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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里的“事物”、“存在”还是使用了时间和空间概念的词语，但我们只能这么说，没别的词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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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您又会问：就算这“空”存在，可我们又不能脱离时间和空间概念思考事物，那么我们该怎么去把握“空”和“佛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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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天台宗和华严宗所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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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和华严从大乘对“空”的定义出发，发现当我们破除时间概念和空间概念之后，会得出一些奇怪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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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推论也不是无意义的空说，它们的结论会彻底改变我们对佛教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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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说一句，这两宗的观点有些复杂，我后面还要反驳这些观点，所以您看得半懂不懂也没有关系，不妨碍阅读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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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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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来看天台宗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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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把世界众生分成了十类，称为“十界”，从低到高分别是：地狱界、饿鬼界、畜生界、修罗界、人间界、天上界、声闻界、缘觉界、菩萨界和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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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划分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和大乘大部分宗派的世界观都差不多。前面六个是我们常说的六道轮回，后面四层说的是超越了六道轮回的修行得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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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地方在于，我们不是说，其实不存在空间概念么？不是说事物之间没有差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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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十界之间的区别其实是一种虚妄，一种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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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唯识学说，是因为我们的妄想才让我们误以为自己生活在六道等不同的世界里。天台宗也认为，我们以为世上存在不同的十界，是一种偏执的表现[6]。其实每一界，本身已经具足了全部的十界。用白话说，就是人界里也有地狱界、天上界等十界。这个观点的术语叫作“十界互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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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想。既然事物之间没有大小的差别，那么，我们个体和整个世界之间，不也应该没有大小的差别吗？我们一个细微的个体不也应该具足十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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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就认为，人的一个念头就能具足十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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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每一界都具足十界，那么十乘十，一共有一百个法界。又因为天台宗认为一切法具有十种属性，叫作“十如是”。一百个法界再乘以十如是，就成为千如法界。天台宗又认为，千如法界中的每一如法界又包括“三世间”，因此组成了“三千世界”。这里的三千世界，就是我们所说的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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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一念之间包含了三千世界，用术语来说，叫作“一念三千”[8]。照此推论，不光是我们的一念，实际上，世上万物，哪怕是一粒微尘，都应该具足整个世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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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说，既然事物原本不存在时间的概念，那么我们不仅一念包含此刻的三千世界，还应该包含过去、现在、未来所有时间里的三千世界。这叫作“一念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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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我们的一个小小的念头，就可以包含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部的一切事物。这听上去很神乎其神，却是在消除了时间和空间概念之后理所当然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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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界都包含在众生的一念之中，这也就意味着，地狱和佛国之间其实没有距离。理论上，我们一念之间就可以进入佛国。而之所以众生还没有成佛，是因为众生无明，没有体悟到一念三千等佛学道理，起了偏执之心，误以为自己生活在某一个法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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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三千还有一个厉害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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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一念包含十界，那也就是说，最恶的一阐提的一念中也包含了佛国，最善良的佛一念中也包含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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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句我们好理解，这正好成为“众生皆可以成佛”的理论基础。但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佛是最纯净的，怎么内心中还能包含了地狱、凡尘这些污染了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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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众生和佛的内心都包含了全体世界，那众生和佛还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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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天台宗最惊人的理论。天台宗说，佛的一念中不只有纯净的佛国，也有被污染的其他十界，这些都是佛的一部分。所以天台宗的创立者智（yǐ）大师说，佛是“性具善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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