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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不过古人中也有相反的说法。《列子•汤问》说:“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天)阙,断鳌之足以立四极。其后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博物志》说同)这是说:自从女娲补天,有用鳌足做成的四柱来撑住了天。苍天既补,四极既正,但天何以仍旧西北倾斜?地何以仍旧不满东南?是因为后来“共工与帝喾争为帝”,触折了天柱,以致弄成这个样子。照这样说法,则共工和那场浩劫是丝毫没有关系。但宋罗泌在《路史》里说:“予观列御寇记共工氏触不周及女娲补天之事”(《发挥》卷一)。其子苹注云:“此古《列子》之文如是,王充《说天》所引犹云,故《尹子》盘古篇云,‘共工触不周山,折天柱,绝地维;女娲补天’。惟旧本《列子》先叙女娲事乃及共工,盖近世谬之,非古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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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左传•昭公十七年》记:“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又《管子•揆度》记:“共工之王,水处十之七,陆处十之三,乘天势以隘制天下。”这说法系就“以害天下”的正面讲,而本意则是一个:只是说“共工氏之霸九州也”(《礼记•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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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周语下》言及共工“害天下”后,便接着谈治水:先说鲧“称遂共工之过”而致被殛于羽山,再说“禹念前之非度”,改法平治。亦可证洪水的发生是由于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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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因“鲧鄣洪水”,后世遂有鲧“始作城”的传说产生。《吕览•君守篇》云,“夏鲧作城”;《淮南书》说,“鲧作三仞之城”(《原道训》);《通志》也说,“鲧……之治水……兴徒役而作九仞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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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丁晏笺《天问》引程子曰,“今河北有鲧堤”,又引《史稽》曰,“张仪依龟迹筑蜀城,非犹夫崇伯之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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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此外又《吴语》记,“今王既变鲧、禹之功”,而《淮南•修务训》亦云,“听其自流……则鲧禹之功不立”,皆承认鲧“有功烈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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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初学记》二十二引《归藏启筮》云:“鲧殛死,三岁不腐,之以吴刀,是用出禹。”说法不同。此说亦颇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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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详见拙著《禹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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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一说,共工是被杀了。《国语•周语下》,“共工用灭”;《逸周书•史记篇》,“昔有共工自贤,唐(尧)伐之,共工以亡”。而最显明的为《韩非子•外储说•右上篇》所说:“(尧)举兵而流共工于幽州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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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又有一说:“禹之时,天下大雨。”(《淮南·齐俗训》)所以《山海经》记:“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禹攻云雨。”(《大荒南经》)所谓“禹攻云雨”,当与治水有关。在古代传说中,这必为平水故事重要的情节之一。可惜现在已经无法考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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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淮南》载:“昔禹治洪水,具祷阳纡。”《尚书中候》云:“伯禹观于河,有长人鱼身出,日吾河精也,授禹河图,蹛人渊。”按:阳纡为河源,相传为河伯冯夷之所都居。禹之祷,盖为导水。因有河神授图之说(《尚书中候》引此故事,盖以证禹受天命,故河出图,与故事的原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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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巫支祈当为相繇的化名。李肇《国史补》引《山海经》云:“水兽好害,禹锁之,名巫支祈。”又《辍耕录》云:“山海经‘水兽好云雨,禹锁于军山之下,其名无支祈’。”今本《山海经》不见此说。如上引确为经文,则相繇之变巫支祈,由来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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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若就神话系统的本质言之,《神统纪》与《创世纪》乃一个故事,不可分说。此为便于叙述,强离为二。然其间消息相通之处在在皆是,读者合而观之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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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印度最古的圣典为《吠陀》(Vedas),其中神话材料的丰富,唯有希腊神话可与对抗。然观《吠陀》神界之构成,实无统序。诸神间实际几无联络,职掌常见混乱,个性大多不明;虽间现亲属关系,亦是偶然用语,实无何种神统之可言。此为《吠陀》神话的特质,亦世界高级神话中所仅见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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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此种神话故事实为古史系统赖以构成之主要的基础。东周以后所见的各种史系,多属按因此种旧闻的造说。转相称引,益增混乱。直至司马迁整齐故事,其所定的上古史系而后乃定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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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庄子•天下篇》云:“庄周……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倘……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寓言为广。”同书《寓言篇》云,“寓言十九,藉外论之”。寓言,寄寓之言。庄子以为言出于己,俗多不受,故借外(俗之所信者)论之。以故书中,寄寓之言,十居其九。此其一也。此外如北冥之鹏(《逍遥游》),藐姑射之神人(同上),皆系与此同类的寓言,皆有一种神话为其素底。可参看后羿与赫克利斯以及异方与禹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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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看《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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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据《易•说卦》所云,则吾先民盖视电,火,日(火之精为日)为一种的自然现象,故电神,火神,日神为一神。称为儵忽,或重黎。后复分化而成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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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山海经•西山经》:“天山……有神焉(《初学记》、《文选》注引此经,并作‘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郭注,‘体色黄而精光赤也’),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此神鸟帝江或即浑沌之另一变形,若女娲之变精卫鸟者。由浑沌一变而为“识歌舞”的神鸟之后,已与固有的传说分离,但浑敦的意味仍然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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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春秋时代的末叶,可谓古代思想界中一转向期。自然神灵的崇拜虽仍盛行,但已渐偏于祭祀主义。孔丘云:“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论语》)他是不语神怪的,但仍重祭祀。言中用一“如”字,将他对于传统的神观之怀疑及祭祀主义的心情全盘露出。而老聃,则彻底的舍去从来之自然神而于其上新立抽象之名。此种“扬弃”,遂为古代的天道观之发展立一枢纽。其后的道家,阴阳家,易家,皆继承老聃之余风,或为外形的调整,或为内容的改变,而一种新的宇宙论遂因之而形成。看拙著《神话与中国哲学的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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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老聃的“道”为一最高原理。此“道”之前身,即从前之浑沌。而浑沌之为物,无形无状,只可想象,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之,所以他说“道”,是不可道,不可名的。然又不可不以语言文字形容之,所以他说,“强为之名曰大”。“道”乃他“强为之名”者。至此“道”所包含的“物”,实非出于他的空想,是先已存在,所以他说“有物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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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方士为古巫之流亚。《史记•封禅书》记:“自齐威、宣之时……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不可胜数也。”又记:“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方士之“为方”,人求“仙药”,皆“依于鬼神之事”,他们也是最熟知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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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汉书·艺文志》录有《太一》著作凡一百九十卷:《太一兵法》一篇(兵阴阳),《泰一杂子星》二十八卷(数术天文),《泰一杂子云雨》三十四卷(数术天文),《泰一阴阳》二十三卷(数术五行),《泰一》二十九卷(数术五行),《泰一杂子候岁》二十二卷(数术杂占),《泰一杂子十五家方》二十二卷(方技神仙),《泰一杂子黄冶》三十一卷(方技神仙)。(据顾颉刚先生《三皇考》)又天一在方士的嘴中,也是一位和他们自己一样的方士。《艺文志》中亦录有著作,凡六十五卷:《天一兵法》三十五篇(兵阴阳),《天一》六卷(数术五行),《天一阴道》二十四卷(方技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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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黄帝,初为天帝,后成人王。自方士把它神仙化,他又成了一位方士。《史记•封禅书》记:“黄帝且战且学仙……百余岁然后得与神通。”然后“仙登于天”。又记:“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仙药既成之意),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龙七十余人,龙上去……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号。”《汉书•艺文志》录有黄帝著作,凡四百四十九卷,多属方术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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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九歌》为古巫颂神之歌,共分十一章。其首章为降神之歌,故一开始便说,择此吉日良辰,斋恭敬,以宴乐大神,祈神降临。此曲非指一神而言,与末章《礼魂》同。今传《楚辞》名此曲为《东皇太一》,其名当系编辑者所加(大约是刘向)。且“太一”而称“东皇”,不知何据。“东皇”之名,汉以前的古籍仅此一见。《离骚》有“西皇”,依屈原神游“四荒”的行程,“西皇”在“西极”。故辞云“行此流沙”,而“遵赤水”,“以蛟龙为桥”(王逸注文),渡以见西皇。此“西皇”,显然指西王母而言。依“西皇”在“西极”之意而推之,则“东皇”当在东海,后世传说中的“东王公”或即其变形。“东皇”之与太一,无论从浑沌,或从天帝的意味看,均不能联系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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