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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七八日”至“腐秽当去故也”,是言太阴病欲愈之机转。至七八日见有暴烦下利日十余行,这是脾阳恢复驱邪外出的表现,邪气尽,则利即自止。若不烦而日下利十余行,即是阴寒内盛而非欲愈之象。但脾阳自复的下利与阴寒内盛的下利,不能仅从有烦无烦上区别,还应当从整体出发,结合全部病情进行辨证。如脾阳自复者,在烦利的同时,应见手足温和、精神爽慧,苔腻渐化,是寒湿渐尽,所以下利必自止。若阴寒内盛者,当见手足厥冷、精神困顿,苔腻不化,是寒湿未除,阳虚转甚,为病情恶化,下利决不会自止,必须抓紧时间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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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条与187条前半节完全相同,“七八日”句下,彼是“大便硬者为阳明病也”,此条为“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两条对看,可见太阴病欲愈,有两种趋向:187条为阴证转阳而成阳明府实,此条则为正复邪去而暴烦下利。阳明府实,尚须攻下治疗,而暴烦下利可不药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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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注] 成无己:今至七八日,暴烦,下利十余行者,脾家实,腐秽去也。下利烦躁者死;此以脾气和,逐邪下泄,故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而利必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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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嘉言:太阴脉本缓,故浮缓虽类太阳中风,然手足自温,则不似太阳之发热,更不似少阴、厥阴之四逆与厥,所以系在太阴,允为恰当也。太阴脉见浮缓,其湿热交盛,势必蒸身为黄。若小便自利者,湿热从水道暗泄,不能发黄也……至七八日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其证又与少阴无别,而利尽腐秽当自止,则不似少阴之烦躁有加,下利漫无止期也。况少阴之烦而下利,手足反温,脉紧反去者,仍为欲愈之候。若不辨析,而误以四逆之法治之,几何不反增危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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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郊倩:伤寒脉浮而缓,阳脉非阴脉也;手足自温,阳邪非阴邪也。据脉与证,似贴太阳表边居多,然表证初不一见,则虽非太阴,亦可系在太阴矣。太阴得浮缓手足温之脉证,则胃阳用事,自无脏寒之病,阴郁或有之。小便不利,必发黄,虽发黄,不为阴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阴欲郁而阳必驱,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所以然者,脉不沉且弱而浮缓,手足不冷而自温,阴得阳以周护,则不寒,不寒则不虚,是为脾家实也。《经》曰:阳道实,阴道虚。阴行阳道,岂肯容邪久住,此则腐秽当去故耳。夫脾家实则腐秽自去,则邪在太阴,自是实脾二字为第一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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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行:此条二节自不能发黄已上,与《阳明》第四十一条上节同,下节相反……然彼以至七八日反大便硬,为转阳明,此以至七八日暴下利,腐秽当去,为脾家实,何也?盖脾主为胃行其津液,暴下利则脾得以为胃行其津液矣,所以脾为实,而证为犹系太阴也;彼大便硬者,由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而反为约,所以为转阳明也。然则一脾胃也,而反复之变不同有如此者,医之为道,岂可以易易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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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雷:今暴烦下利,乃正气奋起驱除肠中之有害物,故云脾家实,腐秽去,实,谓正气恢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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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绍:本条下利日十余行,好象太阴里证已现,病情加重,但在下利的同时,伴有暴烦,这可以断定不是病情加重,而是阳回的吉兆。因为在三阴的阴寒证中,凡是只烦不躁的,都是阳进阴退;没有死证。其所以腹泻频剧,也是脾阳充实,驱寒化湿,有似冰雪在阳光下消融,所以利后患者亦必精神慧爽,周身轻松,与阴盛阳衰的虚寒下利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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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 诸家对“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机制的看法基本一致,尤以李克绍氏的分析解释较为确切,设譬形象生动,有助于理解。方氏以为本条的暴烦下利,是脾得为胃行其津液,187条的大便硬,是由脾之不得为胃行其津液而反为约,颇有可商之处。脾得为胃行其津液,固能大便通畅,但绝不会是暴烦下利,本证原是因脾气虚寒,致秽物无力运行而大便不利,今暴烦下利,实是脾阳恢复而驱邪外出之征,可见以脾得为胃行其津液来解释暴烦下利,是不够确切的。至于脾约便硬,是由于脾津亏损,与脾不能运行津液亦有区别,且187条之大便硬,是为阴证转阳而成胃实,注为脾约,实属牵强。喻、程等氏认为发黄由于湿热,并断定“不为阴黄”,尤其片面,要知湿热可以致黄,寒湿亦能致黄,太阴寒湿发黄治宜温阳化湿,与湿热发黄之治须用清热利湿者,迥不相同,概称湿热,未免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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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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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勘] 自“大实痛者”句以下,成本析为别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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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译] 本是太阳病,医生反用攻下药,因而引起腹中胀满,并时时腹痛的,这是因误下邪陷太阴,当用桂枝加芍药汤主治;假使肠中有积滞而大实痛的,当用桂枝加大黄汤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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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太阳病误下邪陷太阴的证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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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释] 太阳病误下伤脾,邪陷太阴,脾伤气滞络瘀,以致发生腹满疼痛等证,基于证情有轻重之别,论治又略有不同,轻者仅腹满时痛,治宜温阳和络,桂枝加芍药汤主之;重者则腹部大实痛,仅用温阳和络法,力难胜任,还当兼用泻实导滞,宜桂枝加大黄汤。本证腹满时痛与太阴病提纲条所述的“腹满时痛”,其性质并不全相同。提纲证不但腹满时痛,而且自利益甚,全属太阴虚寒,故治以温脾祛寒,可用理中汤。本证不兼自利,因为脾伤气滞络瘀,所以治用桂枝加芍药汤温阳和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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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医家对本条内容争议较多,约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兼表无表之争,一种看法是桂枝加芍药汤与桂枝加大黄汤为两解表里之剂;另一种看法两方都是治里之剂。二是证候虚实之争,有认为属虚,有认为属实。三是桂枝加大黄汤证的阴实与阳实之争,有的认为属于阳实,有的认为属于阴实。直至目前,认识仍然未能一致。我们认为兼表之说,拘于桂枝汤解表发汗,不一定符合原文精神,也不符临床实际。桂枝加大黄汤证固然属实,桂枝加芍药汤证也不能说完全属虚。就桂枝加大黄汤中全部用药性味来看,温热药重于寒凉药,应是温下剂而非寒下剂,因此,也只能属于阴实而不是阳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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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注] 方中行:腹满时痛者,脾受误伤而失其职司,故曰属太阴也。以本太阳病而反下之,故仍用桂枝以解之。以太阴之被伤而致痛也,故倍芍药以和之……此承上条而又以胃家本来实者言。本来实者,旧有宿食也,所以实易作而痛速,故不曰阳明而曰大实,例之变也。桂枝加大黄者,因变以制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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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郊倩:误下太阳,而成腹满时痛,太阴之证见矣。病安得不属之太阴,然责其本,只是营卫内陷,表邪留滞于太阴,非脏寒病也,仍从桂枝例升举阳邪,但倍芍药收敛之。盖邪陷已深,辄防脾阴随表药而外泄耳……致前证大实而痛者,此则陷者久留于上部,致滞者遂实于中焦,于证似可急下,然阴实而非阳实,仍从桂枝例,升举阳邪,但加大黄以破结滞之物,使表里两邪各有去路,则寒随实去,不温者自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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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隐庵: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尔腹满时痛者,乃太阳之邪入于地土而脾络不通,故宜桂枝加芍药汤主之,此即小建中汤治腹中急痛之义也。大实痛者,乃腐秽有余而不能去,故以桂枝加大黄汤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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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宏:表邪未罢,若便下之,则虚其中,邪气反入里。若脉虚弱,而腹满时痛者,乃脾虚也,不可再下,与桂枝加芍药汤以止其痛。若脉沉实,大实而痛,以手按之不止者,乃脾实也,急宜再下,与桂枝汤以和表,加芍药、大黄以攻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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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雪峰:桂枝、四逆,是太阴正面,太阴常法……桂枝加芍药、桂枝加大黄,是太阴反面,太阴变法。总之不离太阴为近是。各家见有桂枝,即扯向太阳,见有大黄,即扯向阳明,经论旨意毫未领略……就条文推阐,可看出几项意义:①明标出本太阳病,可见太阳已转入太阴,本太阳病四字,已成追溯过去的名词,各注多谓太阳未罢,未罢何以为太阴,据何项条例,凭何项义理,断为未罢,混扯太阳,实说不下去。②医反下之,是下太阳,不是下太阴,下为太阳转属太阴病变的关键,太阴无下法,而此加芍药,加大黄,又生出下法来,下后用下,与太阳陷胸栏下后用下同,混扯阳明,义更难通。③因尔腹满时痛,腹满时痛四字,是太阴正确的象征,即为太阳转太阴切实的凭据,真知道者,在知事理之因,因尔两字写得十分明透,兹再补出,不宁比上条彰显,较提纲条又是另一番景地。④桂枝为群方之魁,泛应曲当,可以和外,可以和内,究之温煦暖营,是为温法,加芍药、加大黄,是为寓下法于温法之中,适合太阴下而不下,不下而下意旨。总上以观,此是太阴的温法,不是其他的温法,太阴的下法,不是其他的下法,桂枝而纳入大黄,定法中有活法,大黄而融入桂枝,活法中又有定法,反不失正,变不乖常,始终仍是用温,始终仍是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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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 本条明确提出病“属太阴”,注家大多注为两解表里,这是误认桂枝汤为解表方剂,于是引伸成为外解太阳之表。因方中芍药酸苦微寒,大黄苦寒泻下,因而又主张腹满痛为热,并认为加大黄是泻阳明之实,不着眼于整个方剂的性味功能,只据单味药物去断定寒热,都是不恰当的。冉氏的分析极其精辟,而且切中时弊,足以破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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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技加芍药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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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三两(去皮) 芍药六两 甘草二两(炙) 大枣十二枚(擘) 生姜三两(切) 右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分三服。本云桂枝汤,今加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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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勘] 《玉函经》汤名“加芍药”上有“倍”字。《千金翼方》“温分”作“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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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解] 王晋三:桂枝加芍药汤,此用阴和阳法也。其妙即以太阳之方,求治太阴之病。腹满时痛,阴道虚也,将芍药一味倍加三两,佐以甘草,酸甘相辅,恰合太阴之主药。且倍加芍药,又能监桂枝深入阴分,升举其阳,辟太阳陷入太阴之邪,复有姜枣为之调和,则太阳之阳邪不留滞于太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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