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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无我”。那进入轮回里“我”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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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不是讲因果报应吗？不是这辈子做的好事和坏事，下辈子的“我”还会受到相应的报应吗？那既然“无我”，那下辈子承受报应的是谁呢？如果还是“我”承受，不就意味着“我”可以在轮回中永远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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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面说过，佛教有的理论释迦牟尼说得比较模糊，但是对于“无我”的态度非常明确，没有永恒不灭的灵魂，没有永恒不灭的精神体，这点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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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轮回说、因果报应的主体是谁，又该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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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超矛盾的事，引起了佛学家们的大量争论。归根到底，“我空”的这个“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彻底的虚无吗？所有的事物都“空”，还是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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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学说基本分成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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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极端说“有”，强调事物的实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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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的学派认为“我”是恒常存在的，这样轮回和因果报应就有了承受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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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学派更进一步，说因果报应中的“因”和“果”必须是真实存在的，否则因果报应就不成立了。所以是“万法”也是恒常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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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派学说的问题是，假如认为“我有”、“法有”，那么就等于犯了“我执”和“法执”的错误，直接和释迦牟尼强调的“无我”矛盾。这也无法破除欲望，无法跳出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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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如果“法”是恒有的，就意味着苦也是恒有的，岂不是说我们就没办法解脱了么？假如说人是恒有的，那人怎么修行成阿罗汉、成菩萨、成佛呢？那佛教也就没法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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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有一位叫龙树的佛学家，他主张“人法两空”，世上万物的本质都是不真实的[3]。反对者指责他说：你认为一切事物的本质都是不真实的。那佛法、经文、僧人的修行也成了不真实的了，你这是在破坏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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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树就用前面的例子反驳说：你如果认为人和法都真实存在，不是无常的，那就等于认为人永远是人，苦永远是苦，我们就无法修行了。你这才是在破坏佛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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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极端的学说是强调“无”，认为一切事物都是不存在的。佛教不是说“无我”么？“无我”就是“我”什么都不是，根本都不存在。世间万物也都完全不存在。你以为万物存在，那是你看到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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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派学说的问题是它陷入了虚无主义。假如万事万物完全不存在，那佛法还存在不存在？释迦牟尼是以肉身的形式向世人说法，释迦牟尼的肉身是不是曾经存在？释迦牟尼的传教经历，他的那些教诲是不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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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完全不存在，那我为什么还要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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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观点最后只能推导出来，连佛教的戒律、经文，信徒个人的修行都是虚无的，那佛教也就应该消失了。所以大乘对这种观点称为“恶取空”，意思是把事物看得极端虚无，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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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种极端观点，在辩证唯物主义看来同样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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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世上没有永存不灭的事物。所有事物都处于运动和变化中，所有的事物都有生有灭。所以，“万法”不可能是恒常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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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证唯物主义也反对虚无主义。这世界的本质是物质的，物质就是存在的，不能因为它在变化，就认为它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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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乘的第一个佛学高峰，它对于“空”的看法和辩证唯物主义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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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佛学高峰是一名叫作龙树的印度佛学家（后世的佛教徒认为他是菩萨）提出的。一般被称为“中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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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中观学”的“中”，意思是反对对事物采取极端的看法，要取“中道”。中观学认为，“万法实有”和“万法虚无”这两个观点都太极端，都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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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物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中观学认为，是“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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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有”的大致意思是，我们既不认为事物是永存不变的，也不认为事物是不存在的。我们认为，事物存在，但不是永存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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