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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报应的问题还可以放一边，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发明检测因果报应的机器，禅师的支持者们大可以号称，那些狂放不羁的禅师最后都顿悟成佛了，我们也无法考察。行，那就先不争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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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有个问题，上述禅师们可以随便纵欲，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禅宗僧人都可以借着禅机的名义，随便纵欲，把戒律扔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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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解者或许会说：上述那些惊世骇俗的行为，只有已经领悟了佛法的高僧大德才能去做，一般人是不能去模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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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根据什么来判定谁是高僧大德，谁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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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高僧大德在历史上只能出现那么几个吗？参禅的后辈就不能再成为“高僧大德”，拥有任意解释戒律的资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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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梦龙在《古今谭概》中记录了一段明朝的故事，说有个书生路过一座寺庙，见到寺庙四壁画的全是《西厢记》。我们都知道，《西厢记》讲的是儿女情长的故事，连林黛玉都说是“淫词艳曲”，在那个时代是很不成体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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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个书生就问庙里的和尚：“庙里怎么能画这种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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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回答：“老僧从中悟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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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不理解：“这从哪儿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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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回答：“从‘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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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是《西厢记》里一句很受人欢迎的词，说的是张生见了崔莺莺以后情迷心窍，茶饭不思，对崔莺莺的“临去秋波那一转”始终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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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选这句回答，似乎是故意说：你不是认为我不应该画爱情故事吗？我还偏偏就从这最迷人的一幕上悟的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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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禅宗上来说，这么悟没有问题。但是，这位老僧并没有留下名字，想来也不是有名的僧人。那么当定力不深的僧人以参禅的名义不守戒律的时候，又有什么能拦得住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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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在说“恶取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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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不中道”要我们破除所有的理性概念，认为一切基于理性的概念都是错的。从这个观点上看，寺庙中的佛像并不是佛的真实形象，只是为了无明的信众能感受佛性而幻化出来的幻象。佛经只是佛祖为了教诲众生的方便说法，只是大众领悟佛性的工具而不是真理本身，佛经本身的文字也都是幻象，最后也都应该破除。—以上种种结论，我们都能接受。反正佛性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不用破除。在肯定佛性的前提下，我们去破除佛像、佛经、出家、礼拜、坐禅，这些都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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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戒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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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报应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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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也是由文字组成的，也是用理性来表示的，那戒律还该不该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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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逆重罪中有杀父母罪。那父母和儿女之间的亲情关系，算不算理性的产物？假如破除了时间概念，父母和儿女之间没有时间先后关系，又哪来生养和被生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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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乘五逆罪中，还有破坏佛教寺庙、佛像；不信经文；杀害出家人，或者妨碍出家人修行等罪。但要按禅宗说的，说一切修行行为都是成佛的阻碍，都应该破除，那何来寺庙、佛像、经文和出家一说？又为什么不能破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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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五逆罪中还有不信因果一罪。可要是认为上述种种罪都不成立，可以随意违反，那不就等于不信因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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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祖道一说：“自性本来具足，但于善恶事上不滞。”[128]说佛性超越了善恶。这当然是对的。“善”和“恶”本来就属于理性概念。禅宗中更有“今日始知佛性不念善恶”[129]这样的话，直接否认“善”和“恶”。这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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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不就意味着人的一切行为都不算是恶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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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积经》里记录了一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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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有五百位菩萨，已经证到了一定的果位，拥有了“五神通”。所谓“神通”，就是我们今天俗称的超能力。其中有一种神通，可以看到前世的种种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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