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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羡与感恩 一部描写投射性认同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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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公法比安·埃斯培索(Fabian Especel)是一个年轻的职员。他不快乐,而且对自己不满意,特别是不满意他的外表、他无法得到女人的欢心、他的贫穷以及令他感到自己无可救药的低下工作。他觉得母亲要求的宗教信仰是个沉重的负担,但是却无法摆脱。他的父亲在生前赌博而挥霍掉所有的钱,而且与别的女人们过着淫荡的生活。当他仍在就学时,父亲就因为心脏衰竭过世了,人们认为是因为生活放荡所致。法比安对命运明显的怨恨与反叛,和他对父亲的怨恨有密切的关系,因为父亲的不负责任剥夺了他有更好的教育与前程的机会。看起来,这些感觉导致了法比安对财富与成功的无穷渴望,并且对于比他拥有更多的人怀着强烈的羡慕与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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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要旨是:通过和魔鬼的契约,法比安获得了变成他人的魔力,魔鬼利用假的承诺(快乐)来引诱他接受这个不祥的礼物。魔鬼教法比安一种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秘方,这个秘方包括了他自己的名字;而且非常重要的是,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必须记住这个秘方,还有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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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比安选中的第一个对象是一名端咖啡给他的侍者。咖啡是他仅能负担的早餐。这次投射的企图没有任何结果,因为此刻他仍然顾虑到他未来受害者的感觉,而且这个侍者在被问到是否愿意交换身份时,拒绝了他。法比安下一个挑选的对象是他的雇主普加(Poujars),他强烈地羡慕这个人。法比安认为他有钱,能够充分享受生活,而且拥有凌驾他人的权利——特别是凌驾于法比安。作者这样描述法比安对普加的羡慕:“啊!太阳,他似乎常常觉得普加先生将它藏于自己囊中。”法比安也很怨恨他的雇主,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其羞辱,并拘禁在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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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比安对着普加的耳朵轻声念出密语之前,他对普加说话的态度,就像普加经常对他说话的样子一般——鄙视与侮辱的方式。转换的过程会使他的受害者进入法比安的身体并昏倒。法比安(现在在普加的身体内)开出一张以法比安为抬头的巨额支票,他从法比安的口袋中找出他小心翼翼写下来的法比安的地址。(这张写着法比安名字和地址的小纸片,在接下来的两次转换中,他一直带在身边)他将支票放入法比安的口袋,并派人将他送回家,由他的母亲来照顾他。法比安-普加的心里非常惦念自己身体的命运,因为他觉得有一天,他也许会想要回到原来的自我。他不想见到法比安恢复意识,因为他害怕在自己原来的脸上见到普加惊恐的眼神(他已经和普加交换了位置)。看着仍不省人事的法比安,他一边思量着是否有人曾爱过他,一边欣喜能够摆脱平庸的样子和寒酸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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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法比安-普加就发现了这种转换的缺点。他感到被这个肥胖的新身体压迫着,并失去了食欲,而且注意到原先困扰着普加的肾脏问题。他沮丧地发现自己不只接收了普加的外表,也接收了他的个性。他已经和旧有的自我隔离,不大记得任何关于法比安的生活与处境。他决定在普加的躯体里不必要的时间他一分钟都不能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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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普加的皮夹离开办公室,他渐渐明白他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极为严峻的处境。他不仅厌恶此人的个性、外表以及他所获得的不愉快回忆,还担心在普加的年龄会缺乏意志力与自主性。想到自己可能无法凝聚能量来转换成另外一个人,他充满了恐惧。他决定下一个对象必须选一个年轻健康的人。他在一家咖啡厅看见一个强壮的年轻人。这人虽然长得丑,又高傲且爱争论,但总体而言,这个年轻人显现出自我肯定、充满活力与身强体健。法比安-普加越来越担心他也许永远无法摆脱普加,于是决定和这个年轻人接触,虽然年轻人非常怕他。他给这个年轻人一叠钞票,这样法比安-普加在转换后还能有钱。同时分散年轻人的注意力,这样他可以趁机轻声对着他的耳朵念密语。他还把写有法比安姓名和地址的纸条放入年轻人的口袋。不一会儿,法比安刚离开的普加昏倒了,而法比安进入了这个叫作保罗·艾斯梅纳德的年轻人的身体。他充分地感受到年轻、健康和强壮的极度喜悦。比起第一次转换,他失去了更多原本的自我,而转换为新的人格。他很惊讶地发现手上有一叠钞票,口袋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着法比安的名字和地址。不久他想起了贝莎,就是保罗·艾斯梅纳德一直在追求而未能如愿的女孩。贝莎跟他说过的难听的话,比如他长了一张杀人凶手的脸,令她害怕。他口袋里的钱让他充满信心,他径直来到她家,决心要她顺从自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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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法比安已经潜入保罗·艾斯梅纳德体内,但他对于在纸条上看到的法比安的名字感到越来越困惑,“那个名字以某种方式保留着他存在的核心。”他感到被囚禁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承载着巨大的双手以及缓慢的大脑,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以他的愚笨,再努力也是枉然,他不明白“想要自由”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前往贝莎住处的时候,这些思绪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贝莎试图将他锁在门外,但他仍强行进入了她的房间。贝莎尖叫起来,他用手捂住她的嘴,要使她安静下来。在接下来的挣扎中,他把她勒死了。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渐渐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吓坏了,不敢离开贝莎的公寓,因为他听到有人在楼里走动。忽然,他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见了魔鬼,此时他已经认不出他了。魔鬼带他离开,又教了他一次法比安-艾斯梅纳德已经忘记的密语,并且帮助他记起关于他原本自我的一些事情。魔鬼也警告他,以后不可以进入一个笨到不会使用密语的人身上,免得无法继续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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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带他来到一间阅览室,寻找法比安-艾斯梅纳德可以转换的对象。他们挑中了艾曼纽·弗格森。弗格森和魔鬼立刻认出了彼此,因为弗格森一直在对抗魔鬼——魔鬼总是盘旋在不安的灵魂周围。魔鬼指示法比安-艾斯梅纳德对着弗格森的耳朵轻声念出密语,转换成功了。法比安一进入弗格森的身体和人格,就恢复了他的思考能力。他想知道他上一个受害者的命运,并多少关心着弗格森(现在在艾斯梅纳德的身体内),弗格森会被指控法比安-艾斯梅纳德所犯的罪。他感到对这个罪行有部分责任。因为就像魔鬼所说的,犯下凶案的手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属于他的。在与魔鬼分开前,他也询问了法比安和普加的情况。他恢复了一些原来自我的记忆,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像弗格森,接收了他的人格。同时他觉察到他的经历已经增加了他对人们的了解,因为现在他比较能够了解普加、保罗·艾斯梅纳德和弗格森的心理状态了。他也感觉到同情,这是一种他不曾知道的情绪。他又回去了解弗格森(在艾斯梅纳德的身体内)的状况。然而,一想到自己得以逃脱,以及他的受害者在他的角色上会遭遇什么样的苦难,他的心中一阵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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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告诉我们:法比安原来本性的某些元素进入了这次转换,比过去两次转换更多,特别是法比安个性中好探索的那一面,使法比安-弗格森发现了更多弗格森的人格。他还发现自己被一些猥亵的明信片吸引,那是他从一个开小杂货店的老妇人那里买的。在她的店里,那些卡片藏在其他物品后面。法比安对于他的这种新的本性感到恶心。他讨厌放置卡片的旋转架转动的噪音,觉得这些噪音会持续干扰他。他决定摆脱弗格森,他现在能够用法比安的观点来对弗格森做相当程度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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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乔治来到这家小店。苹果般红润的双颊,让他显得天真无邪。法比安-弗格森立刻被他深深地吸引了。乔治让他想起那个年纪的自己,他对这孩子产生了疼爱之情。法比安-弗格森尾随男孩离开小店,很有兴趣地观察着他。忽然,他想要转换进入这个男孩。他反抗着这个诱惑,他觉得自己以前从未反抗过任何诱惑,因为他知道窃取这个男孩的人格和生命是一种罪行。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将自己变成乔治。他跪在孩子身旁,对着男孩耳朵里轻声念密语,他处在极度的情绪化和懊悔的状态。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法比安-弗格森这才知道魔法对孩子是没有作用的,因为魔鬼对他们没有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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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比安-弗格森很害怕无法离开他越来越不喜欢的弗格森。他觉得自己是弗格森的囚犯,努力保留自己身上法比安的部分,因为他明白弗格森没有帮助自己逃脱的主动性。他试了几次,接触了一些人,但是都失败了。他很快陷入了绝望,害怕弗格森的身体将成为他的坟墓,他得留在那儿,一直到死。“他总有这样的印象——他正被慢慢地,但确定无疑地关起来;原本开着的门在他面前缓缓地关上了。”最后,他还是成功地转换,进入了一名英俊健康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他,名字叫作卡密尔。在这里,作者初次为我们介绍了一个大家庭,包括卡密尔的妻子斯蒂芬妮、她的堂妹爱丽丝、卡密尔自己,他的弟弟,还有小时候就收养他们的老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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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比安-卡密尔进入房子,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上楼到各个房间巡视,直到他来到爱丽丝的房间。当他见到镜子里的影像时,他非常高兴,发现自己是如此英俊强壮。但是不久以后,他发现事实上自己是转换到一个不快乐、软弱、无用的身体里了。他决定要离开卡密尔,同时,他也注意到爱丽丝对卡密尔热情而不求回报的爱。爱丽丝进来了,他告诉她他爱她,而且之前应该娶她,而不是娶她的堂姐斯蒂芬妮。爱丽丝既惊讶又害怕,因为卡密尔从来就没有表现出一点爱她的讯息,她跑开了。被独自留在爱丽丝房间里的法比安-卡密尔同情地想着这个女孩儿的痛苦,并且想着他可以爱她,使她快乐。然后他突然想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可以通过将自己变成爱丽丝而感到快乐。不过他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他不确定如果把法比安变成爱丽丝的话,卡密尔是否会爱她,他甚至也不知道他自己(法比安)是否爱爱丽丝。他正在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觉察到,他喜欢爱丽丝的部分是她的眼睛,那似乎是他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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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那个房子之前,法比安-卡密尔报复了叔父——一个伪善又暴虐的人,报复他曾对这个家造成的所有伤害。他也特别替爱丽丝报复了她的情敌斯蒂芬妮,惩罚她并羞辱她。法比安-卡密尔侮辱老人之后走了,留下他怒气冲冲,却也无能为力。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用卡密尔的外表回到这所房子了。不过在离开前,他坚持要爱丽丝听他说几句话,尽管她仍然怕他。他告诉她自己并不是真的爱她,并且要她一定放弃对卡密尔的无望之恋,否则她永远也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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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先前一样,法比安对他转换进入的人感到憎恶,因为他发现这个人毫无用处。于是他高兴地想象着离开卡密尔之后,他的叔父和妻子将会如何对待他。他舍不得离开的人是爱丽丝。他突然想到她的眼睛像什么了。她的眼中含着“渴望永远无法被满足的哀伤”。刹那间他知道那是法比安的眼睛。当这个他已经完全忘记的名字回到脑海里,他将它大声念出来,他模糊地记起一个过去只有在梦中才知道的“遥远国度”,因为他对法比安的真实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且当他匆忙逃离弗格森,转换到卡密尔时,他并未带着法比安的名字和地址,或是钱。从此刻开始,对法比安的渴望控制了他,他努力想恢复旧有的记忆,是一个小孩子帮助他认出自己就是法比安。因为当这个孩子问他叫什么名字时,他直接回答“法比安”。现在法比安-卡密尔在身体与心理两方面,都越来越朝着能够找到法比安的方向移动着,正如他所说的:“我想要再次成为自己。”他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呼喊这个名字,这个举动表现了他极度的渴望,他等待着回应。他想起了已经遗忘的秘语,希望自己能够记起法比安的姓。在回家的路上,每一栋建筑、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对他都有特别的意义,他觉得它们“带着某些给他的讯息”。在一股冲动的驱使下,他继续走着,就这样,他来到那位老妇人的小店——其实是弗格森一直熟悉的。在这阴暗的小店里,环顾四周,他觉得是在“探索记忆中的一个秘密角落,就好像环视着自己的内心”,那里充满“无尽的忧郁”。当他推动放置明信片的旋转架,嘎吱作响的噪音奇妙地影响着他。他匆忙离开小店,下一个目标是那间阅览室。在那里,法比安-艾斯梅纳德在魔鬼的帮助下,转换进入了弗格森。他大喊“法比安”,但是没有回应。接着他经过法比安-艾斯梅纳德杀死贝莎的那栋房子,他感到被驱使着走进去,去了解在一群人指指点点的那扇窗子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怀疑这里也许是法比安住的房间,但是当他听到人们谈论着三天前发生的凶杀案,而凶手尚未找到,他感到恐惧,偷偷离开了。他继续走着,感到周围的房子和商店更熟悉了。到达当初魔鬼企图收买他的地方,他无限感慨。最后他来到法比安住的房子,门房让法比安-卡密尔进去,当他开始爬楼梯时,一阵疼痛揪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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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这些事情发生的三天中,法比安一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由妈妈照料着。当法比安-卡密尔来到这个房子上楼时,他苏醒过来,并且变得心神不安。法比安听到法比安-卡密尔在门后叫着他的名字,起身来到门边,但是无法打开门。法比安-卡密尔通过钥匙孔念了密语,随即离开。母亲发现法比安不省人事,躺在门边,不过他不久就回过神来,并恢复了一些力气。他非常想知道这几天里,他不省人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关于遇见法比安-卡密尔的事。但是他被告知没有任何人来访,而且从他在办公室昏倒开始,他已经不省人事地躺了三天。母亲坐在床边,他心中充满被她爱的渴望,也渴望能够表达对她的爱。他想摸摸她的手,投入她的怀抱,但是感到她不会回应。尽管如此,他明白如果自己过去对她的爱更强烈一些,她会更爱他的。他体验到的对她的炙烈深情,忽然扩展到全人类,他感到充盈着无尽的快乐。母亲建议他应该祷告,然而他只记得“我们的天父”这几个字,之后他又感到充满这种神秘的快乐,旋即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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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羡与感恩 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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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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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作者,对于无意识的心灵有深刻的洞察,这点可以从两方面看出:一是他描述事情和人物的方式,二是他选择的法比安的投射对象——这一点尤其有趣。法比安的人格与奇遇阐明了某些关于投射性认同复杂难懂的问题。我对这些充满了兴趣,因此尝试分析这些丰富的材料,就如同他是一个病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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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投射性认同(对我而言是本书的主题)之前,我必须思考内射与投射过程之间的相互作用。我认为,这一点在这部小说中也有描绘。例如,作者描述了不快乐的法比安有凝视星星的冲动:“只要他像这样凝视着笼罩四野的夜空时,他就感到轻飘飘地升起来,在世界之上……就像通过努力凝视夜空,他内在的深渊(对应着他的想象所窥视到的令人晕眩的深度)正在被打开。”我认为,这意味着法比安同时观看远处及自己的内在,他将他所爱的内在客体与自己好的部分投射给天空与星星,也摄入了天空与星星。他专心凝视星星的行为,还可以解释为,重新获得他感到失去或是远离的好客体的一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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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比安内射认同的其他方面,有助于说明他的投射过程。一个深夜他在房间里觉得孤单,像往常一样,他渴望“从这栋楼里的周围其他居民那里听到某些生命的迹象”。法比安将父亲的金表放在桌上,他对它有很深的感情,特别喜欢它,是因为“它的丰满与光滑,还有表盘上标示清晰的数字”,这只表还隐隐地带给他一种自信。当表躺在他桌上的文件中时,他感到整个房间有一种更有秩序的严肃气氛,也许是因为“它细碎而又令人舒缓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具有安慰的作用”。看着这只表,听着它的滴答声,他默想着父亲一生的欢乐与心酸。这些都已随着滴答声逝去,可这只表却似乎仍然鲜活,独立于那个已死去的前主人。在较早的一个段落中,作者说自孩提时代起,法比安“一直被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深深地困扰着,这种东西难以言传,从来就不是他的意识所能及……”我想做如下结论:那只表具有某些父性的特质,例如秩序和严肃,它将这些特质传递到他的房间,并且在更深的层次传递给法比安本人。换句话说,这只表代表了好的内化父亲,是他希望永远存在的。超我的这个层面和他母亲的品性端正、讲究秩序连接在一起,而和父亲的情欲与“放荡”的生活形成对比——手表的滴答声也提醒了他这一点。他也认同这轻浮的一面,从他征服了许多女人就能看出这一点,虽然这种成功还是无法让他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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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内化父亲的另一面是以魔鬼的形式表现的。我们读到:当魔鬼走向法比安,他听到楼梯上回响的脚步声,“他开始感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就像两侧太阳穴在怦怦直跳”。稍后面对魔鬼时,他感到“面前的形象似乎会一直长,一直长,直到它像一片黑暗笼罩整个房间”。我认为,这表达了魔鬼(坏父亲)的内化,黑暗也指他对于摄入这样一个邪恶客体所感到的恐惧。后来法比安和魔鬼一起坐马车旅行时,他睡着了,梦见“他的旅伴沿着椅子向他缓缓靠近”,而且他的声音“似乎将他包裹起来,捆住了他的臂膀,油腻腻地涌动着,将他窒息”。这里我看到法比安对坏客体侵入自身的恐惧。在我的《从早期焦虑讨论俄狄浦斯的情结》这篇文章中,我将这种恐惧描述为侵入他人冲动(即投射式认同)的后果。进入自体的外在客体与被内射的坏客体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两种焦虑紧密相连,而且易于相互增强。我认为,这种与魔鬼的关系重复了法比安早期对父亲一个方面的感觉,即感觉为坏的肉欲的父亲。另一方面,他的内化客体的道德成分可以从魔鬼对“肉欲”有一种禁欲主义的蔑视看出。[12]这方面是受到法比安对道德的禁欲的母亲的认同的影响。因此,魔鬼同时代表了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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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指出法比安内化的父亲的某些方面。它们之间的不协调是他心中永无休止的冲突的来源。双亲之间的实际冲突加剧了这种不协调。而且由于他内化了父母之间恶劣的关系而持续存在。我希望说明的是,他认同母亲的各种方式同样复杂。来自这些内在关系的迫害与抑郁促成了法比安孤独不安的情绪和想要逃离他所恨客体的冲动。[13]作者在前言中引用弥尔顿(Milton)的诗句“你成为自己的牢房”(Thou art become the Dungeon of thy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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