,摆脱焦虑。但是正如你所了解到的,理性的辩论并不足以平复你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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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身处地地为你的伴侣考虑一下。设想你的典型角色颠倒了一下:你的伴侣焦虑不安,向你寻求支持和帮助。你不想对方痛苦。假设你本身并不情绪化,你很可能会对所面临的情形做一个理性的分析,并给出自己的建议。但是虽然你的初衷很好,这种支持对缓解伴侣的焦虑却无济于事。你爱莫能助,因为对方丝毫无法从你出于好意的建议中受益;而且和一个长期焦虑的人一起生活,这都让对方充满了挫败感——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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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换位思考。在你试图同焦虑不安的伴侣重新建立关系时,这种挫败感会加深。确实,重新建立这种关联会显得特别迫切,因为你的伴侣正饱受痛苦。但是这种尝试无法实现,因为由于对方情绪太过紧张,TA的中脑和前脑之间的交流已经中断。结果就是,你无法和焦虑不安的伴侣建立任何一种协调一致的连接感。你感到茕茕孑立、孤立无援。更有甚者,你为建立连接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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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转而做回你自己。回想一下,在你焦虑不安、无助沮丧,而你的伴侣却无法与你建立连接时,你自身不断涌现出的孤独感。在那些时刻,你的伴侣或许正是在试图与你建立你所渴望的那种连接。如果这种连接无法建立,你的伴侣就会灰心丧气,同样也会感到孤立无援。所有这些与日俱增的沮丧和失败,有时就为转向攻击和放弃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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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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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法使你平复,也无法重新建立连接,这种挫败感会使伴侣变得情绪激动。理性或许会被愤怒、失望甚至是狂暴所取代。在这种形式的反应中,刻薄的言语和攻击指责是家常便饭。你的伴侣或许会说,你应该可以自行处理自己的焦虑,你过于依赖别人;或者说他厌倦了要无休无止地面对你的焦虑。你或许会感受到,因为你自己无能为力的焦虑,你的伴侣因此而贬低你。你们以往和现在的纷争,或许会进入当下的争执,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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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的伴侣在攻击时,你们双方都不平静,也无心提供或接受支持。你们之间互动很激烈,但是却不会促进相互连接。相反,它会使彼此间的疏离和伤害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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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感受失败和寻求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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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攻击模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放弃模式中缺乏互动。你的伴侣会在身体上或者情绪上放弃你,也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试图以此来逃避冲突或者你的焦虑情绪。尽管放弃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暴风雨之后的平静(尤其是在攻击之后的),但是你们在这段关系中所体验到的孤独感和连接缺失,却和攻击状态中的剧烈冲突一样,对关系充满了破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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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弃状态下,你或许会感觉到伴侣离你有数光年之遥。即使你们近在咫尺,同处一个屋檐下,你们之间的距离也仿佛远隔天涯。不管伴侣是因为愤怒而双唇紧锁、片言不发还是情绪上已经麻木不仁、装聋作哑,放弃模式都会导致局面僵化。如果你们任由这种家庭氛围徘徊不去的话,这种沉默就会像激烈的争吵一样,对关系产生破坏和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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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容易从一种反应模式过渡到下一个模式,但是每个人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因此在面对TA那极度焦虑的伴侣时,反应也不尽相同。在对这三种模式有所了解之后,能帮你更好地明白伴侣在面对你的焦虑时所做出的种种反应。它可以使你开始放下自己的内在体验,从而能以一个更为宽泛的视角来审视你们俩之间的嫌隙。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巩固你的新视角,帮你审视你经常会在亲密关系中感受到的分离感。在帮你进一步开发这些能力方面,以下这些日志练习尤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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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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