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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对沮丧的忍耐度很低。久而久之,当我们选择任务或活动时,不会倾向于选择那些奖励最丰厚的方案,而是最简单的方案。这也就意味着那些不那么令人愉快或困难的事情将被我们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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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倾向于以成就来评价自我价值。无论我们是否缺乏自信——或者某项特定任务是否能够给予我们自信——我们都会拖延,因为我们可以拖延至自己变得声名狼藉的那一天(这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自我保护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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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沮丧的低容忍有着一定的神经基础。我们的边缘系统以及大脑中追求立即回报的部分会与前额叶皮层发生冲突,往往前额叶皮层最能懂得拖延的后果。这两大区域都依靠多巴胺,但多巴胺对这两个区域的作用却不同。前额叶皮层的多巴胺会让我们专注于任务;边缘系统的多巴胺连同大脑自身的内源性阿片样物质,会让我们产生愉快的感觉。一旦边缘系统内的多巴胺系统掌控了我们的大脑,即刻回报的愉快感战胜延迟满足的话,我们就随时有可能陷入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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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尔给出了两大错误的信念:第一,生活本应该是简单的;第二,我们的成功取决于自我价值。他还给出了一个我们可能会延迟的概率公式。如果自信系数与完成任务的指数都很高,我们更不容易拖延。这是拖延公式的两大系数(它们是等式的分母,因为它们与拖延存在反向关系——当这两大系数升高时,拖延指数就会降低;同理亦然)。与它们相对的是另外两大系数:我们得到回报的时间长短,以及受到的干扰指数(这里的干扰包括我们对立即回报的需求、冲动水平、自我控制的能力)。如果完成任务所需的时间很长,或者我们的干扰指数很高,我们就更容易陷入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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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完善斯蒂尔的等式,我增加了延迟指数,等待完成任务获得积极反馈的时间。延迟指数越高,拖延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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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行为可能看起来像是拖延症,但却是由不同的因素而产生。一些人可能会有启动困难的缺陷,即他们很难开始启动某个任务。这与计划困难不同。计划困难的患者很难及时开启完成任务模式,因为他们对完成子目标所消耗的时间拥有不现实或者幼稚的想法。其他人可能无法按时完成任务,是因为当他们坐下来工作时没有所需要的物品或材料。这些都源于缺乏计划,而不是拖延。另外,一些人可能会尝试挑战一些他们没有任何经验的任务,因此他们也许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或者怎样开始。在这些情况下,如果能有导师或者老师帮助他们将问题拆分成多个部分,将对他们很有帮助,也很有必要。采用这种系统,进行组件化的任务分配,可以有效减少这种类型的拖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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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一些人可能在开始任务之后,无法长期持续地完成任务。这并不是拖延,因为他们并没有延迟任务开始,相反,他们只是延迟了完成任务的时间。这是由于他们并没有完成任务的能力——我们可以从许多家务爱好者或者周末木匠身上验证这一点。这也许还可能是因为潜在的完美主义者,他们几乎偏执地认为自己的成就永远不够好(一种满足感的缺失)。毕业生常常都会有这种完美主义倾向,除了把他们自己与导师比较,还将他们的论文初稿与自己导师的论文成品进行比较。当然,这肯定是一个不公平的比较。他们的导师经验更丰富,他们看不见导师曾经的挫折、被拒绝的手稿以及草稿——他们所能看见的是导师的成品作品,以及自己与导师作品之间的差距。这就是低估自己某种稳定特质的经典例子。我们的工作环境中也有类似的错误。导师的角色无形中确保了他们似乎看起来比被指导者更聪明、更有能力。导师可以给被指导者展示自己已经修饰好的成品作品;但是被指导者却没有这样自我展示的机会。他们通常被要求展示自己的草稿或自己的中期成果。这样一来,他们的作品肯定无法达到导师的标准,这就会让他们产生一种感觉:自己的作品还不够好。但这样的环境限制是无法展示学生或其他被指导者的能力的。认识这种认知错觉,可以鼓励我们不再如此自责,将我们从完美主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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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将自我价值与任务结果相分离。自信也包括接受自己的早期失败。失败不可怕,它是走向成功的必经之路。作家乔治·普林顿曾指出,成功人士拥有更多我们想不到的失败。如果这话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那么其中的原因可能就是成功人士(或者最终获得成功的人)在面对失败或挫折时,有着与我们不一样的反应。失败者将失败和挫折理解为事业上的终止,总结为“我不擅长”;成功人士将错误视为机会,即获得完成任务必要的其他知识的机会。成功人士(或者最终获得成功的人)内心的对话更像是“我自认为已经知道了一切成功所需的知识,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如果我能学习更多,就又可以回归正轨了”。成功人士通常知道他们前面也许会是崎岖的道路,当被绊倒时,他们不会退缩——这都是成功的必经过程。正如皮尔斯·斯蒂尔所说的那样,他们并不认为生活本来就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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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叶在抵御挫折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自我评价与表现评价涉及大脑中的两大区域:背外侧前额叶皮层和眶皮层。当它们过度活跃时,我们倾向于更严厉地评价自己。事实上,当爵士音乐家进行即兴创作时,他们需要关闭这些区域,这样才能自由地产生新的想法,而不至于被想法不够好的自我评价所干扰。当这些区域受到损伤时,大脑会产生超强适应能力。在这些区域受损之前,患者可能无法面对一组普通的测试问题,即使是改正错误之后,他们也还可能会哭泣;但是当前额叶层受损之后,当他们完全无法解决相同的问题时,他们的态度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会继续不停地尝试解决问题,甚至超出了测试者的忍耐限度,他们会不停地犯错误,但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尴尬与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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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那些伟大领导人的自传——公司首席执行官、将军、总统——他们所经历的失败的数量及失败的程度都是令人震惊的。很少有人会想到理查德·尼克松会从1962年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竞选的失败中站起来(你甚至都不会再提起尼克松)。托马斯·爱迪生拥有1000多件不成功的发明,只有极少数成功的发明;但是那些成功的发明却影响深远:灯泡、留声机和电影摄影机。亿万富翁唐纳德·特朗普有许多著名的失败:陷入绝境的企业,如特朗普伏特加、《特朗普》杂志、特朗普航空公司和特朗普抵押公司,四次破产,一次失败的总统竞选;他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他却表现出高忍耐性,他绝不让企业倒闭的事实降低自己的自信心。当然,过度自信不是一件好事。自信与傲慢之间的角力,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导致全面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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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似乎看起来有着某种基因基础,好像是人一生中较为稳定的特质,尽管与其他特质一样,不同的情形可能对个人造成不同的影响。环境因素可以造就人也可以摧毁人。一种有效的策略是“表现得像”,也就是说,那些内心真正缺乏自信的人也可以通过不放弃、挑战看起来很难的任务来扭转暂时的挫折,从而表现出自信。这可以形成一个积极的反馈回路,额外的努力会带来成功,渐渐帮我们形成一种能力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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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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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来看一道题:哪个单词可以放入以下单个单词中使之成为3个新的复合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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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b sauce p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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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单词身上,专注于想出解决办法,但这样做的大多数人都失败了。但是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想想别的,让大脑神游的话,答案也许就能灵光一现了(答案是apple,苹果)。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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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原因可能在于,当处于压力下时,我们让自己进入神游模式的舒适程度到底有多少。大多数人都会说当他们进入神游模式时,时间仿佛停止了,或者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超越了时间。创造力依赖于时间停止式的神游模式与时间监督式的中央执行模式之间的完美结合。如果把自己的一生看作一个整体,有一个主题会一直在我们的脑海中出现:我们一生是否做过贡献?广义来说,通常那些最有创造性的贡献是最能让我们自豪的。在电视剧《豪斯医生》中,威尔逊患上了癌症,只剩下5个月的存活时间。当他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时,他问豪斯医生,“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的一生到底有多少价值。”我们知道他的价值来自为那些本来已经快死的病人带来了多少新鲜且有创造力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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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洞察涉及多种问题——不仅是单词问题,也包括人际冲突、医疗、棋牌游戏、音乐创作等——这些通常都遵循一个模式。当问题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或者当我们理解它们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是在问题本身,用我们的左前额叶皮层与前扣带将不同的答案与可能发生的情况组合。但这只是前准备阶段,即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问题的一切都排列起来。但如果问题很复杂很难的话,我们的知识一定远远不够。在第二个阶段,我们需要放松,并将问题放在一边,让我们的右脑接管神经网络。右脑中的神经元进行了更广泛的调整,拥有更多的分支与树突棘——它们比左脑更能够从广泛的区域收集信息,虽然它们收集的信息精度不如左脑,但更擅长不同事物之间的连接。当大脑开始洞察的时候,人体就会生成细胞。在第二个阶段,大脑会产生大量伽马波,将分散的神经网络连接在一起,有效地将那些看起来不相关的想法合并成一个连贯的、新的整体。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放松阶段(即第二个阶段)才如此重要。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的顿悟都发生在温暖的热水澡时间的原因。教师和教练通常都会让我们放松,这就是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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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正投身于创作,那么你组织世界的目标之一就是将创造力最大化。我们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们愉快地沉浸于某项活动,忘了时间,当然也忘了烦恼。我们忘记吃饭,忘记我们活在一个充满电话、截止日期以及其他义务的世界。20世纪50年代,亚伯拉罕·马斯洛将其称为高峰体验。最近,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将其称为心流。这就像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伴随着幸福与满足。这也是一种与神经化学和神经解剖学完全不同的状态。针对个体而言,心流激活的是大脑的同一区域,包括左前额皮层(具体说来,就是布罗德曼分区的区域44、45和47)和基底神经节。处于心流状态时,大脑两大重点区域被关闭:前额叶皮层中负责自我批评的区域,以及大脑的恐惧中心杏仁核。这就是为什么创造性的艺术家经常感到无所畏惧,仿佛他们面临着从未有过的风险——这都是他们大脑中这两部分区域关闭的功劳;否则,他们也无法取得开创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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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心流状态的人来自各行各业,从观察最小的细胞到探索浩瀚的宇宙。细胞生物学家约瑟夫·加尔曾经指出,在看显微镜时,他会进入心流状态;天文学家也曾经指出,在通过望远镜观察天体时,也会进入心流状态;音乐家、画家、计算机程序员、瓷砖铺设者、作家、科学家、公共演说家、外科医生、奥运会运动员也都有类似的状态;人们在下棋、写诗、攀岩和蹦迪时都会感受到这种状态。几乎无一例外,心流状态是一个人完成最佳工作时的状态,事实上,他们已经超越了自己所认为的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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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处于心流状态时,注意力被集中在了有限的知觉领域。这需要你的全部注意力与全身心投入,注意力与意识交汇。你不会将自己视为活动或世界的单独一部分,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与知觉有所不同——你所想的正是你所做的。这里面也有心理学因素。当进入心流状态时,你不被失败所困扰;你知道应该做什么,但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身处其中——我们的自我意识没有参与这个过程,而是彻底远离了这个过程。罗莎娜·卡什曾经说过,当处于心流状态时,她往往能够创作出一些最好的作品。“我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创作曲子。这种状态更像是,歌曲就在那儿,我只需要拿出捕手的手套,将它从空气中抓出来就行了。”英国电光乐队主唱帕尔特农·赫胥黎,回忆了一场在墨西哥城的音乐会:“我张开嘴歌唱,各种各样的流动都在那儿——我无法相信那些音符都出自我的嘴,无法相信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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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流状态既可以出现在活动的计划阶段,也可以出现在执行阶段,但是它通常被认为与执行复杂任务相联系,例如长号独奏、写论文或射击篮子。由于心流状态是一种专注的状态,你也许会认为它要么出现在计划阶段,要么出现在执行阶段,但实际上,它允许两者的无缝连接——原本相互独立的老板与员工的任务开始互相渗透,不相关的任务整合成同一个相关的任务。心流状态的特征之一就是不受干扰——之前的干扰还在,只是我们不再受其干扰而已。心流状态的第二大特征是我们会监控自己的表现,而不受消极评价干扰。自我打击式的消极评价通常都会出现在创造性工作中。一旦走出心流状态,大脑里通常会有这样一种声音,“还不够好”。但如果我们处于心流状态,大脑中又会出现这样一种声音,“我可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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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流状态不只出现在传统任务或活动中。当我们专注于某种任务、当任务需要高度集中与投入时、当任务目标明确时、当任务能够立即给予回报时、当任务与我们的能力恰好匹配时,心流状态就会出现。当然,我们还需要具备能力与技能,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将这一切与眼前的困难相结合。如果你从事的任务太过简单、完全没有挑战性,你会感到厌倦,这种厌倦会干扰你的注意力,你的大脑会切换至默认模式;如果任务太难、太有挑战性,你会感觉沮丧和烦躁。只有当任务恰巧适合你——适合你自己的某项特定技能时——你才有可能进入心流状态。当然,这些条件并不保证你能进入心流状态,但是如果缺少这些条件,如果挑战不适合你,你一定不可能进入心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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