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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南走30英里,在一个叫马巴雷雷的路口,有一个有3个卡车轮胎堆得像硬币似的环岛,我们到一个小酒吧里点着煤油灯进餐,吃着抹着花生酱的熏鱼(至少,我希望它是熏鱼),喝着暖和的啤酒。这恰巧是卡尔·阿曼在运送圆木的卡车车篷下看到藏着黑猩猩胳膊的地方,也是布兰登·基尔在描述黑猩猩感染HIV-1病毒起源的文件中提到的一个地点。这个地方附近发现的黑猩猩粪便样本中存在着大量这种病毒中毒性最强的病毒。附近的某处是艾滋流行病的“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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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我和朋友从小酒吧出来,欣赏着夜空的景色。尽管这是星期六的晚上,马巴雷雷路口的灯光却并不是特别亮,尽管如此,可我们还是看到了北斗星、猎户座的“腰带”和南十字星座,甚至还看到了银河,在我们的头上形成了一条由光束形成的弧线。你知道这是在郊区而不是在银河系清晰可见的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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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在附近罗孛克国家公园(Lobeke National Park)总部所在的一处普通建筑里,我见到了公园的保护者,也是这个公园的经理,一个叫阿尔伯特·曼格(Albert Munga)的男人,他有些谢顶,但很英俊,穿着一件印花衬衫和(并不搭配的)花裤子。他在桌子不远处坐了几分钟,看着文件,然后才注意到我,有好一会儿他对于我关于黑猩猩的问题反应很冷淡。办公室的空调很凉,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有点凉。但是半个小时后,曼格先生热情起来,也放松下来,开始和我透露他收集到的数据和担忧的事情。公园里类人猿(黑猩猩和大猩猩的总数)的数量从2002年急速下降,他告诉我,数量从约63 000只下降到约27 000只。商业偷猎者是导致数量减少的主要原因。据他说,这些捕猎者主要是穿过公园东部边界——桑加河来到公园的,桑加河恰巧也是喀麦隆的东南部边界。越过桑加河,是中非共和国,再向南一点,是刚果共和国,这两个国家在过去几十年里因为暴乱和战争而闻名于世。这些政治冲突把军事武器[尤其是卡拉什尼科夫步枪(Kalashnikov rifles)]带到了这个地区,极大地增加了保护动物的难度。成群装备精良的偷猎者们穿过桑加河,屠杀大象以及任何他们能看到的动物,切下象牙和象肉,砍掉猿猴的脑袋和四肢,将小一点的动物整个带走,然后穿过河流逃回自己的国家。要不然他们就把赃物通过船运到下游。曼格告诉我,“桑加河上野生动物的运输量非常大,目的地是韦索(Ouesso)”。韦索镇是一个有着28 000人的内河港,在刚果国界一侧,是桑加河上游的一个主要的贸易枢纽。不是巧合,它也是我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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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了曼格先生的办公室,我在走廊停下,看见墙上的海报上画着血红色的插图和用法语写成的警示语“LA DIARRHEA ROUGE TUE!”(便血的腹泻可以致人死亡)。第一眼看见这条警示语,我以为指的是埃博拉病毒,其实不然。指纹显示出“Grands Singes et VIH/SIDA”(猿猴与艾滋病)。SIDA是AIDS法语缩略语,就像VIH是HIV缩略语一样。这些漫画式但并不有趣的画作描述了一个在丛林中捕杀到的猿猴肉和便血的腹泻之间的联系,这样的比喻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这幅海报的独特打动了我,我在海报前停留了很长时间。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你可以看到艾滋病教育宣传材料总会喊出这样的口号:使用安全的性爱方式!使用安全套!不要重复使用针管!而这幅海报传达的信息是:不要吃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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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一条土路继续向前行驶,路的两边是像墙一样高的绿色植物,进一步深入到喀麦隆的东南边境。这个国家南部的边界是恩戈科河(the Ngoko River),恩戈科河的一条支流继续向东流和桑加河交汇。据当地传说,恩戈科河是非洲最深的河流之一,但是如果真是这样,在河面下肯定有险峻陡峭的岩石层,因为这条河只有大约80码宽。我们约正午到达这条河附近一个叫作莫隆杜(Moloundou)的小镇,坐落在河流上面丘陵地带的一个脏脏的小镇。从莫隆杜视野较好的地方放眼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河对岸的刚果共和国。如果,在安静的夜晚,在距离河流足够近的地方,我们可以听见非法伐木者夜里砍伐时电锯发出的声音。有人告诉我,这些伐木者直接将树木放进水里,捆扎成木筏,然后划着木筏漂流到韦索镇,那里的一个木材加工商什么问题也不问就直接付给他们现金。又是韦索镇:这里再一次成为了非法的贸易中心。一方面有人说,那里没有政府的管理,没有法律的限制,没有木材所有人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另一方面,谣言四起。我们最后到达了边界区域,这里显得仍然有些荒凉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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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步行去市场,看见做生意的人把货物摆的整整齐齐:当地的花生、南瓜籽和红色的棕榈果、大蒜、洋葱、树薯的块茎、车前草、大蜗牛、熏黑的鱼和肘子肉。我从卖肉的柜台慢慢地回来,让内维尔和马克斯去看看能买到些什么。大多数都是熏制的小羚羊,并没有光明正大卖猿猴肉的迹象。一个卖家告诉内维尔,这个季节甚至也买不到穿山甲,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像黑猩猩尸体这样有价值的东西的交易都是在私下进行的,可能是先前的安排,这样的东西是不会在公共市场上进行交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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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隆杜顺流而下,恩戈科河上喀麦隆部队的最后一个哨卡是基卡(Kika)。基卡是一个以加工木材为主的小镇,镇上有一家大型的木材加工厂,这家加工厂为几百个男人和他们的家庭提供工作和住宿,同时也为工厂的管理精英提供了一条便于出行的脏乱的飞机跑道。河边没有现成的道路(为什么应该有这样的道路呢?河就是路嘛),所以我们又折回到内陆乘船到达这个镇上。到了基卡,我们赶紧向警察局报备。警察局就是挨着河边的一个小屋也是一个移民服务站,在警察局,一个叫恩克尔曼·贾斯汀(Ekeme Justin)的警官非常兴奋,穿上了黄色T恤,为我和马克斯操办必需的手续:在我们的护照盖上“sortie de Cameroon”的字样。我们要从这里离开这个国家。收取了盖章费的贾斯汀警官,成为了我们的好朋友和主人,给我们提供了警察局附近的一个帐篷作为住处,还帮助我们找到了一条船。他和内维尔动身去了小镇,内维尔是个万事通。太阳落山前,他们已经租好了一艘30英尺长外侧带有挡板的独木舟,能够把马克斯和我送到韦索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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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5点起床,整理好我的帐篷,急切地想揭开这个巨大的谜团,尽快回到刚果。我们一直等到早上的大雨停下来后才出发。我们的船夫也终于来了,一个叫西尔(Sylvain)的无精打采的小伙子,穿着绿色运动服和平底人字拖鞋,过来安装外侧船弦并往外舀独木舟中的水。我们把装备放到船上,用防水布盖好以免连绵的细雨将装备淋湿。向真诚的内维尔、摩西(Moïse)以及贾斯汀警官告别后,我们乘船出发,正好赶上恩戈科河上一股急流。我们一路向下游进发。当然对于我来说,这段旅程是为了证实砍伐树木的猎人的假设。我想发现HIV-1从源头开始的传播路径,想象传播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病毒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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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给他一个应有的身份:他不只是受伤的猎人,而是卡特·亨特(Cut Hunter)。假设他20世纪前10年时生活在这里,他很有可能用树藤做成的陷阱或是其他形式的陷阱来捕获黑猩猩,然后用矛将这只黑猩猩杀死。他可能是和他的大家庭一起住在森林里的巴卡人(Baka man),或者是在班图人(Bantu)聚居的村庄酋长“保护”下的一个农奴。但是考虑到我曾经听说过巴卡人对吃猩猩感到良心不安这样的说法,他很有可能不是巴卡人。他更有可能是班图人,也可能是灭奴(Mpiemu)或卡寇(Kako)人或者是其他居住于桑加河流域盆地上游的民族之一。或者他是参加过贝卡探索的巴克维力(巴克维勒)人。我们没有办法确定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属于哪个民族,但是这个那时还是德属喀麦隆殖民地的位于偏远东南角的地方,有很多人都可能充当了这样的角色。我想那个人发现一只黑猩猩困在他挖的陷阱里时,他一定既兴奋又有点恐惧。他证明自己在自己所在的小团体中是一个成功的猎人,一个食物供给者,一个出色的人这样的身份,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受过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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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个男人接近它的时候,被藤条缠住了手或脚的黑猩猩肯定也感到害怕,也因此变得愤怒、强壮而具有攻击性。也许这个人在杀死黑猩猩时没有受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就太幸运了。也许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搏斗;他甚至可能被黑猩猩拳打脚踢或是重重地咬伤。但是最终还是他赢了。然后他很有可能是当场用大砍刀或是用铁刀宰杀了他的猎物(丢掉内脏,留下有价值的器官,比如心脏和肝脏)。在宰杀过程中的某个时刻,也许正当他奋力劈砍黑猩猩的胸骨或手臂的关节时,他伤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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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这样的景象,他在左手手背划开了一个很长的口子,一直深入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肌肉组织,在他还没看到伤口或感觉到疼痛的时候,粉红色的肉就露了出来,因为他的刀太锋利了。他的伤口立刻就流出血来。几秒钟之后他也感到了疼痛。卡特·亨特继续宰杀黑猩猩。他以前也被划伤过,但这恼人的事并不能减少他面对战利品时的兴奋之情。他的血流出来和黑猩猩的血混在一起,黑猩猩的血也流进了他的血液里,以至于他分不清哪个是他的血,哪个是黑猩猩的血。他胳膊肘处的血就要凝成血块了。他擦了擦手,黑猩猩的血再次缓缓流进了他的伤口,他一次次地擦拭。当时没有文字记载或理论让他了解那个动物的SIV病毒呈阳性。直到1908年才出现了这样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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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猩猩的病毒进入了他的血液,而且病毒数量相当多。病毒发现他体内的血液环境和猩猩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安营扎寨了。“太好了,我也可以在这儿生活”。它就像逆转录病毒一样:侵入宿主细胞,把RNA转化成DNA双螺旋结构,然后进一步渗透进入细胞核,以DNA的形式嵌入到宿主细胞的DNA基因组中。它主要的攻击目标是免疫系统的T细胞。T细胞表面上的一种蛋白质接收器(CD4)和被宰杀的黑猩猩体内的T细胞上相应的蛋白质(另一种CD4)没有太大区别。病毒附着在细胞表面并进入人体细胞,然后肆意地生长起来。这种病毒一旦进入人体细胞,就可以永久地存在,这是病毒生存的一部分功能。它能够以两种方式复制:一是通过细胞复制(每次,感染的T细胞进行自身复制的时候,逆转录基因组也进行复制),第二种是通过激活它的子基因组来产生新的病毒,随后这些病毒可以从T细胞中逃逸出来,在体内游荡攻击其他细胞。现在卡特·亨特已经感染了这种病毒,而他除了手上的伤口外,感觉一切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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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盖坦·杜加斯(Gaëtan Dugas)吧。这个人才是0号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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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扛着黑猩猩的尸体或尸体的一部分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村子——就像后来马依布2村的男孩也带回了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黑猩猩的尸体回到村子一样。也许他是巴卡人,他把整个黑猩猩献给他的班图酋长。他并不想吃这只黑猩猩。如果他是一个班图人,他的家人和朋友就可以大饱口福了。或许黑猩猩对他来说是可以用来谋利的意外之财。如果赶上了收获的季节,再加上一些被宰杀的小羚羊或猴子,一些能吃的野果和植物,一大块树薯,这样他的家人就不会挨饿了。他也可以拖着他的黑猩猩去市场,就像莫隆杜镇的那个村民一样,用来换些现钱和值钱的东西,比如换一把更好的砍刀。如果是这种情况,黑猩猩的肉会被打包零售,许多人会吃到,烤肉、熏肉、腊肉都有可能。但因为病毒通常的传播方式(血液传播或性传播),而无法通过这样的方式传播(通过肠胃系统),所以非常有可能这些人中没有人感染上这种病毒,除非是接触生肉时手上有伤口或者有口腔溃疡。一个人可能会因为吃了大量的黑猩猩肉而接触到了HIV-1病毒颗粒,但如果这些病毒和胃酸接触而不是和血液接触,极有可能无法立足和复制。假设15个顾客分享了同一只黑猩猩肉并且他们都很健康,也就是说HIV检测呈阴性,这些人真是幸运。我们再假设,只有卡特·亨特是直接被猩猩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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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病毒在他体内停留、复制。随着病毒在他体内迅速繁殖,他的感染伤口在前6个月会迅速扩大。之后由于他的身体做出早期的免疫反应,在一段时间里,病毒的复制仍然在继续,但是病情较为稳定血症减轻。卡特·亨特并没有发现身体发生的变化。然后他把病毒传染给了他的妻子,最后也传染给了和他发生性关系的其他4个女人。他还没有出现免疫缺陷的症状——只是还不到时候。这个强壮又有活力的家伙继续在森林里打猎。后来他当上了父亲。他喝着棕榈酒和朋友们一起欢笑。一年之后,他在一次猎杀大象的活动中突然死亡,这比宰杀黑猩猩危险得多。他是7个携带长矛参加狩猎大象的男人之一,但是受伤的大象选择了他。大象把长牙插入他的腹部,瞬间把他顶倒在了地上。你还能看到打斗后象牙留在地上的洞,就好像一个沾满血的木桩被插入又拔出一样。把他从象牙下救出来的男人和为他准备葬礼的女人身上都没有伤口,所以他们都没有被感染。他的儿子出生后HIV呈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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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亨特的遗孀又嫁人了。那个男人做过包皮手术,生殖器没有伤口,他真是幸运,没有被感染。另一个被卡特·亨特感染的女人有多位性伴侣。她也传染了一个人,这家伙是一位当地酋长,他有两位妻子,还偶尔和村里的年轻女孩发生性关系。他把病毒传给了两个妻子和其中一个女孩。酋长的妻子对他很忠诚(如果不是偶然就是受到了条件的限制),因此没有把病毒传染给别人。被感染的女孩最终结了婚并有了自己的丈夫。因此,你也知道,病毒传染继续进行。你可能明白我要说的意思。尽管这种病毒从女性传染给男性,不如男性传染给女性那样容易,但它的感染率也足够大。几年后,已经有一些人感染该病毒,随后还有更多的人感染了病毒,但并不太多。社会生活受到了人口数量小、缺少机会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社会公德的限制。病毒的R0值超过1.0,病毒就会存活。在和临近村落之间的接触中,病毒传播到了第二个村庄,然后再传播到第三个村庄。但这种病毒在哪一村庄都没有迅速传播,因为没人发现大范围的离奇死亡的情况。残留的病毒只是作为一种流行性低的地方性传染病在恩戈科河到桑加河上游的楔形山地一带的人们之间蔓延,那里人的寿命非常短暂而且生活非常艰难。由于种种灾祸和苦难,人们死得很早。如果一个HIV病毒呈阳性的年轻人在一次打斗中被杀,除非血液流出来否则没有人会知道他血液的状况。如果一个年轻的女人死于当地暴发的天花,同样也不会留下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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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期的一些病例中,被感染的人可能寿命很长,出现了免疫缺陷的症状。但是森林、村庄里会有许多现成的病毒将她致死,她的死亡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人们死于疟疾、肺结核、肺炎或是莫名的高烧不退,这就是这里人们生活当中的常态。如果这些人的免疫力足够强,可能能够恢复健康,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出现了一种新疾病。或者确实有人注意到了,相关的报道却没有保存下来。这种疾病还是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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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病毒可能发生了变化,适应了新的宿主或者至少是稍微适应了一些。病毒经常变异,这是自然选择在起作用。假设病毒在人体细胞内复制能力稍有提高,就会导致人体内病毒水平的升高,传染的效率也会增加。到这个阶段,它成为了我们所说的HIV——M种群。它是只在喀麦隆东南部出现的一种罕见而又特殊而且能够传染人类的病原体。或许十年过去了,病毒存活了下来。过去肯定发生过动物的SIVcpz进入人体的情况(许多黑猩猩被宰杀,许多猎人受伤),这就产生了以前的病毒传染链,但是这些传染链只是在局部发生也很短暂。来势汹汹的疫情最终总会冷却下来,但这次不是。就在疫情快要退去的时候,又一个人出现了——同样也是我们假设的,但符合事实——我给他起名为航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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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称为航海者的人不是猎人,不是专家,也不是一个非常投入的人。他有别的技能。要我猜,他是一个渔夫。他不像马巴雷雷的那个猎人那样住在森林的空地上,而是生活在恩戈科河河边的一个小渔村里。我觉得他是从小就生活在河边的孩子,熟识水性,了解船只。他有一艘不错的独木舟,既坚固又长,是他自己用红木做的,他整日待在里面。他是一个无妻无子却富有冒险精神的年轻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乡,成了一个孤儿,因为他爸爸去世了,村民就开始厌恶他妈妈,根据一些不幸的事和一些矛盾就怀疑他妈妈会巫术。他把这件事看作是人生中抹不掉的伤痛。他也讨厌村民,欺负他们,然后寻找自己的生活之路。独居很适合他,他不是一个敏锐的巴克维力人,从没做过包皮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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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者吃鱼,事实上除了鱼、香蕉、有时吃木薯,他很少吃别的东西,也不种植或者加工这些东西,但是这些食物在卖鱼的时候很容易得到。他喜欢鱼的味道,也喜欢捕鱼,总是有足够的鱼供他吃。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鱼,怎样抓鱼,鱼的种类和名字。他喝河里的水,这就够了。他不酿棕榈酒也不买酒,他自给自足,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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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他的妈妈和另外两个孩子带去鱼,在我看来他虽然是个孤僻的邻居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妈妈还是住在老村的边上。他把剩下的鱼晾在架子上,或者雨季的时候在他独居的河边帐篷里生火烤鱼。偶尔他也会进行一些长途旅行,划着小船逆流而上或者顺流而下,在村中市场上卖掉一船鱼。这样他尝到了一些做买卖的甜头。黄铜条或是子安贝贝壳是当时的流行的通货,有时他可能也见到过马克。他买了一些铁钩和一卷钓线,这些都是从马赛运来的。钓线不太令人满意,吊钩还不错。一次他顺流来到了这条河和桑加河的交汇处,桑加河更宽,水流湍急,宽度是恩戈科河的两倍。他在河上漂流了一天,真是一个令人激动的冒险经历。在河的右岸,他看到了一个村子,他知道那是韦索镇,村子很大但是名声不好;他找了一个宽阔的泊位,在被其他船只超过之前一直待在河的中游。这天晚上他睡在河岸上,第二天返程,他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实力了。他非常努力地划了四天才划回上游,回到岸边(除了又在韦索镇靠岸)穿过漩涡。当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小天地恩戈科河上时,他松了一口气。回到岸上的宿营地,他心中充满了自信。这很可能发生在1916年漫长的干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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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他划着船逆流而上,到了耐戈巴拉(Ngbala),莫隆杜北面几英里远的一个河边小镇。我猜,就在他要结束旅行返回时,他留在了莫隆杜,在船上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他的船那晚停在城下的一个小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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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第一个和他发生关系的人,但她和村里的其他女孩不同。她本身也是河上的一个商人,一个买卖人,比他年长几岁而且比他更有经验。她在恩戈科河和桑加河之间来回穿梭,用她的智慧、商品、有时是她的身体来谋生。航海者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从来没听说过。她容易与人相处,风流而且比较漂亮。他对漂亮没有过多的思考。她穿着鲜艳的棉布印花长裙,裙子是成批加工制作的,不是当地的布料。她一定也喜欢他,或者至少欣赏他的表现,因为第二天晚上她又回到他的船上,再次做爱,一共三次。她似乎很健康,总是开怀大笑,也很强壮。那晚,他认为自己很幸运,幸运的是可以遇到她,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用任何花费就可以得到别的男人花钱得到的。但他又是不幸的。他的阴茎上有一个小伤口,也就是个划痕吧,他在河里洗完澡上岸时被一个带刺的藤蔓划伤。在这个假想的情节中,无人知晓究竟是没做包皮手术对他的感染起了关键作用,还是带刺的小伤口更具决定性。他送给了那个女人一些熏鱼,那个女人传染给他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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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出于恶意或不负责任,尽管她的腋窝又肿又疼,她还不知道自己染上了这种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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