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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曰“纪术”。系与前两章有关的补充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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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曰“岁术”。推算太岁纪年及有关项目,将十二次与二十四节气进行对应,给出二十八宿之每宿度数等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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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称为“世经”。是据《三统历》对上古至西汉末诸帝王所作之年代学研究。这部分实际上已不属历法范围,至多只能算历法之应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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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在《三统历》中,与编制历谱直接有关的,主要只是第三章中的一些内容,在整部历法中所占比例甚小,位置也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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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以著名的《大衍历》为例考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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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历》于唐开元十五年(公元727年)由一行编成,此为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历法之一。由于该历的结构成了此后历代传统历法之楷模,考察该历结构就更易收举一反三之效。《大衍历》在结构上对前代历法作了改进和调整,划分为七部分,兹据《旧唐书》卷三四历志三所载(《新唐书》卷二八历志四上亦载,但较简),依次略述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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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中朔第一。步发敛第二。此两章篇幅特别短小,步中朔6节,步发敛仅5节。前者主要推求月相之晦朔弦望等内容,后者推求“七十二候”(二十四节气与物候、卦象之对应)、“六十卦”、“五行用事”等项。该两章为编制历谱及历注所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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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五章,则为该历之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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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日躔第三,共9节。专门讨论太阳视运动,其深入程度及所追求之精度,皆已远远超出编制历谱之需,主要为研究交食预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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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月离第四,共21节。因月运动远较日运动复杂,故节数篇幅亦远过于上章。此章专门研究月球运动,其目的与上章同,主要亦是为预报交食提供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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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轨漏第五,也有14节之多。专研究与授时有关之各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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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交会第六,多达24节。专门讨论日食、月食及与此有关之种种问题。这是需要以第三、四两节所讨论之知识及方法为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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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五星第七,也多达24节。研究五大行星运动,篇幅繁多,其深入、细致程度及所用方法,皆已远过于《三统历》中的“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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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对《三统历》与《大衍历》结构内容之观察,可知其主要成分为对日、月、五大行星运动规律之研究,其主要目的则在于提供预推此七大天体任意时刻位置之方法及公式,至于编制历谱,是其余事而已。这一结论对于古代中国历法而言,可以普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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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以考察历法与农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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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月球与行星,这两类天体的运行情况与农业生产有无关系?如果这里的“关系”是指物质世界中确实存在的、或者说是物理的联系,那显然迄今为止还只能作出完全否定的答案。再看七大天体中余下的一个——太阳与农业生产的关系如何?两者之间确实有关系,但是,古代历法中研究太阳运动的部分与农业生产的关系,仍大有作进一步讨论的必要。以下分为五点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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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是农业古国,因此“历法为农业服务”、“天文历法起源于农业生产的需要”之类的说法听起来似乎颇为顺理成章,然而从迄今所知的史料证据来看,关于太阳运动的研究恰恰在古代中国历法诸成分中发展得极为迟缓。例如,早在古希腊时代,希腊天文学家就已能以太阳运动表作为基准,借助月球作中介来测定恒星坐标,而中国在十几个世纪之后,却还要以恒星为基准,借助月球和行星作中介来测定太阳位置。又如,与古代巴比伦相比,中国对太阳周年视运动不均匀性的掌握可能迟了1000年以上。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在月运动和行星运动理论方面的发展却不那么迟缓。仅仅这一情况,就已对“历法为农业服务”说构成了严重威胁。此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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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历法中唯一与农业生产有关的部分是对二十四节气的推求,这是根据太阳在黄道上的周年视运动而来。完整的二十四节气名称,迄今所知最早见于西汉初年的《淮南子·天文训》,其中部分名称则已见于先秦典籍。但何时出现某些节气名称,并不足以证明此时对太阳运动已能很好掌握。而另一方面,先民们直接观察物候,显然要容易得多。在传世的历法中,逢列有二十四节气表时,常将“七十二候”与之对应,附于每节气之下,比如《大衍历》中就是如此。这也暗示了二十四节气的来源与先民观察物候大有关系。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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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体系成立之后,固然有指导农时的作用,但对节气推求之精益求精,则又与农业无关了。古人开始时将一年的时间作二十四等分,每一分即为一个节气,称为“平气”,后知如此处理并不能准确反映太阳周年运动——此种运动有不均匀性,乃改将天球黄道作二十四等分,太阳每行过一分之弧,即为一节气,因太阳运行并非匀速,故每一节气的时间也就有参差,不再如“平气”时之为常数了,此谓之“定气”。但指导农时对节气的精度要求并不高,精确到一天之内已经完全够用。事实上,即使只依靠观察物候,也已可以大体解决对农时的指导,故“定气”对指导农时来说意义已经不大,至于将节气推求到几分几秒的精度,那对农业来说更是毫无意义。此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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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隋代刘焯提出“定气”,此后一千年间的历法皆用“定气”推求太阳运动,却仍用“平气”排历谱,这一事实又一次有力说明精密推求节气与农业无关。节气对农时的指导作用,当然必须通过历谱来实现,历学家在“定气”之法出现之后仍不用以注历,说明日常生活(包括农人种地)中无此必要。此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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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初年出现了完整的二十四节气体系,隋代又将节气推求之法发展到“定气”,至清初用“定气”注历,使一般民众对节气的了解更臻精确,但是迄今为止,研究中国古代农业史的专家们却从未发现汉、隋或清代的农业生产有过任何因历法发展而呈现的飞跃。这也说明“历法为农业服务”之说中,即令是真有其事的二十四节气部分,以往对其作用也在很大程度上言过其实了。此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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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情况已非常明白:古代中国历法中对月运动、行星运动的大量研究与农业完全无关;对太阳运动的研究,与农业生产的关系也极其有限。前面谈及的著名历法《大衍历》,共七章103节,其中与编排历谱有关的内容不过5%;如果说“历法为农业服务”之说还有正确成分的话,那这种正确成分所占的比例也就是5%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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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用来支持“历法为农业服务”说,还有《尚书·尧典》中“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一语,其实所谓“观象授时”或“敬授人时”,其本义绝不是指“安排农事”,而是指依据历法知识,安排统治阶级的重大政治事务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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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历法与星占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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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国历法致力于研究日、月和五大行星的运动规律,远远超出了编制历谱历书的需要,而且其中绝大部分内容与农业无关,俱如上述。这样就产生一个重大问题:历法究竟有什么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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