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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社会，如何为技术设定边界也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美国汽车协会2009年交通安全调查显示，五分之一的人会在驾车的同时发信息或发邮件。50 虽然技术进步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好处，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当我们一天到晚都摆弄电子设备时，很容易变成机器的附庸，从而很可能会失去平静的内心和天性赐予我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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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一位脸色苍白如石膏的年轻人拖着步子走进我的诊所。他看上去就像一台就快耗尽电池的机器，脑袋像挂了个看不见的秤砣一样耷拉着，浅绿色的眼睛总是向下看，深棕色的卷发没有打理，凌乱地盖住了额头、耳朵和脖子。当我和他握手的时候，感觉他的手是冰冷的，没有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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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罗伊（Roy），今年17岁，他的妈妈早前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她儿子提高学习成绩，以便他能考个好大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流，我发现罗伊其实为人十分真诚，也乐于助人。他告诉我，他很讨厌学校，也不喜欢大多数老师和同学，他每天放学回家后，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上大约十个小时，有时甚至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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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房间里都做什么呢？”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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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电脑。”罗伊回答说，“听音乐，下载音乐，做图片，上网聊天，有时也会做做家庭作业——但仅限于那些可以在网上完成的作业。”他还接电话、收发邮件、看电影、看YouTube视频——所有这些，同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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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他声音怪怪的，让我想起了前几天用过的一个自动语音留言系统。我突然紧张起来，赶紧做了个深呼吸，将注意力放到我自己的身体上，用心感受踩在地板上的双脚。有那么一会儿，我让自己完全停了下来，不去思考，也不去想办法处理任何事情。我就这样感受着自己的内心，简简单单地去活在当下，努力去体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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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一闪而过。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深深的忧伤涌上我心头，我的内心急切地渴望着那些基本的、自然的、重要的，却丢失了的东西——树木、鲜花、花粉、太阳、风、岩石、昆虫，以及一切能让这个过度兴奋的大脑安静下来的有机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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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一位萨满，我会让罗伊到野外去，让他放下那些电子设备，去用心感受大自然。我会让他学习老子的著作，“道常无为，而无不为”。51 但我并没有提出这些建议，而只是问罗伊有没有想过好好学习、好好完成学校的作业。这个问题显得十分无力，连我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罗伊回答说，他没办法集中精力看书，每次看了不到几分钟，就会分神。我点了点头，我很清楚，不少人都像罗伊这样，很难集中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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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证据表明，每天在电脑上进行多任务操作可能会影响大脑额叶，导致大脑失去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能力，进而影响到人的阅读能力、神经冲动控制能力、长期学习能力及识别面部表情的能力。日本东北大学（Tohoku University）川岛隆太教授（Ryuta Kawashima）和他的团队做过一项研究，观察了那些既做算术又玩任天堂游戏的青少年的大脑。在将他们的脑部扫描图进行对比后，川岛教授发现，数学计算可以刺激大脑额叶，而电脑游戏则会抑制大脑额叶活动，只会刺激大脑中掌控的视觉和运动的部位。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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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惠普在英国发起的一项研究调查显示，当调查对象一边工作，一边发邮件，一边还做其他事情时，他们的智商就会降低10个点——这比吸大麻损失的智商还要多出两倍。据估计，2005年，美国人每天约发送360亿封电子邮件，还不包括大量通过手机往来的信息。53 虽然我们可以将罗伊的问题简单地归咎于技术进步的影响，但也不要天真地忽视了一个大问题，我们的大脑结构是根据我们的注意力的聚焦点而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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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能告诉大家，罗伊与我会面之后，他的问题便得到了解决，但遗憾的是，自那之后，我再未见到罗伊，也未收到他母亲的消息。他后来的情况怎样，我也不得而知。但他的情况，却让我对“同时处理多任务”有了新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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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故事也是我们许多人的真实写照，我们如今生活在一个工业化高速发展、科技技术不断进步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交流已经渐渐脱离了自然世界和自然节奏。技术已经不再是“身外之物”了，它已经成为我们人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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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和他母亲离开后，我便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门关上，听着它哐当的声响。我不由地想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城市之中和城市周围的这些花草树木都慢慢消失了？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再热爱野外，不再回应大自然的呼唤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还能再找回大自然赐予我们的宁静的内心吗？我想起了自然学家约翰·谬尔（John Muir）所描述的人类对于野外活动的需求：“人人都需要面包，也需要美丽，要有地方玩耍，有地方祈祷，要有地方让自然母亲为我们治愈、让我们高兴、赐予我们身心的力量。”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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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感觉压力太大、有些喘不过气来，感觉同时要做的事情太多，超出了你的极限，不妨试试每天至少要坚持休息一次，不让自己在同一时间做太多事情。停下来，花一点时间去关注一下自然环境里的新鲜事——一朵花、一抹香、一只昆虫。看看你能发现绿色的多少种不同的阴影（绿色能让大脑安神）。你也可以到你最喜欢的野外去拍张照片，把照片做成屏保，或者洗出来随身携带，以此提醒自己，无论技术进步到什么程度，始终都无法逾越大自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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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的革命 第24章 练习自我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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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是免费的，是我们生来便拥有的。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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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喜禅师（Venerable U Silana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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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喜禅师有一种强大的能力，他能在瞬间用自己的慈悲去包围和感染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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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的朋友向我介绍戒喜禅师时，我就有这种感觉。戒喜禅师是来自缅甸的一位行事低调的僧人，他几年前曾来访旧金山。虽然我早已听闻戒喜禅师是数一数二的正念大师，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几乎可触摸到的慈悲。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并非因为他脸上始终挂着迷人的微笑，或嘴上说着寒暄的客套话，而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颗恒久平静的内心。我不由想问：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能跟他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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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戒喜禅师的安排下，我如愿到他的寺院出家一段时间，并幸运地从他那里学习了正念和其他有价值的事情。在我住在寺院冥想修行期间，我发现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大家讲述古老的慈悲智慧——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慈悲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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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冥想有什么用呢？根据我个人的体会，以及其他人分享给我的体会来看，慈悲冥想能帮助那些受到精神创伤的人安定大脑——在这个满是伤害的地球上，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会经历一些精神创伤。可以说，慈悲就好像一个催化剂，能由内到外地改变和修改大脑的连接网络。受过精神创伤的人会害怕被伤害，害怕被拒绝，而慈悲冥想可以帮助他们解开这些纠缠不清的情绪和恐惧感，帮助他们重组大脑线路，建立安全的、健康友爱的情感。从这个意义上说，慈悲不仅是付出爱，也是收获爱。如果我们的内心没有这样的善意，就无法对自己慷慨，那么我们很可能就会拒绝别人的善意。所以说，慈悲是一种内在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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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还是一种心理训练，它能让我们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也跟我们一样，经历过各种磨难和痛苦。它会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帮助我们将同理心散播出去。慈悲冥想的话语听起来都很简单，但它们却能强有力地让大脑和身体拥有全新的体验。无论我们的恐惧感是大是小，慈悲都足以将它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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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练习慈悲冥想，如果不想被打扰，你可以到家里或大自然中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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