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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常于是说：“我管你说什么‘非心非佛’呢，我自己就说‘即心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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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把这段话回去报告马祖，马祖回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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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熟了。”[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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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法常禅师住在大梅山里，所以马祖用“梅子熟了”这句话，来比喻法常已经领悟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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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马祖满意法常的回答呢？这是因为马祖在说“非心非佛”的时候，重点并不是肯定“非心非佛”这四个字，而是在否定“即心即佛”四个字。肯定“非心非佛”同肯定“即心即佛”一样，同样是执著于理性的概念，同样是错误的。这和中观学的“八不中道”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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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蠢笨的僧人，听到师父说“即心即佛”就点头说“即心即佛”，听到师父改口说“非心非佛”就点头说“非心非佛”，那是永远也学不到禅宗真意的。只有法常这样不在乎表面的文字，全都无所谓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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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源惟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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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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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类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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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任何刻意强调“心”和“佛”的存在与区别都是错误，既然我们对佛性的任何追求，包括“顿悟”在内都是一种执著，那么修行佛法也就只有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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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任何追求，不用任何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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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赵州从谂，我们学佛的本分是什么？赵州回答：“树摇鸟散，鱼惊水浑。”[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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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摇当然鸟散，鱼惊当然水浑，这是叫人顺其自然，不要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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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能费任何心力，那么只需要随着自己的天性来，放任自由的生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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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大珠慧海说，修行就是“饥来吃饭，困来即眠”[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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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义玄说：“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屙屎送尿，穿衣吃饭，困来即眠。”[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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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景岑说：“要眠即眠，要坐即坐。”“热即取凉，寒即向火”。[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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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崇信从师于天皇道悟很多年，在这些年里，天皇道悟只让他端茶倒饭，不教他任何佛法。龙潭崇信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问天皇道悟为什么不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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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道悟回答说，你倒茶来我就喝，你端饭来我就接下，这不都是在向你指示真理么？“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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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穿衣，不落痕迹，这就是禅宗修行的最高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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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说修行是“饥来吃饭，困来即眠”，就是不着痕迹的生活。但问题是，芸芸众生也是在随心所欲的吃饭穿衣啊。如果有一群凡人，压根就不知道佛教的存在，只是浑浑噩噩的生活，不渴望跳出六道轮回。那他们不是比禅师更随心所欲、更不落痕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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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不是说，越不了解佛教的人，就越能成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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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大珠慧海：你如何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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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珠慧海回答：“饥来吃饭，困来即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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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问，别人也都饥来吃饭、困来即眠，那他们都和你一样在修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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