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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可以这么解释吧（但这恐怕只是我自己的胡搅蛮缠）。但还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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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过大小乘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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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乘只管自己修行，那么把除了自我之外的全部世界都看成是虚幻的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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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乘要普度众生。修菩萨行，就要先让全世界的众生都修行圆满，自己才能去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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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众生的本质是“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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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万法性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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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假如众生的本质是不能用语言正面描述的，那么我该去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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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一个人，我想普度他。但是他的外表、他的举止都是外在的色相啊。色即是空，是虚幻不实的，那我该不该向他说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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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教化一个人的时候，我能不能说你教化的是“谁”？假如我指着那人说：“我教化的是‘他’！”这个“他”算不算是执著？当我教化好几个人的时候，我能不能说：“这个人”根基浅，“那个人”进步快？众生“不一亦不异”，我把众生分成了“这个人”和“那个人”，是不是一种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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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这些分析按照大乘的说法，大约是落入了“恶取空”的境地。就是说，这些分析过于看重事物虚无的一面，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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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中观是个哲学性很强的学说。说“万法性空”就是“万法”，并不是还单独拎出来什么特例。龙树说“不一亦不异”，意味着众生之间的差别是一种假象。但为什么佛教的因果报应、轮回、修行和解脱还是以个体生命为单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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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就光说我们自己。当我说“我要修行成佛”，当我吐出第一个“我”字的时候，我不就是在“我执”吗？那“我要修行成佛”这个概念不就是个悖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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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佛学家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中国南北朝的时候，印度一些大乘佛学家们提出了和中观不同的学说，就是“唯识学”。唯识学家们觉得龙树的中观学强调“空”强调得过了，有一些事物还是实有的。所以后人谈论起这两个学派的时候，把中观学又称作“大乘空宗”，把唯识学又称作“大乘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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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张唯识学的学派又叫作“瑜伽行派”。就像中观学常被称为中观般若一样，唯识学也常被称为瑜伽唯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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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瑜伽”这两个字，既可以读成“yú jiā”，也可以读成“yú qié”。在讲唯识学的时候，读成“yú qié”比较多。所以玄奘从印度取来的《瑜伽师地论》，一般都读成“瑜伽（qié）师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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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唯识学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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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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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认为中观太过强调“空”了，其最大的危险就在于，如果一切都是“空”的话，那么轮回的主体到底是谁？当我们说普度众生的时候，我们普度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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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给这些生命找到了一个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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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十二因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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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因缘是用来解释人是如何在因缘系统下度过一生的。其中第三个因缘叫作“识”，形容的是人因为上辈子所作的“业”而进入受精卵中的过程。这是今生生命产生的关键，也是轮回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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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认为，这个“识”中有一部分是实有的，不是“空”的，名字叫作“阿赖耶识”。这就和中观学“万法性空”的观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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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赖耶识就是众生的主体，也是轮回的主体。它承载着我们做过的种种业，也承受着相应的果报。当我们说一个人修行圆满的时候，这个圆满成佛的主体，就是他的阿赖耶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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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许会问：佛教不是说“无我”吗？你说有一个阿赖耶识在轮回中不灭，这不就是在说变相的“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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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疑问确实很让人苦恼。唯识学的解决方式是，在阿赖耶识之外提出另一个“识”，叫作“末那识”。唯识学说，是这个末那识让我们产生了“我”的概念。末那识是由阿赖耶识产生的，这个末那识是虚幻的，是“空”的。我们应该破除掉末那识的假象，但阿赖耶识是实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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