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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诊:1938年4月20日。连服辛开温化宣阳疏调之剂,身热已退,体温37.2℃,遍体小汗,下至两足,面色润,神志已清,语言清楚,舌苔渐化,胸中白基本消失,小溲较畅,大便未通,两脉中取滑濡,冰伏渐解,寒湿得温则化,气机宣通,仍以辛宣兼化湿郁方法:香豆豉9克,炒山栀3克,杏仁9克,藿梗9克,厚朴9克,半夏9克,草蔻3克,服3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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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诊:1938年4月24日。病情逐渐好转,病人已能下床活动,饮食二便如常,舌白滑润,脉濡滑,宜调理中焦,以善其后。处方:香豆豉9克,旋覆花9克(包),苍术4.5克,陈皮6克,白扁豆9克,生苡米9克,茯苓9克,焦麦芽9克。3剂后诸恙皆愈,调理半月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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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案为过用寒凉遏伤阳气,湿遇寒则凝,湿热为寒凉冰伏于内,邪无退路而内逼入营,阴伤并不甚,其治疗关键在于解冰伏、开郁闭、宣畅气机,而使热邪外透。若热已透转,营阴伤,宜再加甘寒养阴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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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厥阴心包与足厥阴肝经同为厥阴,极易相传,热陷心包因内窍郁闭、郁热重,常可淫及于肝而引动肝风,治当清心开窍,凉肝熄风并进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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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热陷心包,非属下陷,最忌提升。此时内窍闭塞,气机不畅,邪热深入于内,昏厥谵语,脉舌色证俱当详诊细辨,且不可一见昏迷即用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必须审其因,观色脉,在卫当疏,在气当清,入营方考虑透热转气。入血仍需加入宣畅气机之品,万不可妄用过凉,以防寒凝,不可过用滋腻,以防气机不畅,反使热不外达。用药轻则灵,重则滞,灵能开窍宣通,助热外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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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热陷心包之“陷”,是深入之意,与内科杂病之中气下陷含义不同。《史记·灌夫传》谓:“战常陷坚”,即是深入敌阵。所以“热陷心包”即是热邪击溃了心包的防御功能而深入于心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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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陷证是营分证的一个重要类型,它除具有营热阴伤的特点外,而且有痰,痰热相结,蒙蔽心包,堵塞心窍。对此清代以来的很多著名温病学家都有论述。如叶天士说:“舌绛而鲜泽者,包络受病也。”王孟英注之曰:“绛而泽者,虽为营热之征,实因有痰,若竟无痰,必不甚泽。”叶天士进一步指出:“平素心虚有痰,外热一陷,里络就闭。”则更明确指出了平素痰湿内盛的人,感受了温热邪气,邪热最易与痰相结而成痰热蒙蔽心包之证。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也认为,热陷心包证是“水不足,火有余,又有秽浊也。”此秽浊即指痰浊而言。雷少逸在《时病论》中说:“凡邪入心包者,非特一火,且有痰随火升,蒙其清窍。”则明确指出了热陷心包证中,痰热蒙蔽心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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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陷心包中痰热蒙蔽,堵塞心窍之痰是怎样形成的呢?其一,热陷心包证因发病急骤,传变迅速,热势深重,打乱了人体正常的气机升降运动,津液不能按正常敷布,为热邪熏蒸煎炼而成痰。热邪炽盛,火势上炎,热随火势而上,遂成痰热蒙蔽心包,堵塞心窍之证。正如叶天士所说:“温邪逆传膻中,热痰闭阻空窍……痰乃热熏津液所化”。其二,平素心虚有痰内停,热与痰结成蒙蔽心包之证。其三,湿热病中,从阳化热,热蒸湿为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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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陷心包证,因有痰蒙蔽心包,堵塞心窍,内窍郁闭很重,热郁于内,逼心神外越,而见神昏谵语重证,所以叶天士说:“膻中微闭,神明为蒙,自属昏乱”,“昏乱皆里窍之欲闭”。因之热陷心包证的治疗,重在清心开窍,窍开,心包之热始能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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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陷心包之轻证,所谓“膻中微闭”者,菖蒲、郁金即可开。如叶天士谓:“舌绛而鲜泽者,包络受病也,宜犀角、鲜生地、连翘、郁金、石菖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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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热陷心包之重证,则内窍郁闭较重,自非菖蒲、郁金所能开,必须用“三宝”,即安宫牛黄丸、局方至宝丹、紫雪丹,或清宫汤送服三宝。以咸寒清心,芳香走窜之味,辟浊开窍,以使内闭心包之热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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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陷心包证是营分证的一个类型,必有舌绛脉细数及营分证的其他特点,又兼有神昏谵语者,才可诊为热陷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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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陷心包常兼腑实内结、食滞中阻、瘀血阻络、营阴重伤等,治疗时应与通腑泄热、消食化滞、活血通络、甘寒滋养营阴并用才能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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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病过程中,只要气机闭塞,邪热不能外达,热邪内逼,熏蒸心和心包,都可引起神志的改变,轻则烦躁,重则神昏谵语,因之临床上见到神昏必按卫、气、营、血的病程阶段进行辨证论治,不可一见神昏即投三宝,否则寒凉闭塞气机,邪不能祛,病必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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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分之邪未解,肺卫郁闭,郁热内蒸心包亦可见神昏,其时应兼见肺卫郁闭之证:如高热无汗(卫分郁闭)、咳嗽(肺气郁闭)、舌苔白、脉浮(邪在卫分)等见证,此时若用三宝则有冰伏邪气之虞,治疗仍应轻清开宣肺卫,令邪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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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蒲辅周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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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某,男,2岁。1959年3月12日因发热三天住某医院。住院检查摘要:血化验:白细胞总数274000/mm3(2.74×1012/L),中性76%(0.76),淋巴24%(0.24),体温39.9℃,听诊两肺水泡音,诊断:腺病毒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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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程与治疗:住院后曾用青、链、合霉素等抗生素治疗。会诊时仍高热,无汗,神昏嗜睡,咳嗽微喘,口渴,舌质红,苔微黄,脉浮数。乃风温上受,肺气郁闭,宜辛凉轻剂宣肺透卫,方用桑菊饮加味:桑叶3克,菊花6克,连翘4.5克,杏仁4.5克,桔梗1.5克,甘草1.5克,牛蒡子4.5克,薄荷2.4克(后下),苇根15克,竹叶6克,葱白3寸,共进两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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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后得微汗,身热略降,咳嗽有痰,舌质正红,苔薄黄,脉滑数。表闭已开,余热未彻,宜清疏利痰之剂。处方:苏叶3克,前胡3克,桔梗2.4克,桑皮3克,黄芩2.4克,天花粉6克,竹叶4.5克,橘红3克,枇杷叶6克(布包)。再服1剂。药后微汗续出而身热已退,亦不神昏嗜睡,咳嗽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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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温上受,首先犯肺,属卫分温病,病轻邪浅,只宜辛凉轻剂、平剂,宣郁清热,邪去营卫通畅,自然微汗出而愈。本案初起,迭进抗生素,俱属寒凉,寒则涩而不流,肺卫郁闭不开,热邪外达之路闭塞,郁而热炽,心肺同属上焦,肺中郁热上蒸迫及心包,神志昏迷,此邪尚未入心与心包,只需开肺卫之郁闭,郁热即可达而热退神清,故用桑菊饮加减,因前用药偏于寒凉,故加葱白、苏叶之类,以温散之而开肺透邪,若误认为热入心包而投三宝,必成冰伏之势,邪气深遏难出,久则耗伤阴液而转为下焦温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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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分证病变部位广泛,邪在气分,因气机不畅,气热灼津,热邪熏蒸心包而见神昏者也。如邪由卫向气分传变的过程中,初传气分而热邪扰于胸膈,虽热势不甚,但胸膈距心很近,无形之热扰心,使神明受扰,故见心烦懊,若热甚也可见神昏谵语。其治用栀子豉汤宣郁清热,使郁热从上(吐)或从下(小便)而去,则心烦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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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热盛而兼见神昏谵语者,应以辛凉重剂,急撤气热,热去则神清,误用三宝,闭塞气机,反使邪热内迫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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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腑实,腑气不通,郁热上冲心包,常见神昏谵语,此必兼见腑实之证,只需用承气汤攻下腑实,腑实一去,热得外达,自然神志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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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舌绛又兼神昏谵语者(并有营分证的其他特点的)才是热陷心包证。只有热陷心包才能用“三宝”以清心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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