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879330
让我们考虑一个二维空间的例子,想象如图15-1那样的一张大平面。我们可以通过图对这个平面进行量子几何描述。现在,考虑图上两个中间隔了许多步的节点;不妨称一个节点为“泰德”,另一个节点为“玛丽”。我们可以给这张图加一条连接泰德和玛丽的边线,这样就成了一幅新图(见图15-4)。新图所示的量子几何中,泰德和玛丽成了邻居。这就好像这两个人都买了手机;分离他们的空间就此溶解。
1700879331
1700879332
1700879333
1700879334
1700879335
图15-4 定域性被新加的非定域连接破坏
1700879336
1700879337
非定域连接可使两个相隔遥远的节点紧挨在一起。
1700879338
1700879339
如果空间几何确实是量子化的,那么假设每个普朗克尺度大小的立方中都有一个节点,我们的可见宇宙就可能有10180个节点。如果每个节点只和很少几个邻近节点相连,那么从大尺度上看,量子几何就好似经典几何。特别的量子几何构造可以演生出空间的定域性。以上情况要求图的边数和节点数差不多,因为每个节点都只和少数几个邻居相连。但是,只要我们在这个数目庞大的边数基础上再多加几条边,让泰德、玛丽这样的相隔遥远的节点瞬间通信,那么空间的定域性就会被剧烈地破坏。我们称以上过程为“定域性紊乱”(disordering locality),我们称多加的边线为“非定域连接”(nonlocal link)。[13]
1700879340
1700879341
只需加上一条非定域连接,我们就能非常轻松地造成定域性紊乱。我们的可见宇宙含有10180条边线,一条非定域连接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我们却有10360种不同方式插入这条非定域连接。如果你想给一个含有10180个节点的图随机加上一条边线,由于插入非定域连接的方式大大多于插入定域连接的方式,你很有可能加上的是一条非定域连接,而不是定域连接。如果你在乎定域性,连接一端的节点只能和很少几个其他节点相连;如果你不在乎定域性,这个节点可以和宇宙中的任意节点连在一起。又一次,我们看到,定域性带来的约束性是多么大。
1700879342
1700879343
你或许会想,在宏观世界中发现非定域性之前,我们到底可以在空间量子几何中加多少条非定域连接。因为普通粒子的物质波波长比普朗克尺度大许多数量级,一个光子发现自己处在非定域连接末端的概率极小。粗略的估计显示,在物理实验能够轻易发现超光速通信之前,我们大概能添加10100个非定域连接,这个数字相当大(然而还是比10180小很多)。尽管如此,节点间的非定域连接应该相当普遍;平均来说,每立方纳米的空间中,就至少会有一条非定域连接。
1700879344
1700879345
一旦非定域连接被允许存在,就存在许多方式可使定域性紊乱。你可以让少数几个节点同许多其他节点相连。这些善于社交的节点类似社会中爱传闲话的人。它们充当了信息传播的捷径,宇宙各处的信息都可通过它们传播。
1700879346
1700879347
宇宙是否充满了非定域连接?我们到底如何探测它们的存在?
1700879348
1700879349
一个显然的想法是,量子力学中的纠缠和其他非定域现象就是定域性紊乱的表现。或许,终极版本的量子力学中没有空间,只有一个相互作用的网络,万事万物都可通过这个网络和其他事物相连。这个终极版本可能就是隐变量理论,我在第14章中论述过其存在性。如果事实如此,那么量子力学就会和空间交融在一起。[14]
1700879350
1700879351
另一个想法是(听上去略有些疯狂),非定域连接可以解释使得宇宙加速膨胀的暗能量。[15]另外两种更加疯狂也更不现实的想法是,非定域连接可以解释暗物质[16];带电粒子其实就是非定域连接的端点[17]。这让人追忆起约翰·惠勒的一个老观点。惠勒认为,带电粒子或许就是虫洞的入口。虫洞是细小的(假想的)隧道,连接相隔遥远的两个空间区。带电粒子的电场线(假设)可以从虫洞的一端扎入,再从另一端穿出。这些电场线终结于带电粒子,似乎也终结于虫洞的端点。虫洞的一端可以表现得像带正电荷的粒子,另一端可以表现得像带负电荷的粒子。[18]非定域连接可以做到同样的事。它能捕获一条电场线,从而看上去像一对相距遥远的粒子和反粒子(见图15-5)。
1700879352
1700879353
1700879354
1700879355
1700879356
图15-5 捕获了一条电场线的虫洞充当长距离连接
1700879357
1700879358
虫洞入口处的电场似乎起源于一个类似带电粒子的点。
1700879359
1700879361
为什么真实的世界好像只有三维
1700879362
1700879363
以上观点中如果有一条为真,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容忍少量非定域连接的存在,甚至还会偏爱这些连接的存在。可如果非定域连接过多,我们会在空间演生过程中遭遇一系列问题,它们被称作“反问题”(inverse problem)。
1700879364
1700879365
选定一个光滑的二维表面,比如球面,我们很容易将其近似为一个三角形构成的网络(见图15-6),最后得到的图被称作表面的三角刨分(triangula-tion of a surface)。这正是巴克敏斯特·富勒(Buckminster Fuller)发明球形穹顶时所做的事。这些穹顶在一小段时间内极为流行,直到人们回想起方形房间的优点。现在,让我们开始思考这样一个反问题。假设我给你一大堆三角形,然后让你把它们边对着边粘起来。我不会告诉你最终要粘的形状,只是让你随机地黏合这堆三角形。这一过程中,你很难会粘出球面。你很可能粘出如图15-7所示的各种不规则形状——充满了尖角以及其他各种不规则结构。
1700879366
1700879367
1700879368
1700879369
1700879370
图15-6 二维平面的三角刨分
1700879371
1700879372
这个问题的症结在于,将三角形拼成不规则形状的方式很多,拼出完美二维球面的方式却很少。在所有这些拼出来的怪异形状中,空间的“原子结构”最为光怪陆离。这是因为在若干个三角形的尺度上,存在大量的复杂性。因此,一堆三角形无法自发演生出优质空间。
1700879373
1700879374
然而,圈量子引力论可以演生出广义相对论。这些结果基于一类对三角刨分空间图的特别选择,它们回避了反问题。这些结果本身当然非常出色,但它们并没有告诉我们,如果一幅图拥有许多非定域连接,这幅图的演化到底该怎么描述。
1700879375
1700879376
1700879377
1700879378
1700879379
图15-7 三角形随机黏合出的不规则几何体
[
上一页 ]
[ :1.7008793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