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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这有点残酷。一个在这里工作六年的教员,因为拿不到终身教职,而被辞退掉,还得重新寻找工作。前几年北京大学人事改革,也想搞非升即走和终身教职,但是被大多数老师反对。这些老师反对的理由之一,就是认为在学校贡献好几年的结果被学校一脚踢开,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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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这种制度安排是有其合理性的。大学需要的是那些真正有能力做学问而且喜欢做学问的教授。但是,个人是不是有能力做学问,是不是喜欢做学问,这些特征是大学观察不到的,所以大学要设计一种机制把这些人选拔出来。非升即走和终身教职就是这样的一个选拔机制。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做学问,那么六年后他就难以晋升终身教职而不得不面临被辞退的结果,既然如此,无能力做学问的人不如早早离开学术行业去干其他的行当。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做学问,那么他做学问的成本就会很高(而且通常他们在学术能力方面也会差一些),要坚持六年时间做学问也是在非升即走的制度下,愿意参与终身教职竞争的人,大多是喜欢以学术为业并自以为具有学术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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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很痛苦的事。结果,在非升即走的制度下,愿意参与终身教职竞争的人,大多是喜欢以学术为业并自以为具有学术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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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中国的大学,教授虽无终身教职之名,但有终身教职之实。问题是,这种事实上的终身教职制度却没有类似“非升即走”这样的筛选机制来与之匹配。结果,一个庸碌的教员熬过一定的年限,也可以成为教授。所以我们的教授与美国的教授就很不同。美国的教员争取终身教职是为了可以做更大、更具风险的学问,因为他是被筛选出来的喜欢做学问的那类人。中国的教授有相当多的人都等着媳妇熬成婆,混上教授就是为了不做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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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值得庆幸的是,也有那么一批大学教授,他们为学术皓首穷经、呕心沥血;也正因为还有这样一批坚守的灵魂,中国的象牙塔才没有完全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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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收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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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手机已经是一种最普遍的即时通讯工具。大家可能对多种多样的移动通信服务计费方式已习以为常。但是,有些朋友可能会问:为什么服务商会推出那么多计费方式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与保险公司提供保险合同菜单的答案类似。正如不同的保单是为不同风险等级投保人设计的,不同的通讯服务计费方式是为不同需求层次的消费者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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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区分顾客群体,就可以通过价格歧视增加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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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商业的都知道这样一点:如果能区分顾客群体,就可以通过价格歧视增加利润。有些时候,顾客群体的区分是有显性指标的,比如学生证可以表明消费者是否是学生。区分学生与普通消费者怎么能增进利润呢?举个例子来看。假设有一家电影院,有800个观众座位。现在面临两类消费者,学生和普通消费者。600名普通消费者愿意以20元的价格来看电影,200名学生消费者愿意以10元的价格来看电影。如果不能区分普通顾客和学生顾客,就只能制定一个价格。如果制定价格为20元,那么影院的收入是600(20)=12000元;如果制定价格10元,那么影院的收入是800(10)=8000元。结果,影院制定价格为20元,但是这个价格导致学生顾客不再光顾,影院得到的只有12000元收入。如果能区分学生顾客和普通顾客(学生证就是一种区分方式),影院就可以宣布价格为20元,但凭学生证半价10元,其总收入将是600(20)+200(10)=14000元。通过价格歧视,影院提高了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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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价格歧视通常可以带来商家收入的提高,商家就必然会动用价格歧视。学生票半价在很多领域都是存在的──所以,读者朋友以后不要认为商家们是关心学生的福利,关心祖国的花蕾,否!它们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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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更多的领域,商家很难通过像学生证之类的证件来区分消费者群体。比如,假设移动通信服务商面临两类潜在的顾客,一类是高需求顾客,每月通话在150分钟以上;一类是低需求顾客,每月通话在150分钟以下。为了尽可能压榨消费者剩余,对于150分钟以上的顾客它可以把这150分钟的消费者剩余转化成固定服务费收取,然后每分钟通话收取计时通话费。但是,这样做虽然让它尽可能榨取了高需求顾客的消费者剩余,但也排斥了低需求顾客──因为低需求顾客可能根本用不到150分钟,所以高额的固定费用让他们却步。不过服务商可以有办法通过设计自选择机制,从而达到价格歧视增进收益的目的。对低需求顾客它可以提供无固定费用(或低固定费用),然后根据通话时间计费。这样就维持了低需求顾客,增进了自己的总体收益。当然,为了真正达到低需求顾客和高需求顾客都如实地选择服务商所希望的提供给他们的计费方式,计费合同的菜单必须保持激励兼容:即高需求顾客选择“高固定费用+计时计费”是更好的,低需求顾客选择“无(或低)固定费用+计时计费”是更好的;而且这个好坏的临界点就是150分钟。为了实现这样的激励兼容,就有必要对高需求顾客采取更低廉的计时计费,对低需求顾客采取更昂贵的计时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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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通信服务商的计费方式五花八门,但基本的道理始终是一样的,通过固定费用和计时费用的调整,维持尽可能多的消费者群体并追求最大利润。这个问题的数学表示为,服务商确定价格计算方式和目标顾客群,以使某个目标(比如说利润最大化)得以实现,约束条件是一组自选择约束。这些约束表达出激励兼容的要求,即价格计算方式和产品/服务特征的确定,要使得每个顾客群都愿意购买以该群体而不是针对其他群体为目标的产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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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计算方式和产品/服务特征的确定,要使得每个顾客群都愿意购买以该群体而不是针对其他群体为目标的产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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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装版和普通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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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分顾客群体还有其他的方法,比如等待的耐心。譬如图书出版商计划出版一本书,它知道最需要这本书的人愿意为这本书出高价钱,而不那么急切需要这本书的人则不会出高价钱。如果能够区分出消费者对这本书的看重程度,就可以对他们分别要价,提高出版商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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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一个人是不是急切地想得到这本书,是个人私有信息,任何其他人都不知道。事实上,如果按照个人急切的程度来定价,那么每个买家都可能声称自己对这本书无所谓,反而使该书的销售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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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出版商自有其办法,其中一个就是先出该书的精装本,隔一段时间之后再出该书的平装本。书的内容是一样的,精装的成本也比平装多不到哪里去,但价格相差很大。这样的做法,就在于平装本没有面世时,最急切的人会购买精装本,这等同于把最需要的人筛选出来榨取他们的高价钱。然后平装本再出售给那些不太急切的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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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绝大多数书籍并没有发行精装本,其原因是绝大多数书籍都没有这个必要,没有人那么急切地想要精装本。只有那些有可能成为畅销之作,或者某些重要的经典,才会有人想先睹为快,才会有精装本。但是,精装本和平装本区分顾客群的思想是大量存在的。比如,出版商完全可以不出精装本,但是把新版图书定价相对高点,过一段时间再把价格定得相对低一点,也可以有同样的效果──事实上,图书似乎一直是这样的定价方式,虽然印在书上的价格我们并未见到第二次印刷比第一次印刷便宜(很多书根本没有重印),但是新书往往不会打折或低价出售,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图书就会在原价基础上大打折扣销售。先全价出售后折扣出售,与先定一个高价后定一个低价有本质的区别吗?我认为是没有的。结果,急切的读者购买新书,不那么急切的人就宁愿等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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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时间上的推迟和延误来甄别出最急需的顾客,从而赚取更大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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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时间上的推迟和延误来甄别出最急需的顾客,从而赚取更大利润的做法并不局限于出版业,在很多行业都很常见。比如,美国联邦快递公司有优先服务(早10点前送到)和次日送达服务。邮政局为了从快递中赚钱,故意降低了一级服务的速度,以迫使时间压力紧迫的顾客选择快递服务。类似地,PAWWS金融网络公司对20分钟延误的证券组合指数服务每月仅收费8.95美元,而要享受实时服务则每月收费50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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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种多样的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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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商除了在价格和等待时间上可以通过歧视政策来甄别并吸引不同类型的顾客外,还可以在产品属性的许多方面进行区别以筛选不同类型的顾客,谋取最大的利益。比如Knight-Ridder公司的网上数据库对“信息专业人员”提供的界面为DialogWeb,而对“不需要任何训练的人士”提供的界面为DataStar,这是通过用户界面来甄别不同需求的顾客。PhotoDisk的网上照片库有49.95美元的高分辨率图像和19.95美元的低分辨率图像,这是通过图片质量来甄别不同需求的顾客。IBM故意将E型激光打印机的速度由10页/分钟降低为5页/分钟,英特尔在386SX芯片中加入一个完整的数学处理器然后又使它失效,这是通过操纵速度来甄别不同需求的顾客。许多软件提供可拷贝和不可拷贝两种版本,是通过使用的灵活性来甄别不同需求的顾客。Kurzweil(生产声音识别产品的软件开发商)的不同产品有不同的词汇量,Eviews的学生版只能输入500个条记录,这是通过容量来甄别不同需求的顾客。还有很多软件则对各个模块分别定价,用户可以选择自己需要的模块组合,这是通过功能的完整性来甄别不同需求的顾客。甚至,还有通过故意干扰来歧视顾客的,比如一家美国地方公共广播台说如果用户再捐赠10000美元,它就不再打断音乐节目;某些网站宣称注册为其正式会员,就可以避免网站页面的广告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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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存在最低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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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茶楼、酒吧、咖啡店,都存在最低消费额的要求。去餐馆吃饭,许多餐馆的包间服务也有最低消费额的要求;如果自带酒水,则店家还要求开瓶费。虽然有一些报道指责过诸如开瓶费或最低消费额是欺负顾客,但是作为一个经济学人,我认为最低消费并无不妥。而且,正因为存在这类最低消费,那些真正需要服务的人才得到了更好的服务,而茶楼、酒吧、咖啡店、餐馆等才得到了它们真正需要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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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何在?原因在于,最低消费有甄别之功用,它帮助店家筛选出真正需要服务的顾客。譬如你经营一家茶楼,提供了舒适的环境,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但是前来你这家茶楼的人,有些是为了消费而来,有些则是为了享受空调或暖气而来。你希望的顾客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因为后者占着位置,白白增加你的经营成本,却很少消费,对利润无甚贡献。设置一个最低消费额,实际上就把那些仅仅为了享受空调或暖气的人拒之门外。这样的拒绝显然比你通过观察顾客的长相和装束来拒绝要好得多。这类人越少,你的额外代价也就越少,同时也有更多资源为真正需要的人服务。因此,最低消费额度促进了经济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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