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547782
其他适应能力的发展也是有关键期的,比如双眼视觉。儿童双眼视觉发展的关键期应该是1~3岁22。每个不同适应能力的组织模式都应当有着不同的审美成分。图比和科斯米德斯解释说,被审美所驱动的行为之所以看上去是非功利性的,原因在于我们是从针对外部世界,而非针对大脑内部世界的适应性改变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的。我们会看到一些非功利性的行为,比如舞蹈,但我们看不到它是如何影响大脑发展的。“自然选择是一个无情但曲折的监工,通过把这些提升能力的任务变得令你满足,它诱惑你把自己的空闲时间投入这些活动中。”跳舞是有趣的,令人感觉良好,所以我们才会跳舞。当外部代价不是太高,而我们也不是很需要为了食物、性以及栖息地竞争的时候,这类活动才会发生。而这种情况最常出现在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
1701547783
1701547784
图比和科斯米德斯的结论是这个讨论中最重要的观点:“这种投资的回报在生命周期的早期收益最大,此时个体的竞争机会较少,适应能力尚未完全发展,且这种增加神经认知组织的投资可以让个体在未来长期获益。正因如此,我们期望孩子们在这个充满美学的世界里能培养必要的审美,即使他们对有趣和美的标准跟我们的有所不同。”值得一提的是,雄性黑猩猩在成熟之后,开始为了配偶和社会地位竞争时,就不那么喜欢画画了12。此时外部成本就太高了。
1701547785
1701547786
图比和科斯米德斯对“天性与教养”问题的回答应该可以结束争议了:我们有编码特定适应能力的基因(天性),而为了实现它们的最大潜力,则需要一定的外界条件(教养)。“先天的想法(和动机)是不完整的……和一块白板相比,我们在进化中继承下来的东西非常丰富;但和一个充分自我实现的人相比,还差得远。”他们认为艺术并不是蛋糕上的奶油,而是发酵粉。
1701547787
1701547788
这两人提出了一个他们认为不是非常详尽的关于美的进化理论。“人类应该找到一些美的东西,因为即使没有实在的原因,在人类的进化环境里,持续注意美也是有利的。美包括了从异性成员到狩猎动物再到他人展现的复杂技能……所有这些事情。然而,美的事物的类别广泛而多样,且除了我们进化出的一种心理结构,通过使美的事物对我们产生内在激励作用来维持我们对其的持续注意以外,没有其他统一的标准。”他们不相信美是有一般惯例的,在不同事物中美有着不同的严格标准,比如性吸引力和风景。
1701547789
1701547790
他们举的例子是,许多自然现象都被认为是美的,比如繁星漫天、自然风景、嘀嗒细雨、潺潺流水。当我们在温暖的夜晚坐在躺椅上,或是躺在营火旁凝望沙漠里的天空(这里真的能看到星星),或是一边躺在椅子上一边注视着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聆听在普罗旺斯地区艾克斯的广场上的喷泉汩汩,我们实际上经历到的是注意力放松的快感(正性情绪反应)。但注意力为什么会放松呢?他们认为这是由一种适应能力的组织模式产生的,它会为我们提供处理这些不变现象的先天程序。我们下意识地知道这些现象听起来或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它们就是符合审美的默认设置。它们被用来作为比较实际知觉的测试模板。与汩汩小溪和枝繁叶茂的绿树相符的场景就是符合审美的场景。当一个刺激与程序中默认的不一致时,我们就需要使用更多注意。当鸟和青蛙停止鸣叫,当星星消失,当汩汩水声变成吼叫时,我们的注意就会集中。
1701547791
1701547792
这些与我们会被虚构经历所吸引又有什么关系呢?图比和科斯米德斯认为,这种程序增加了建立适应能力的经历出现的机会:以天性条件为基础的教养环境。捉迷藏这样的假扮游戏有益于锻炼那些在嬉戏情境中比在实际使用中会获得更好发展的能力。在尚不需要为生存犯愁时就学习如何躲藏或逃避捕猎者,或是如何跟踪寻找食物,是可以增强生存能力的。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与脑容量相关的一项内容就是玩耍的数量。我们认为游戏是在现实中生活、减轻压力以及选择配偶的练习,但没有考虑想象。小时候,通过“狼来了”的虚构故事,我们可以记住那个孩子在故事里的经历,不再需要在现实生活中付出高昂代价学到教训。我们听过的虚构故事越多,对环境就越熟悉,而无须实际的经历。如果我们在生活中遇到同样的情况,就会有足够的背景信息去援引。“在那部电影里萨莉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她是怎么做的?哦,对……结果还不错,我应该试试。”有趣的是,全世界文学中的情境似乎都大同小异,且全是与进化问题相关的——比如保护自己免受捕猎者捕杀、父母的付出、与亲属和非亲属间的适当关系以及配偶选择。所有的虚构作品都与这些情境有关23。
1701547793
1701547794
1701547795
灵活使用信息
1701547796
1701547797
使我们可以使用这些虚构信息的核心能力是我们大脑中那个由莱斯利提出的能够区分虚构和现实的去耦机制。这个机制似乎只有人类才有。图比和科斯米德斯认为,人类与其他物种非常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们可以选择性地使用正确信息。我们可以把信息分类成总是对的、只有在周四才是对的、只有被相关人士告知时才是对的、冬天前完成才是对的、在说橘树而不是李子树的时候才是对的、曾经是对的但现在是不对的、在山里是对的但在沙漠里是不对的、对狮子来说是对的但对瞪羚来说是不对的、当乔希在谈论萨拉而不是加比的时候才是对的,等等。我们选择性使用正确信息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的大脑不仅储存了绝对真相,还有相对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或是特定个体来说的真相。我们可以把这些信息拆分成不同部分,并将其与其他信息分开储存。我们可以融合并匹配来自不同时间、地点以及输入类型的信息,还可以基于信息来源进行推断。这使得我们可以将真相和虚拟分开,知道商店在夏季天天开门,但冬季不是每天都开。这让我们变得非常灵活,可以适应不同的环境。
1701547798
1701547799
约瑟夫·卡罗尔(Joseph Carroll)是一位来自密苏里大学(University of Missouri)的英语教授,对达尔文理论很感兴趣。他指出:
1701547800
1701547801
对于现代人类的思想,以及所有动物王国里的思想来说,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系列严格定义的刺激,只释放一组有限且千篇一律的行为,而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认知和偶然性的阵列。人类思想可以在一个拥有无限变化的组合可能的阵列里自由组织它所知觉到的元素。而大部分的潜在组织形式,如同大多数主要变异一样,可能是致命的。自由是人类成功的秘钥,也是灾难的邀请函。这就是威尔逊对艺术的适应性功能做出敏锐解答的灵感所在:“人类遗传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大量因为高智商所产生的新的可能……艺术得以填补这个鸿沟。”24
1701547802
1701547803
所以艺术也许可以作为一种学习方式。正如汉弗莱所说,它帮助我们分类,提高我们的预测能力,帮助我们在不同情况下做出反应——所以也如图比和科斯米德斯所说,它对生存是有利的。
1701547804
1701547805
大脑喜欢什么样的风景
1701547806
1701547807
人们所认为的美既不专断也不随机,而是通过百万年人类感觉、知觉以及认知的进化发展得来的。有适应性价值(也就是有利于安全、生存以及繁衍)的感觉和知觉通常会被审美所偏好。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呢?首先记住,所有决定都是通过大脑中的接近或回避模块筛选的:它安全吗?做出这些决定是很迅速的。
1701547808
1701547809
你会回想起人们具有瞬时反应,它是通过被乔纳森·海特称为喜好仪表(like-o-meter)的系统做出的25。打个比方,人们判断自己是否喜欢一个网页只需要0.5秒,而他们的喜好评价越强烈,这个判断就发生得越快26。我们的喜好仪表反应会受到什么的影响呢?视觉或听觉刺激里有哪些生理元素会使得一个人喜欢、不喜欢或是害怕它呢?
1701547810
1701547811
认识人类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
1701547812
1701547813
我们对视觉系统的了解比对其他系统的了解要多很多。每张图像里都有一些确定的元素可以被迅速抽取出来。对于对称的偏好是跨文化存在的27,28,而我也提到过动物也有这样的偏好。它在配偶选择中也很重要。对称与包括人类在内的许多物种的成功交配或性吸引力息息相关29。不论是哪种性别,对称都意味着更好的基因以及更好的生理和心理健康30。有对称特征的男性面孔吸引力更强31,代谢率更低32,可以吸引更多性伴侣,更早有性行为33,并能获得更多配偶以外的交配34。而对女性来说,不对称意味着更高的健康风险35,而对称意味着更高的生育能力32,36,37和面孔吸引力38。排卵期的女性会被对称男性的体味所吸引,而对称男性的肌肉更强壮,也更活跃39。左右对称性更好的男女声音也比左右对称性差的男女声音更吸引同性和异性40。无论男女,对称似乎都是一个体现潜在伴侣的基因质量和吸引力的重要指标。看来,对对称的偏好是扎根于生物学和性选择的。雷伯、施瓦茨和温克尔曼认为,我们并不是偏好对称本身,而是因为它所包含的信息量更少,更容易加工10。
1701547814
1701547815
当一个人在评判人脸吸引力时,观察者看到的并不都是美。在一个文化中被认为有吸引力的脸在其他文化中也会被认为是有吸引力的41,42。如果能揭露吸引力的生物学相关特质的话,这就说得通了。
1701547816
1701547817
6个月大的婴儿就已经开始喜欢看有吸引力的(按照大人的喜好判断)脸,这种效果不因种族、性别以及年龄而不同。它意味着人类存在一种判断吸引力的天生感觉43。拥有更吸引人、更健康、更女性化的面孔的女性也拥有更高的雌激素水平,从而可以更好地繁殖44。性选择为面孔吸引力提供了一个审美概念。
1701547818
1701547819
比起棱角分明的物体,人们更喜欢弯曲的物体。研究者们成功预测到,对于具有中性情绪的物品来说,以锐利和棱角为主要特征的物品没有那些有弯曲特征的物品受喜爱(比如一把有尖角轮廓的吉他比不上有弯曲轮廓的吉他)。这个预测的基本原理在于,轮廓中锐利的转角可能会在人的有意识或无意识层面带来威胁感,并激发一个负性偏差45。又或者说,是因为处理曲线更容易吗?
1701547820
1701547821
人类很容易对形状进行审美。理查德·拉托(Richard Latto)创造了一个词组“原始审美”,以此说明一个形状或外形符合审美是因为它更符合人类视觉系统的处理属性,从而更容易被有效加工46。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拉托调查了一种叫倾斜效应的现象。约瑟夫·贾斯特罗(Joseph Jastrow)在1892年首次发现了这种现象47:比起倾斜的线,拥有正常视力的观察者更擅于知觉、分辨及操纵水平线和垂直线。拉托想,如果人们更擅长知觉水平线和垂直线,那么也会更喜欢它们吗?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拉托发现人类更喜欢由横线和纵线而不是倾斜角组成的图案48。
1701547822
1701547823
人们识别与背景对比强烈的物体时速度更快。对比可以让辨识更加简单。对比强烈的物体更容易被加工。人们同样更喜欢对比度高的图片。这是因为人们加工它们更容易呢,还是因为对比本身呢?如果刺激被快速地呈现,人们会喜欢高对比度;但如果给他们更多时间去做决定的话,这种偏好就会减弱。雷伯、施瓦茨和温克尔曼发现,对比只会在刺激短时间呈现时才会影响审美。如果给人更多时间去加工图片的话,加工难度就不再是决策的因素之一了10,所以物体的对比并不是导致更快决策的原因,加工流畅度才是。
1701547824
1701547825
认识人类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
1701547826
1701547827
我们似乎还对自然风景有天生的喜好。在对比城市风景时,人们更喜欢那些有植被的景象49,50。在医院里,比起只能看到墙的患者,可以看到树木的患者会感觉更好、痊愈更快、需要的止痛药物更少51。有趣的是,我们喜爱的是一些特殊种类的地形。人们总是喜欢风景里面有水,但当没有水的时候,人们又会有其他偏好。当看到关于五种自然风景(热带雨林、温带落叶林、针叶林、草原以及沙漠)的一系列照片时,年轻的受试者(小学三年级和五年级)最偏爱草原,年长的受试者则对自己熟悉的景色与对草原同等偏爱52。人们在看到有树的景色时比看到静物时更开心,而比起圆树冠和柱状树冠,人们更喜欢树冠展开的树木形状——跟非洲大草原上的那些树一样。即使是在以圆树冠或柱状树冠树木为主的区域长大的人也有这样的喜好53。
1701547828
1701547829
戈登·奥里恩斯(Gordon Orians)是华盛顿大学的生态学名誉教授,他提出了一个草原假设。他认为,人类对展开形树冠的审美反应可能是基于我们的先天知识,与丰饶的古老人类栖息地,也就是我们祖先的栖息地里树的形状有关54。
1701547830
1701547831
我们的大脑是被自然风景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呢?是它的不规则吗?自然的景象可不是我们在几何课上学到的那些简单形状。树不是三角形,云也不是长方形。我们学习算出正方形、圆形、三角形的面积,以及立方体、圆柱体、球体的体积。这是欧几里得几何,而自然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我们没有学会去计算树枝的面积或是云的体积(真幸运)。自然的形状要更加复杂。
[
上一页 ]
[ :1.70154778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