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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在1881年出生于美国新英格兰,在日本长大,其父母是去日本传播西方教育的传教士。后来他在哈佛大学获得硕士学位,成为一名职业外交官,在南美洲和远东地区担任美国国务院的领事。成为洛氏驻华医社主任时,他已在日本和中国生活了12年。他对远东地区事务的了解及其外交官经历、传教士家庭背景、对中国的感情,使得他成为洛克菲勒基金会可及时了解中国形势的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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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新学校命名时,准备冠以创办人的名字。但对中国文化比较了解的顾临认为,洛克菲勒这个名字对中国人来说太长,也太陌生,当时很多人直接称洛克菲勒为“美国石油大王”。因此建议保留原名中的协和,将校名改为“北京协和医学院”,英文名是PUMC(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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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在北京十分活跃,与传教士、外交官接触广泛,他在信中写道:“我现在参加了北京俱乐部,同时在国际俱乐部滑冰,那里现在不但是传教士的聚集地,而且常有很多回国的中国留学生。”美国驻华公使经常邀请他参加使馆区晚宴,以结交各界人士,比如在协和的地产麻烦上就是这些人帮了大忙。他帮助基金会了解中国文化,处理与政府的关系。以他多年在远东的经验,比任何洛克菲勒人都更加了解微妙而复杂的政局变化,对中国人的情绪也更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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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19年,后来担任基金会主席的文森特访华后,给洛克菲勒二世写信谈到顾临:“我看到他、他与周围人的关系,对我们工作的处理次数越多,对他的印象就越深刻。他是一位绅士,有智慧、有分寸、有头脑,他了解东方,有‘东方头脑’。显然,他得到那里的传教士、外交官和商业圈子人们的信任。我毫不怀疑,我们有他作为CMB的驻京主任,是我们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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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经历多种考验的巨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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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的这项建筑工程,可以算是经住了时间和意志的考验。对于当时的洛克菲勒基金会来说,完全没有经验来遥控如此复杂的协和项目,迎面而来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建筑工程。在沟通管理上也有很大难度,更何况中国当时的支持环境相当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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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17年动工起,前后用了4年时间,协和建成了包括50多幢建筑物的建筑群,是远东地区最考究的医学院校舍。在这4年中,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用于建筑协和的大多数贸易是在物价飞涨的战时进行,美元与中国银币价格的比率大幅降低,海运价格上涨。单是汇率方面就损失了175万美元。越洋货运的费用比任何时候都高,有些材料还在运往中国的路上丢失,必须重新购买。但在北京的协和建筑工程一直在按原设计方案和计划进行。当时,董事会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停止盖楼,把建材堆在那里闲置着,等到不知何时战争结束;要不顶着困难,工程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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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北京协和医学院造价,远远超过100万美元的预算,共花了约800万美元,导致洛克菲勒基金会不得不割爱在1914年《中国的医学》报告中提到的在上海建一所医学院的计划,尽管上海新校区的地皮已经买好。在其后的30年中,为协和医学院的建立和运营维持,共支出4 500万美元,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单独项目中最大的一笔。协和的建造花费如此昂贵,基金会董事们的不满可想而知。协和的中式古典建筑风格遭到盖茨的强烈反对,他说这样的做法是“奢侈而愚蠢的”,为此,盖茨辞去了在洛氏驻华医社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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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协和建筑天价的因素有很多,建筑工程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进行的,通货膨胀和不利的汇率造成费用高涨;管理不善而造成的浪费,也是一个原因。1920年10月,基金会派医学教育部主任到协和做了一年的全面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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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这些在其位谋其政的负责人是忠诚的,他们一心想出色地及早完成这些工作。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们的请示,这等于让他们以为不必削减开支和材料而按原计划开工。5个月以后,纽约方面的直接或暗示的批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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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形容在中国建筑一所现代医学院的困难:“由于要和语言不通的工人们和不熟悉的习俗打交道,还要在奇怪贫乏的市场上购买材料,就连那些勤恳尽职的建筑主管们也被弄得束手无策。因为此前在北京没有盖过类似的建筑,那些技术工人也需要学习新的工作程序。而一旦培养出来,就很难因一些小过失而将其解雇,虽然为了维持纪律,解雇可能是更理想的处理方法。控制中国的工头也是一件难事,有些人为了避免丢面子不辞而别,或者提出他们的合同无法满足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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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寄给纽约的一封信,即使是按部就班,也要等上两个月才能得到回复,而电报的简约语言则常常造成误会。像胡恒德给纽约的提醒经费超支的信件,就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即便有回复,基金会的不同官员在不同时间对北京的运作给予了很多详细却不合时宜,甚至前后矛盾的指示。纽约到北京的多层管理,总部与当地团队之间沟通不畅,为此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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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洛克菲勒基金会在启动中国项目之前,已经有过建立一流医学院的经验,它也在相当大的规模上介入了美国的医学教育改革。然而,将基金会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经验移植到中国,并扩展成以协和为中心的中国现代医学体系这样一个庞大规模和开支的计划,不要说在社会、文化及政治上可能出现的困难,仅就管理这样一个跨文化国际项目而言,洛克菲勒人当时也完全没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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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的建筑群,最先进的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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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建成的协和建筑群,包括14座宫殿式外观的新楼,其他附属楼和一些保留下来的建筑共50余幢。有解剖教学楼、生理和药理教学楼、化学楼、病理楼、内设225张教学床位和30间私人病房的协和医院,一所护士学校,一个大型门诊部,有多处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休息间的医院管理部,一座礼堂,一个动物室,两个有围墙的学生和教师宿舍区。为教学和医院而建的所有建筑,都安装了保证后勤供应顺利进行的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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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14座主楼,按英文字母编号从A至N,包括教学楼、办公楼、医院、礼堂、动力房。除礼堂A楼外,皆有走廊连接互通。各楼一般为3~5层。整个建筑布局以图书馆为中心,每一部分可看成一个独立的单元。在每栋楼里,用于教学、科研的实验室与病房相邻。医学院和医院也由通道连在一起。协和有4个大门,南门是医学院门,西门是医院门,而东面是后门,可出入医生、护士,通往护士楼、教授宿舍,北门则通往机器房、厨房,也是进煤出灰的门。最热闹的当数西门,正对帅府园,出来就是王府井大街,看病的人都由这个门进出。除主楼之外,附近的外交部街及北极阁还建有小楼30余座,供高级教员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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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协和医学院的规模是按每年招收25名学生设计的,也考虑了将来招收50名的需要。协和考试很严,比如,1919年考入预科的是21名,到1927年毕业时共10名,其中仅有4名是原来21名中的成员,而其他6名则为插班生和上级班降下来的。协和医院则有200多张教学床位。从病床数与学生人数来看,建筑规模和教学条件极为优越,可保证临床教学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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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协和全院各房间的门只能用自己的钥匙去开,但为检查方便,设计了总钥匙和分总钥匙,有专人管。夜间值班工作需要时,可用总钥匙打开任何一个房间。每一楼层的负责人可以用分总钥匙打开这个楼层的任一房间,但无法用于其他楼层。这保证了安全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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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设计也很独特。不管到协和哪个地方,都可以方便地看到楼道里的壁钟。全院的壁钟是子钟,与会议室挂的母钟相连。通过母钟可调节全院各个子钟的快慢。所以,在协和的每个角落,时间都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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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还设有营养部,有专门的营养专家在此工作,营养部的两大任务是供应病人和职工的膳食,并培养营养学人才。在这里,食品的卫生标准要求很严,比如水果是这样消毒的:新鲜水果洗净后浸于沸腾开水中,消毒10~30秒,取出后立即放入冷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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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的病案室则是,从开院以来所有病人的病历,均可按照姓名和疾病查到。图书馆里丰富的书籍杂志大多以英文为主。为管好图书馆,还专设一委员会,委员均由科学家兼任。与学校一街之隔的一组房屋,解决全院的煤气设备、仪器修理、油漆、车房、大仓库这些后勤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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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有一套独立而完整的水、电、动力设备系统。20世纪初,北京的室内供水供电都不稳定,60瓦的灯泡的亮度仅如蜡烛。停水、停电时有发生。为此,协和设有自己的发电厂、高压锅炉房和饮水厂,由电厂3名监工带领19名工人,分为3组,24小时值班。机修工和锅炉修理工则每日检修。动力房有3台发电机,输出的电压有两种:110伏和220伏。发电机每周一小检,3年一中检,10年一大修。有4台大马力蒸汽锅炉,供全校所需的蒸汽和暖气,以及软化和净化水设备。每栋楼均有冷热水、蒸馏水、饮用水及压缩空气。污水入化粪池,有自动控制的抽吸机将净化的水排入下水道。在楼群的东北角,树立着当年东单一带最高的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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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5厂(冰厂、供手术麻醉用的笑气厂、煤气厂、机修厂和电工厂)、3房(汽车房、洗衣房和电话房)、3室(缝纫室、印字室和制图室)、1处(斋务处)。洗衣房有10余台功能不同的机器,可供洗衣、烘干、甩干、滚平、毛毯干燥等使用。洗衣房的洗衣机每天能处理3000件衣服。衣物须洗净熨平才能发出,绝对不允许缺带少扣、有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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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对外联系有10条电话专线,对内交换台有200条线,学校各楼的通道、教室、实验室、图书馆、病案室、餐厅……均有统一的由总机房控制的信号灯系统。这是后来实习生、住院医生24小时负责制的主要通知办法,每人一个灯号,在医院各处都能看到信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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