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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495 中国历法,见于文字,传于后世,最为完整的,首推汉刘歆根据汉邓平、落下闳所修订的三统历。三统历历术见于《汉书·律历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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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497 三统历的编纂范围:太阳一岁为三百六十五日有奇,一年分二十四节气。太阳历一年有十二个合朔,并用闰月调整气候变化,讨论日月交食和金、木、水、火、土五星运动的规律,内容广阔,可以称为中国古代的一种天体历,已经具有现代天体历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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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499 三统历奠定了中国历法的基础。它的体制,一直沿袭、运用、发展迄于元明。历家对于天象观测、推算,不断发展、加密,编制体裁,逐步改进,大都不能出此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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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01 中国古代历算,有不少惊人的创造、发明,对世界文化有极大贡献,但由于封建统治阶级对于科学研究不予重视,且多压抑、摧残,使天文学知识不能开拓,长足进展,基本上只能局限于应用天文学的历法一部分,不能推广到创造其他更多的新兴学科。历学研究只限于专职人员,民间就很少学习的机会、条件与权利。专职人员对待历法的主导思想,常受封建主义的影响与索缚,“敬授人时”、“天之历数在尔躬”,往往只是看到统治阶级领导的功绩,而看不到劳动人民的作用,总结历史经验是值得深思的。它的不足之处,这里让我们约略地回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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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03 一、故作艰深,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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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05 明清之际,西学东渐,瑞士人邓玉函来中国,协修历法。邓玉函撰《测天约说》两卷,书中述及他对中国历学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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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07 古之造历者,不欲求明,抑将晦之。诸凡名义,故为隐语。诸凡作法,多未及究论其所以来与其所以然之故。墙宇既峻,径途斯狭。后来学者,多不得其门而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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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09 这评论深中肯綮。中国历家造历,运用文字术语,说明内容,一般不易深入浅出,曲入显出,繁入简出,使人易懂,而是十分矜持,以艰深文浅陋,说得含糊笼统。同一内容,前人已述,往往另创新词,乱人视听。算筹计算,随时拨换,计算过程,难于复述。计算公式,悉借文字表现,不能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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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13 例如:《三统历·统母篇》说:“中法十四万五百三十。”意谓:两个中气相距的时日,是三十日又四千六百一十七分日之二千二十,即:,通分纳子,也即:。分母弃之不用,即为中法1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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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21 例如:《三统历·统母篇》说:“日法八十一(孟康曰:分一日八十一分,为三统之本母也)。元始黄钟初九,自乘一龠之数,得日法。”刘歆所造的三统历,是继承和修订邓平的太初历而形成的。邓平太初历采用八十一分法。这八十一分法是源于颛顼历或殷历,而稍加修订的。《淮南子·天文训》云:“一月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之四百九十九。”朔余大于二分之一。邓平化繁为简,使为则大于;为则小于;使在强弱两率之间,相加成为,则较密近。故太初历与三统历所用朔策实为:29日,也即:29日又0.53086419。这“81”日法为9乘9。三统历就把这个数字附会钟律。黄钟律管之长亦为9×9=81,因谓:“元始黄钟初九,自乘一龠之数,得日法。”这样把“律”的81和“历”的81混同起来,把这毫无内在逻辑关系的两回事拉在一起,从而附会出一套没有理由的数字神秘主义的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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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23 例如:大衍历称岁实为策实,月法为揲法。一行喜欢借用《易经》上词汇,用作历法上的术语,让人理解它的内容在思想上多转个弯。如:“气策曰三元”、“月策曰四象”、“候策曰天中,卦策曰地中,半卦曰贞悔,旬周曰爻数”。科学的内容,加上《易经》玄学的词汇,说得玄之又玄,把容易理解的,弄得莫名其妙。大衍历所运用的数值,大多来自实测,有着精确的科学内容,却被有意识地涂上一些数字神秘主义的色彩,这样就使历学成为只有少数专家所能钻研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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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25 二、不重视原理的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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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27 中国历学一般只是讲求应用,不很重视原理的阐发,习惯于知其然,而不甚追求其所以然。修订历法,重视天象的观测与历史记录的统计,这方法是科学的,但很少从这现象中进而寻求其所以然的原理。关于这点,当中西学术交流之际,有了比较,清人梅文鼎就看出了这问题。梅文鼎说:“中历所著者当然之运,而西历所推者其所以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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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29 例如:推算日月合朔,中国在刘洪以前都用日月的平行逆度,称为平朔,也称经朔。实际月行并不平行,而是有着迟疾的。月行迟时,若以平行计算,则月尚未追及日,而朝见东方,历家称之为朒。月行疾时,则月追过日,而夕见西方,称之为朓。刘洪开始发觉月行迟疾这一现象,因作《乾象历》。魏杨伟更定月行迟疾历,作《景初历》。隋刘焯继续发现日有盈缩,改用定气治历,创立躔衰法。麟德历损益日中晷影,用以考察冬夏二至。唐僧一行又损益日行盈缩、月行迟疾,结合起来推算,以为定朔。损益以后,定朔有时在平朔的前一日,有时在后一日。所谓“进退其日”、“舒极之度,乃数使然。躔离相错,偕以损益”。这是历学一大进步,符合天象的客观情况,可见中国古人观测精密。惟日月运行,缘何有着盈缩、迟疾的现象?日月运行不是平行,而是不平行的?它的轨道如何?圆的,还是椭圆的?圆周运动,怎么会见快慢?这样的天体运动现象,在太阳系中日月五星以及其他行星、彗星都是如此。德人刻白尔根据普鲁士表对行星运行进行种种探索,起初采用多禄某的圆形运动的本轮、均轮学说,苦思廿载,不见进展,后读希腊圆锥曲线、圆柱剖面诸说,获得启发,毅然否定古来传统的圆形运动,改用椭圆,再行实测,竟然吻合。嗣后多次试验,发现火星在轨道上运行,联系火星和太阳间的直线,在这空间扫出一个平面。这平面的面积与时间成正比例。换言之,即每日之间,此线扫出的面积总是相等的。因此,火星行动,近日时较速,而远日时较缓。这样,刻氏对火星轨道的形状,及其行动疾徐的定律,得以洞悉,不觉欣喜若狂。刻氏因在证明面积定律的图上,画了一个战胜女神的像。刻氏用椭圆运动解释火星运动,既告成功,进而研究地球及其他行星绕日,亦见成效。于是发明刻氏三律。一曰历时同,则星、日距线所过面积亦同;二曰诸行星所行皆循椭圆道,以日为椭圆的一心;三曰诸行星绕日周期的平方,和行星距日远近立方成正比。刻氏三律成立,但如人或咨询,行星缘何必循椭圆轨道,依着等面积速度绕日而行,其所以然之理,刻氏亦将瞠目无对。英人牛顿于是进而研究之。牛顿见苹果坠地,遂悟这是由于地与苹果间的引力所起。苹果离地愈远,则其所受引力可以渐次依着距离的平方而递减,但不会忽然消灭。联系月亮,离地虽远,它的绕地运行,其由亦因于此,和苹果坠地,理由也许相同。牛顿终于发明万有引力的理论。月亮受引,何以不坠,却是绕地运行,牛顿以为这是由于月球飞驰迅捷之故。牛顿证明苹果下坠,太阴绕地,行星绕日,都受万有引力的支配。这学说奠定了天体力学的基础,今日的火箭、人造卫星、宇宙飞船、第一宇宙速度、第二宇宙速度都符合于这一定律,且是应用这一定律解决问题的结果。中国历家早已发现日、月、五星的盈缩、迟疾现象。如:后魏张子信避乱隐居海岛,积三十余年,用浑仪测候日月五星差变之数,加以推算,理解到日月交道有表里迟疾,五星见伏有感召向背。日行在春分后迟,秋分后速。合朔在日道里则日食,日道外虽交不亏。月望值交则亏,不问表里。月行遇木火土金四星,向之则速,背之则迟。日行则有入气差,二十四节气日行产生不齐一的运动。刘焯作《皇极历》,用以入历,名曰盈缩躔衰术,并将周天分为四象,记载日行升降。可是后世历家,没有从这里推寻原理,讨论宇宙结构何以有这盈缩、迟疾现象,值得深思!阮元在《畴人传》中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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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31 古推步家齐七政之运行,于日躔曰盈缩,于月离曰迟疾,于五星曰顺留伏逆,而不言其所以盈缩迟疾顺留伏逆之故。良以天道渊微,非人力所能窥测。故但言其所当然,而不复强求其所以然。此古人立言之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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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33 可谓自护己短。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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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35 自欧逻向化远来,译其步天之术,于是有本轮、均轮之算,此盖假设形象次轮,以明均数之加减而已。而无识之徒,以其能言盈缩迟疾顺留伏逆之所以然,遂误认苍苍者天,果有如是诸轮者,斯真大惑矣。乃未几而向所谓诸轮者,又易为椭圆面积之术。且以为地球动而太阳静,是西人亦不能坚守其前说也。夫第假象以明算理,则谓为椭圆面积可,谓为地球动而太阳静亦何所不可。然其为说,至于上下易位,动静倒置,则离经畔道,不可为训,固未有若是甚焉者也。地谷至今才百余年,而其法屡变如此。自是而后,必更有于此数端之外,逞其私智,创为悠谬之论者。吾不知其伊于何底也?夫如是而曰西人之言天能明其所以然,则何如曰盈缩,曰迟疾,曰顺留伏逆,但言其当然,而不言其所以然者之终古无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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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37 三、压抑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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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39 科学研究,必须实事求是,严肃对待。中国古代,封建统治阶级自视为“天朝上国”,对于外来学术经常轻视、排挤,从而不能吸取所长,洋为中用,截长补短,使学术不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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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41 例如:在唐开元间,僧一行编撰大衍历前,印度天竺历法已经输入,称为九执历。《新唐书·历志》载:开元六年,诏太史监瞿昙悉达译文。当位历家认为来自异域,名数诡异,不可为法,只记寥廖数语。瞿昙悉达在《开元占经》卷一○四详载其法,题名算法,译语秘晦,使人难以索解,且无一言及于推算。因此,清顾观光撰《九执历解》,提出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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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91543 独怪译书者分段列数,而无一语明言其立法之根。岂唐荆川所谓“艺士著书,往往以秘其机缄为奇”耶?占候之于历法,犹冰炭也。悉达既通历法,而全书皆言占候,不免金屑杂于泥沙,岂奉敕撰书,有出于不得已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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