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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述学者可考者有:昙一(692—771)师承律宗相部宗法砺—满意—大亮的法系,撰《发正义记》阐明南山律、相部律的不同,阐发律学旨要。法诜(718—778)是法藏弟子慧苑的弟子[98]。湛然(711—782)师承玄朗,为隋智《摩诃止观》、《法华玄义》等多种著述著述作注疏,中兴天台宗。牛头山慧忠(683—769)师承智威,是以法融为祖的牛头禅派的六祖;径山道钦(714—792)上承智威—玄素,也传牛头禅法,唐代宗赐以国一大师之号。无名(723—793),据从五台山发现的《唐东都同德寺故大德方便和尚塔铭并序》,“初依北祖华严,从渐而入;后讨南宗荷泽,自顿而证”。“北祖华严”是北宗神秀的弟子普寂,因曾住洛阳华严禅苑,被人尊称华严尊者(日本《元亨释书》卷十六《道璇传》);“南宗荷泽”是慧能的弟子神会,以所住洛阳荷泽寺名为号。据《清凉妙觉塔记》,澄观“参无名大师,印可融宗”;清续法《法界宗五祖略记》谓“谒洛阳无名禅师,印可融寂,自在受用”。看来澄观从无名禅师处受到南宗顿教禅法的较大影响。[99]至于北宗慧云,情况不明,也许是普寂的弟子。[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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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观还广读儒道经史、老庄诸书并研究语言文字、方术等学问。这样,澄观对8世纪后半期中国流行的三论宗、天台宗、禅宗、华严宗以及律宗等都有深入系统了解,积累了广博知识,为以后广泛吸收各宗教理建立自己的华严宗学说奠定了深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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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宗时,澄观曾奉诏入以不空为译主的译场,参与新译经典的润文。大历十一年(776)他在读《华严经·菩萨住处品》时看到记述文殊菩萨住五台山说法的经文,受到感召,于是不远万里到五台山巡礼圣迹,并往传为普贤菩萨传法的道场峨眉山巡礼,然后再回到五台山,住入大华严寺。在此为唐新译八十卷《华严经》撰疏,此即《华严经疏》;后又作注释,撰《华严经随疏演义钞》。贞元七年(791)应河东节度使李自良之请赴太原住崇福寺讲新疏。此后奉唐德宗之诏到长安讲佛法,协助般若翻译四十卷《华严经》(相当《华严经·入法界品》的重译),奉诏撰《贞元华严经疏》(即《华严经行愿品疏》)。澄观在长安先后受到代宗、德宗、顺宗、宪宗、穆宗、敬宗、文宗的敬重,常应召入宫说法,并且与朝廷重臣齐杭、韦渠牟、武元衡、郑薩、李吉甫、权德舆、李逢吉、钱徽、归登以及地方藩镇严绶、孟简、韦皋、韦丹等人建立密切关系。澄观《华严经纲要》、《法界法界玄镜》等就是应他们的请求撰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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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观先后受赐镇国大师、清凉国师、大照国师、大统国师之号,受任“天下大僧录”、“僧统”等僧官荣誉职位。唐文宗开成四年(839)去世[101]。弟子达千人之多,著名的有海岸、寂光、僧睿、宗密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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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观生活的时代主要在“安史之乱”以后,地方藩镇割据和朝廷内部的宦官专权、朋党之争日渐发展,朝政日益腐败。在江浙、江西、淮南、湖南等地先后发生农民反抗斗争,在剑南、岭南也发生少数民族的反抗斗争。唐朝迅速从盛转衰,社会危机四伏。在思想文化领域,针对佛教、道教在社会上的广泛深入的影响,儒家学者韩愈著《原道》、《原性》等文,强调自尧舜至孔孟以来一脉相承的道统和儒家纲常名教,以维护封建统治的秩序。李翱吸收佛教的心性思想撰写《复性书》,强化对儒家性善论和伦理学说的哲学论证,以维护儒家在国家意识形态中的统治地位。在佛教界,以南宗为主流的禅宗在地方藩镇支持下,以州府所在城市和山林地带的寺院为中心迅速风行社会。这种社会形势和思想文化背景,对澄观的思想产生深刻影响。他在阐释华严思想过程中,特别吸收禅宗心性思想和天台宗止观学说,注重发挥心性思想并且强调宗教实践,所提出的四法界论成为后世华严宗法界思想的典型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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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观的主要著作有《大方广佛华严经疏》(《新华严经疏》)二十卷(现作六十卷)、《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四十卷(现作九十卷)、《华严经行愿品疏》十卷、《华严法界玄镜》二卷、《华严经略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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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祖宗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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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密(780—841),因曾长期住陕西圭峰草堂寺,也被人称为草堂和尚。俗姓何,果州西充(在今四川)人。幼年学儒学经书,青年时期阅读佛教经论,年二十三入遂州(治今四川遂宁)义学院专攻儒学,本想通过科举入仕,两年后,有道圆禅师至此,因相见投缘,遂从他出家。[102]在他为沙弥时,曾随众到府吏任灌家赴斋,受赠《圆觉经》,读过之后很受启悟,决心深入钻研并弘扬此经。受具足戒后,辞别道圆,至益州(今成都)拜谒南印(惟忠)禅师。南印说他宜于传教,劝他到国都去。他到了东都洛阳,会见南印另一位弟子神照禅师,神照赞誉他是“菩萨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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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宗密《中华传心地禅门师资承袭图》(《裴休拾遗问》)、《圆觉经略疏钞》卷四及《圭峰碑铭》,荷泽神会的门下有一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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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州法观寺智如(俗姓王)—成都圣寿寺唯(或作“惟”)忠(俗姓张,亦称“荆南张”、“南印”)—遂州大云寺道圆[俗姓程,长庆二年(822)后被成都信徒迎归圣寿寺] 、洛阳神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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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密是道圆的弟子。《祖堂集》卷六《草堂和尚传》也记载:“磁州如禅师嗣荷泽,益州惟忠和尚嗣磁州如,遂州圆禅师嗣惟忠,草堂和尚嗣圆禅师”。《景德传灯录》卷十三也有这种记载,但其中有明显错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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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曾撰文《跋裴休的唐故圭峰定慧禅师传法碑》(后有补充和修订未完稿,原意未变),认为宗密“存心诈欺,存心攀龙附凤”,伪造自己上承荷泽神会的受法世系。说上述继承荷泽神会的智如和尚当是“宗密捏造出来的”,后来虽看到日本宇井伯寿《禅宗史研究(第二)》第五章《荷泽宗的盛衰》,查到《宋高僧传》卷二九《道齐传》所附的《法如传》,但仍怀疑他的真实性。胡适又据《宋高僧传》卷十一《自在传》所附《南印传》,谓南印是成都净众寺神会(俗姓石)的弟子,净众神会应上承弘忍—智诜—处寂—无相的法系,与南宗慧能—荷泽神会没有直接的传承关系,断定“宗密故意把成都净众寺的神会认作东京荷泽寺的神会”。[103]胡适的说法仍缺乏充足的证据。在《宋高僧传》《南印传》中明明记载南印在师事净众寺神会之前已经“得曹溪深旨,无以为证”,才拜谒净众神会,后成为其弟子。那么,南印是从谁受“曹溪深旨”呢?应当认为就是宗密的禅宗著述中的“磁州智如”(即《景德传灯录》中所说的“磁州法如”)。此人当即《宋高僧传》《道齐传》附传的法如(约722—810),他俗姓韩,慈州(磁州旧称)人,在东京出家,“往嵩少间,游于洛邑,遇神会祖师授其心诀”,后到太行山的马头峰下结茅居住传法,此地后建成寺,此即宗密所说的磁州法观寺。磁州地处太行山分布区域,法观寺未必如胡适理解的非置于磁州治所城内不可。宗密虽将他的俗姓误作姓王,并称为“智如”,但仅据这些不足以否定宗密所说自己承继荷泽神会法系的真实性。[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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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密离开洛阳来至襄汉(此指襄阳,今湖北襄樊),在恢觉寺遇到病重的灵峰和尚。灵峰是华严宗四祖澄观(738—839)的弟子,把自己珍藏的澄观所著《华严经疏》、《华严经随疏演义钞》赠给宗密。自此之后,宗密遥尊澄观为师,潜心研读澄观的华严章疏,并向门下众僧讲述。元和六年(811)他离开襄阳到洛阳瞻礼祖师之塔,住永穆寺讲经,听众泰恭竟以断臂来表示对佛法的恳诚和谢师之恩。宗密写信派弟子玄圭、智辉送给在长安的澄观,表示自己对华严义理的理解,并遥叙门人之礼。澄观回信对他能如实理解他的华严撰述表示赞许,但认为泰恭断臂的做法不宜后学效仿,“当断其情虑,勿断其形骸;当断其妄心,勿斩其肢分”。(宗密的信和澄观的回信见载《圆觉经略疏》卷下之二《圭峰定慧禅师遥禀清凉国师书》)宗密此后到长安礼谒澄观,在其身边师事数年,深究华严宗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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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和十一年(816)宗密住终南山的智炬寺,撰《圆觉经科文》、《圆觉经纂要》。此后连续住在山中三年研读大藏经。在元和十四年(819)先后住长安兴福、保寿等寺,撰《金刚纂要疏》二卷、《唯识疏》等。从长庆元年至长庆三年(821—823),退居地处圭峰之下的草堂寺(在今户县),有时住终南山丰德寺,先后撰《华严纶贯》、《四分律疏》、《圆觉经大疏》十二卷、《圆觉经大疏钞》二十六卷(现存已不全)、《圆觉经略疏》、《圆觉经略疏钞》四卷、《圆觉经道场修证仪》十八卷等。此外还撰有《华严经行愿品别行疏钞》六卷、《华严原人论》、《注华严法界观门》,对《大涅槃经》、《大乘起信论》、《盂兰盆经》等也著有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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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宗太和二年(828)庆成节(文宗生日,十月十日),宗密应诏入京城内殿说法,受赐紫袈裟,敕号“大德”。前后住京城三年,太和四年(830)底回到草堂寺。[105]在此前后,他应裴休之请著《中华传心地禅门师资承袭图》(实即《裴休拾遗问》),大约在太和七年(833)以后,集编《禅源诸诠集》,撰《禅源诸诠集都序》。(主要据裴休《圭峰禅师碑铭并序》,载《全唐文》卷七三四与《金石萃编》卷一○四,及《宋高僧传》卷六、《景德传灯录》卷十三本传、清续法《法界宗五祖略记》)[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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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密于会昌元年(841)正月于长安兴福寺去世,遗体被迁至圭峰荼毗(火化),年六十二。宣宗大中七年(853)追谥“定慧禅师”之号,赐塔额“青莲”。由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裴休撰《圭峰禅师碑铭并序》(或作《圭峰定慧禅师传法碑》),大中九年(855)建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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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引证他们的著作,对唐代华严宗的宗旨和教理体系进行概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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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华严宗的基本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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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华严宗的宗旨和教理体系主要由判教论、法界观、十玄门和六相圆融、四法界论组成。现对此作概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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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华严宗“五教十宗”的判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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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成立的佛教宗派都提出自己的判教理论或说法,有的系统,有的比较零散,其中华严宗提出的判教理论是比较系统的。虽然这些判教理论多少受到从南北朝以来佛教界判教学说的影响,然而皆具有时代特色,皆为自己开教立宗的正当性、合理性提供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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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顺、智俨在华严著作中已经提出了判教见解,而至法藏进而构建比较系统的判教理论。杜顺在《华严五教止观》中将佛法分为五教,即:1.法有我无门(小乘教);2.生即无生门(大乘始教);3.事理圆融门(大乘终教);4.语观双绝门(大乘顿教);5.华严三昧门(一乘圆教)。智俨在《华严孔目章》中提出小乘、初教、熟教、顿教、圆教,或小乘、初教、终教、顿教、一乘(圆教)的分类。[107]法藏在此基础上提出“五教十宗”的判教论。现据《华严五教章》卷一和《华严经探玄记》卷一相关部分对此略作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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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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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佛典所说佛法内容和表述方式来作分类,分为五教:1.小乘教,也称“愚法二乘教”,包括声闻、缘觉二乘;2.大乘始教,以《解深密经》判教所说的第二时“空教”(般若空义)、第三时“中道教”(唯识学说)为大乘始教,认为二者“广说法相,小说真性”,皆属“定性二乘”(瑜伽唯识学派所指声闻、缘觉二乘),谓修持此教不能成佛。3.终教,主张一切众生,包括上述“定性二乘”及无性阐提皆能成佛,“少说法相,广说真性”,发挥“大乘至极实之说”,指《楞伽经》、《宝性论》等经论中所说涅槃佛性学说;4.渐教,以上二教主张依次渐修,皆属渐教;5.顿教,“不说法相,唯辩真性”,主张“一念不生即名为佛”,不按次第修证达到顿悟,指《思益经》、《维摩经》等经典所说中道不二思想;6.圆教,意为圆满、圆融之教,宣说“性海圆融,缘起无碍”,“一位即一切位,一切位即一位”,指《华严经》所说法界缘起,“相即相入,如因陀罗网,重重无际,微细相容,主伴无尽”,初发心即成正觉。圆教又分同教一乘与别教一乘。同教一乘如《法华经》所说一乘可开合为三乘教与佛乘,主张会三归一,实指天台宗;别教一乘,如《华严经》所说超越三乘教的一乘教理,实指华严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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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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