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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藏在用十、一的数字为喻，论述缘起诸法有相即、相入之义，说一中有多，多中有一，一即多，多即一，用以说明“圆融法界，无尽缘起”的道理。接着，他提出“十义”：教义（一切大小乘佛法）、理事、解行、因果、人法、境位、师弟法智、主伴依正、根欲示现、逆顺体用自在等。按上述逻辑，这些应是“可说”的“因分”——普贤境界。然后，法藏用所谓“十玄门”，引用《华严经》大量的经文，对此十义进行解释，说明法界缘起是无尽和圆融的。他之所以借用“十”数，是为了显示无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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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藏在《华严五教章》卷四所说的“十玄门”与智俨在《华严一乘十玄门》中所说的“十玄门”虽名称相同，但排列次序不同，解释多寡和内容也大不相同；与他稍后所著的《华严经探玄记》卷一所讲的“十玄门”也有稍微差别。这里仅引用《华严五教章》的“十玄门”并进行简要解释。十玄门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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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时俱足相应门。以上十项共同组成一大缘起，诸法之间没有始终前后的差别，同时相应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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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多相容不同门。在十项中任何一项都含有其他各项的因果、理事等等，重重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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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诸法相即自在门。以上诸义，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相互俱足一切法门，“圆融法界，无尽缘起，无一一切，并不成故。此但论法性家实德故，不可说其边量。”从修行来说，“一念即得具足一切教义、理事、因果等如上一切法门”，并与无量一切众生“同时作佛”；一切修行境位，直到成佛，“同时遍成，无有前后”；一念与百千劫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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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因陀罗网境界门。如同帝释天宫的因陀罗珠网的颗颗宝珠交相辉映那样，以上诸项也互相映现，互相隐显，重重无尽。在缘起法界，一一微尘之中都容有无数佛国、佛、菩萨和世界、众生。此表现法界（法性）的真实功能（实德），缘起法界是自然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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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微细相容安立门。以上各项内容在“一念”之中同时或非同时全部俱足，“一切法门，于一念中，炳然同时，齐头显现，无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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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秘密隐显俱成门。以上诸义或隐覆，或显了，同时成就，没有前后。自己的修行，即为其他人修行；其他人的修行，也就是自己的修行，如《华严经》所说“于此方入正受，他方三昧起”；“男子身中入正受，女子身中三昧起”。此隐彼显，正受（坐禅）与起定（结束禅观）可以同时“秘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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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诸藏纯杂具德门。“此上诸义（按，即诸藏），或纯或杂”，例如“人法”这一项，若单就“人”这一门来说，一切皆人，此则为纯；但在人这一门同时含有理事等一切法门，此则为杂。如此纯杂自在，无不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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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十世隔法异成门。所谓“三世”是指过去、现在、未来，说它们各有三世，则为九世，此九世又同时相即相入，成一总体，与九世别体合为“十世”。以上诸义遍布在十世之中，同时显现，长时短时相即相入，互不相碍。如《华严经》所说，在一“微尘”之中可以同时普现三世一切佛刹、一切众生、一切佛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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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唯心回转善成门。以上各义，都是“如来藏自性清净心”的“自在作用”，是由它变现出来的。这就是“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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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托事显法生解门。以上诸义，通过列举事法，显示深妙的法门道理，包括三乘教理在内，“具足一切理事、教义及上诸法门，无不摄尽。”[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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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藏后来所著的《华严经探玄记》中，把其中的“诸藏纯杂具德门”、“唯心回转善成门”改为“广狭自在无碍门”、“主伴圆明具德门”。从实质内容来说，前述的“十玄门”是包含了这二门的思想在内的。至于没有“唯心回转善成门”，不能解释为法藏的华严思想发生了什么变化。其实“唯心回转”也就是“缘起唯心”或真如随缘的意思，在法藏著作的不少地方都有论述[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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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十玄门”或“十玄缘起”，应当指出的是，在十门中反复提到的“十义”当中，不仅包含了法藏首先着眼的大小乘各类佛法，而且也包括一切众生（正、人、师、弟）和作为众生居住的国土环境（依）。这样，自然界和社会，众生和佛菩萨，众生和佛法，佛法和修行、果位等等，都相即相入，互相融通无碍。如果把其中“理”解释为真如法性，把“事”解释为由真如法性随缘生起的“万法”或“一切法”，那么仅理、事一对概念即可概括上述“十义”的所有内容。法藏的法界缘起思想，在其《华严三昧章》等著作中也用不同的形式作了表述。后世澄观在《华严法界玄镜》当中用事法门、理法门、理事无碍法门、事事无碍法门来概述法界缘起的思想，不仅在表述上更加概括集中，而且在对法界的总体意义的解释中吸收禅宗心性论和天台宗止观学将法界直接解释为“一心”、“心体”、“心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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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藏还在《华严五教章》的最后用总相（以房舍为喻，相当于整体、一般）、别相（以椽瓦为喻，相当部分、个别）、同相（一致性）、异相（特殊性）、成相（统一性）、坏相（独立性）的“六相”来进一步地论证法界缘起的圆融无碍。意为在法界缘起中，作为总体、一般的事物（真如、理）与作为部分、个体的事物（万法、事）是互为显现，互相作用，是相即相入，圆融无碍的。此即所谓“一乘圆教法界缘起，无尽圆融，自在相即，无碍熔融，乃至因陀罗无穷理事等”[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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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法界缘起论在华严宗修行解脱论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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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各个学派或宗派的教义理论虽然存在种种差异，但都把最终的着眼点放在如何修行，如何达到解脱的问题上。华严宗也不例外。华严宗的修行解脱论的最显著的特色是以法界缘起相即相入和圆融无碍的理论为依据，认为烦恼与菩提，人世与佛国，众生与佛，修行的初级阶段与最后的觉悟成佛阶段，自己的修行与他人的修行……都是互相容摄，并且是相即不二的。法藏在自己著作的很多地方用不同的语句作了论述。这里主要引用他的《华严经旨归》的《明经益》的话略作说明。这段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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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信向趣入此普贤法，圆通顿益，广大无边。略摄经文，现其十种：一、见闻益；二、发心益；三、起行益；四、摄位益；五、速证益；六、灭障益；七、转利益；八、造修益；九、顿得益；十、称性益。[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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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贤法，即借普贤菩萨为名的华严教法，简称“普法”。据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不管曾经信奉何种佛法，最后“究竟无不皆入此法，以此普法，众生俱有故”[123]。只要信奉此华严普法，就会通过见闻华严义理、发菩提心、修行等得到种种功德利益，如经文上说“初发心时便成正觉”；修行过程中的一切行位即“遍一切行位”；从“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直到成佛，“一一位中摄一切位”，各个阶住相即互融；“一证一切证”，可以迅速成佛，所谓“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124]；“一断一切断”，可以迅速断灭各种烦恼；自己觉悟，可以迅速利益无量众生；因为“一念则无量劫，无量劫即一念”，个人前生所修功德即为今生功德，无量菩萨的功德也即为自己的功德；奉持此华严普法，则使一切众生本具的佛性无不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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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法界缘起观是构成法藏的华严宗教义体系的重要宗教哲学，法界缘起重重无尽和相即相入、圆融无碍的理论是华严宗的修行解脱论的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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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澄观的四法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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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藏生活在玄奘新译系列唯识经典不久的时候，将法相宗教理吸收到华严宗教义思想之中是可以理解的。他将般若中观之“空”、涅槃佛性学说的佛性与法相唯识学说的阿赖耶识等杂糅在一起，运用《大乘起信论》中的一心二门和不变随缘的思想，对华严宗的以法界为中心的教义体系作了全面而富有特色的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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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澄观的时候，在社会思想界占正统地位的儒家学者开始提出“道统”，倡导所谓“性命之道”，以维护传统的纲常伦理；佛教中禅宗兴盛，提倡“识心见性”、“即心是佛”，主张达到解脱应直探心源；天台宗出现中兴气象，其融会三论中观思想的“一心三观”的止观学说仍相当盛行。受到这种形势的影响，澄观在对法界的解释中特别强调它所具有的心性意义，在法界的总体意义上将它直接解释为“一心”、“心体”、“心性”。因此，他所说的法界缘起实际就是心性缘起、“一心法界”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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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观早期的华严宗著作《华严经疏》卷五十四《入法界品》对法界的解释大体上与法藏在《华严经探玄记》卷十八《入法界品》、《大乘法界无差别论疏》中对法界的解释相近，强调法界具有的法身、法性和真如的意义；在稍后所撰《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卷一在对前著《华严经疏》之序的解释中，从体、相、用三个方面对法界作了论释，以“往复无际”作为法界之用，释文中有：“悟法界而复一心，来也，静也，皆法界用也”，“返本还源，复本心也”；以“动静一源”为法界之体；以“含众妙而有余”为法界之相，提出“以一真法界为玄妙体，即体之相为众妙矣”。所谓“一真法界”自然就是法性。然而在澄观后期所撰《华严经行愿品疏》卷一则明确地说法界即是“一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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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其法界，非界非不界，非法非不法，无名相中强为立名，是曰无障碍法界。寂寥虚旷，冲深包博，总该万有，即是一心。体绝有无，相非生灭，莫寻终始，岂见中边。为圣智境，而二智不知；唯证所见，而五目亡照。解之则廓尔大悟，迷之则生死无穷。[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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