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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51 而临济宗祖师黄檗禅师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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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53 “无一法可得”这句话绝不是闲谈,它就是实相。你本来就与佛是一体的,所以不要装出一副好像自己能通过各种修行来获得与佛一体的模样。如果此刻你能坚信佛性不可得,确信根本不会有所得,那么你证得佛性(开悟)。此种说法的含义何其深!它能教会你不去寻觅佛性,因为任何寻找都注定失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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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55 事实上,正因为我们就是它,对它的任何追求才不但会“注定失败”,而且还会使我们产生缺少它的印象!将它驱逐的正是我们的追寻,这就像我们误入歧途开始找自己的头,其中的暗示是我们已失去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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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57 独有这个一心就是佛。佛与众生本无区别,但是众生执著于形式向外寻求佛性,但求反而求不到,因为那样做就是用佛找佛,用心捉心。即使他们努力寻找千万年,也无法得到它。[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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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59 杰出的日本禅师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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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61 不生之心(永恒的心灵)一直与我们同在。佛心与我心是一而不是二。努力追求顿悟或试图发现自心者,不过是在费力地犯大错……只要你试图实现大道、获得佛性,你就偏离了不生之心,看不到自身的不生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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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63 因此,对心灵的寻觅不可避免地会事与愿违,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一者,寻觅意味着寻找或抓住某种东西,即我们能抓住的“彼处”之物,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但心灵不是某个物体。无论你如何客观地思虑、感知或领悟,无论是过去、现在和未来,那绝不是绝对主观性,绝不是思者、感知者或领悟者。二者,寻觅还暗示当前的匮乏,正如上面的引文充分阐述的那样,此刻我们一无所缺,为我们灌输这种明显的缺憾感的正是我们焦虑且错误的寻找。因此,我们寻觅得越多,这种缺憾感就越强烈,因为我们永远也不会这样找到它,不久我们就会惊慌失措,因而又加倍努力,把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勒得更紧。再者,这种寻觅的基础是一种隐含的信仰,相信在未来会有某种收获;相信如果我们得不到拯救,那么明天一定会得到。但心灵不知道明天、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过去和未来,所以我们幻想有朝一日能追寻到它,而现在却在逃离它,因为心灵只存在于这个永恒的当下。一直以来,那些试图挽救自己灵魂的人注定会失去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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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65 那么,问题就在于追寻的客体和追寻者实际上是一体的,所以我们每个人就像被欺骗的噬身之蛇,用自己的头追着自己的尾巴。这就是所有恶性循环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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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67 世人听说诸佛都传授心法时,他们就认为除了心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获得的,于是他们用心来寻觅法(实相),却不知道心与他们所寻觅之物本是一个。心不能用于寻找心外之物,否则纵使经过千万劫,也不会有成功的一天。[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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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69 简单地说,我们所观察的除了观者本身之外别无他物。正因如此,它永远不能被当做外物来认识、寻觅和观察。它就是认识者、寻觅者和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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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71 你看不到观者之所观,听不到听者之所听,觉知不到觉知者之所觉,认知不到知者之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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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73 《广林奥义书》,III.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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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75 正如禅诗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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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77 能切之刀,切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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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79 能看之眼,看不到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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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81 总之,我们无法感知自我,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即初级二元对立的起源,因为我们想象我们看到并认识到了自我,而没有意识到无论我们看到什么或者怎样认识到自我,那都是所感知客体的综合体,不可能是我们的自我。正如黄檗所述:“所感知者无法去感知。”魏无为(特伦斯·詹姆斯·斯坦纳斯·格雷,笔名为Wei Wu Wei)也有力地论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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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83 要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客观的品质,与之有关的一切也都没有客观性,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客观性,一定要知道自己是什么,用形而上学的术语来说,那就是不在场,缺乏的,全然没有任何客观的特质、本性或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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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85 因此,任何我们意识到的“自我”都明明白白、确确实实、毫不含糊地不是你的自我!马哈希尊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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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87 由七种元素(界)构成的粗钝肉身,非我;分司色声香味触的五种感官眼耳鼻舌身,非我;分司言语、动作、领悟、排泄与欲乐的语言、运动、领悟、排泄与生殖的五种感官,非我;分司五种吐纳作用的生命之气(能量等),非我;甚至起心动念的心智,非我;蒙昧无知之念……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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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89 所以魏无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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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91 一个人难道没有意识到吗?“自我”不过是他觉知上的和概念上的客体,它不能成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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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93 虽然这很明显,但我们就是意识不到,也许就因为太明显了。我们无法听到听者、嗅到嗅者、感觉到感觉者、触到触者、品尝到品尝者,同样,我们也无法观察到观者。然而,我们认为我们能——这正是问题所在,也正是初级二元对立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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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95 具体的过程是:观者,即你体内能认知的那个,实际上与所观之物是不可分的,它即是所观,因为知者通过成为某物而看到了它。正如圣托马斯·阿奎那所表述的:“所知的客体在知者之内,因此产生了见闻。”例如,本书的这一页与你的能看是等同的。威廉·詹姆斯曾说过:“所见的书页与能见不过是同一个不可分割事实的两个名称而已。”但这不是说这一页,即我们感知假定的客体,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存在(即如果我闭上眼睛,这一页实际上就从地面消失了),而是它不作为客体在“彼处”存在。在观者和书页之间、主体和客体之间,没有间隔、没有距离、没有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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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97 但当我们说“我知道我是谁”或“我十分清楚我自己”时,我们都认为我们能看到观者,因为存在着这种假想,所以我现在能看到和知道观者,结果自然使我们感觉,我们假想能觉知的“观者”一定在我们“之内”。正如维特根斯坦直率而言:“困扰我们的是,我们倾向于认为心灵是我们体内的小我。”因此,看起来“观者”和我的“自我”,分离于所观之物,这就是初级二元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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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92399 换句话说,我们在想象中真的看到观者,或是将我们的自我作为客体来认识,我们显然(即错觉)将自己的主体性变为了称作“自我”的客体,即(客观的)观念、感觉、认同、评价等的综合体。我们错误地将客体的综合体当做了主体性,我们错误地将所见当做了能见,而不清楚只有产生错觉时主体性才能成为客体,这就仿佛你看到自己患上了白内障的眼疾。我们的“自我”,即“小我”,甚至不是真实的主体。因为我们能客观地看到和认识它,这个“主体”就是假主体,而这个自我也就是假自我,这是典型的错误认同。这个假主体被认同后,所有其他客体都分离于我,于是,初级二元对立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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