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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化的心理学和生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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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一个唯物的世界观中,是绝对没有“灵魂”、“精神”和“生命”的容身之地的。同时,在用“球和棍子”搭起来的DNA模型中,也绝对不可能存在“灵魂”、“精神”和“生命”。现代的人们,也包括许多现代科学家,都认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无知古人的冥想,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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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也滑稽,在这个唯物主义统治的科学界中,还是有两大学科,至少在名义上是研究“灵魂”和“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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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大学科是心理学。“心理学”(psychology)一词来源于希腊文“psycho”和“logy”这两部分。前缀“psycho”是指灵魂和精神,后缀“logy”则是指知识和学问。所以,从词源上来说,心理学就是研究灵魂和精神的学问。同时,又如上所说,19世纪的物理学是完全否定灵魂和精神的存在,因为当时没有仪器可以测定它们,也没有定量的数学公式来描述它们。所以,在这样的概念下,心理学这门学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所以,从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中国的大学里干脆取消了心理学这种“唯心主义”的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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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大学科是生物学。“生物学”(biology)一词来源于希腊文词根“bio”,意思是“生命”。也就是说,生物学家的使命就是研究什么是生命。近两个世纪来,生物学从解剖学、组织学、细胞学,到分子生物学;一层又一层,沿着“还原论”(reductionism)的道路越走越精细;最后,到了“还原论”底部,也就是到了分子水平;这时,除了一大堆用球和棍子搭起来的分子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被称为“生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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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代生物学又怎样来看待生命这个问题呢?1937年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的生物化学家圣乔其(Albert von Szent-Gyorgyi,1893—1986)是当时生物学界的泰斗。20世纪70年代,在一次国际会议上,有人问他“什么是生命”,与会者都静静地等他作一个重要的、惊人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握紧拳头,在桌子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说:“这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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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已在他的著作《生物学的有序性》中公开地表明了他的观点。他说:“并不存在所谓生命这种东西,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它。所以,生命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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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来,“生物学”的处境就很尴尬了。因为,如果根本就没有所谓“生命”这种东西,那么又有什么所谓“生命的学问”呢?或者说,“生物学”要不要改名成“死物学”呢?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生物学”这个单词用得越来越少,而是用“基因工程”、“细胞工程”等等来代替了。这倒真是一个体面的解决方法,因为从分子的角度来研究生物学早已不再是一种对“生命”科学的探索,而只是一种化学手段的技术应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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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的先驱者、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的概念深深地影响着心理学的发展。同时,与精神分析学派相对的实验心理学,更是深受19世纪物理学概念,即唯物主义思想的影响。所以,心理学家们一直努力寻找心理现象的物质基础,即心理现象的神经学基础和分子基础。当然,心理现象必定与神经活动不可分割,也与激素的分泌有关。所以,激素分子和神经元必定是喜怒哀乐的表象。但是,激素分子和神经元中真的有喜怒哀乐,真的有爱恨情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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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有少数生物学家开始跳出刚体粒子的思维框架,开始讨论“形态建成场”(morphogenetic field)和“生物场”(biofield)的概念。有的心理学家甚至开始面对灵界世界的存在,但是,这不过才是一个开端,还在哲学讨论和推测的层面,离实验性的和定量的科学研究,差距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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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化的物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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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物质化”的生物学和心理学不能不让人们感到失望。那么,物理学自身又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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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般老百姓的心目中,物理学的研究对象更是死气沉沉的物质世界,也就是毫无感情的粒子。事实上,不要说一般的老百姓,甚至在许多科学家,包括许多物理学家的心目中,物理学研究的对象也就是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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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在1995年,我在荷兰文洛(Venlo)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会议的东道主是SMN,是总部设在英国的一个跨学科组织,由科学家和医生组成,主要讨论医学中的一些前沿问题。在那次会议上,一位法国的物理学家作了一个题为《更精神化的物理学》(More Spiritualised Physics)的报告。从题目中就可以看出,这位物理学家也是认为物理学只是研究死物质的世界。当然,这也难怪法国人,中国人干脆把“physics”译成“物理”,也就是“物质世界的道理”,当然更没有“精神”、“生命”和“灵魂”的置喙余地。所以,这位法国物理学家认为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更精神化的物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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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报告后的讨论中,我说,其实现代物理学早已不像人们一般所认为的那样物质化了。甚至可以说,它早已成了一门相当精神化的学科,只是人们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人们甚至有点害怕面对这一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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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如今人们每天都在谈“能量”。尤其是西方人,动不动就喜欢用这个单词。可是,到底有谁真的看到过能量这个鬼东西,谁能真的拿点能量来给我们看看?没有!谁也没有看到过能量,谁也不能把能量拿出来给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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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也完全可以把前面引用过的圣乔其的话,原封不动地搬过来,只是把“生命”一词改成“能量”就行了。于是就有:“并不存在所谓能量这种东西,因为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它。所以,能量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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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能量”确实与“生命”、“精神”等一样,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其实,要是我们能非常勇敢和坦诚,我们还真不容易说“能量”与“鬼”之间的本质差别了。如果要能说出一点差别的话,那就是:我们已经有了表达“能量”运动的数学公式,而目前还没有写出表达“鬼魂”运动的数学公式来。当然,我们还有更漂亮的能量守恒定律,而目前还没有写出鬼魂的守恒定律出来。但是,谁能保证,今后也永远写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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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更兜底,物理学从它的开始就是一门相当精神化的学科。早期的物理学主要是天文学,天文学是研究天体的学问,例如太阳、地球、月亮、行星、恒星等。在这些庞大的、死气沉沉的刚体大球之中,好像不可能有什么精神之类的东西。然而,要是我们还能再细细想想,还是有某种像鬼魂、像幽灵一样的东西把这些庞大的、死气沉沉的刚体大球拉在一起。也同样就是这种像鬼魂、像幽灵一样的东西,把跳楼自杀的人从天上拉进了地狱。牛顿(Isaac Newton,1642—1727)把这种幽灵一样的东西称为“万有引力”(gravitation)。而“万有引力”如今已写进了所有的物理学教科书,包括中学的物理学教科书。所以,读我这本书的读者必定早已学过了“万有引力”,同时也并不觉得它就是一种鬼魂或幽灵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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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乖孩子,从不怀疑教科书上写的东西。例如,英国一位著名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汤姆生勋爵(William Thomson,1824—1907)就曾公开地怀疑“万有引力”。他说:“其实牛顿并没有发现万有引力这种东西,牛顿所发现的只是苹果运动和天体运动之间的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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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真是一个绝妙的看法,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把“万有引力”这种鬼气森森的东西赶出物理学的伟大圣殿。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把“电磁场”、“电磁波”等等鬼气森森的东西,也统统赶出物理学的大门之外,从而使物理学彻底唯物化。不过,要是真的没有“万有引力”,也没有“电磁场”等鬼气森森的东西,物理学还像物理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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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地,我们讨论过的盲人世界中的科学家也会遇到相似的问题。当有些盲人科学家通过对室内外温度的变化规律中推测有“光线”的存在时,“光线”这种东西的可靠性与“万有引力”、“生命”或“幽灵”一样,因为从来就没有一个盲人曾经摸到过光线,听到过光线,尝到过光线,或嗅到过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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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万有引力”、“能量”、“生命”、“精神”和“幽灵”的真正差别只是,我们已经发现了万有引力的数学公式,并且还发现了能量守恒定律,但我们还没有找到生命、精神和幽灵的严格数学表达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承认万有引力和能量是科学的概念,而“生命”、“精神”和“幽灵”目前还不能说是科学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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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真能以开放的心态来对待世界上许多未知的事物,我们也应该有勇气这样考虑,即像“生命”、“精神”和“幽灵”这些在人类历史上已被许多哲学家和思想家思考过的大问题,迟早会成为科学界中认真思考的问题。也就是说,对“生命”、“精神”和“幽灵”的探索,迟早会进入实验科学的领域,物理学家也会努力寻找它们的数学公式、运动方程和守恒定律之类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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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找到“生命”、“精神”和“幽灵”的数学公式、运动方程和守恒定律等,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也许,这已不是我们这一代科学家的工作了。但是,我深信,这必定会成为我们后代科学家的工作。如果我们简单地回忆一下科学史,尤其是科学家发现像幽灵一样的电磁场,我们就会对此抱更为乐观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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