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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51 杰夫:我不觉得有那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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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53 茱莉亚:我确定电子价目表上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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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55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床上,谈到了金钱。杰夫告诉茱莉亚,他被她的榜样作用所感染,正在考虑将自己薪水的一部分捐给慈善机构。茱莉亚意识到,如果杰夫打算捐出自己的收入,那么让他给她买苹果就等于花了本可以捐出去的钱。因为她对焦糖苹果自私而荒唐的欲望,她可能剥夺了一个家庭的抗疟蚊帐或灭虫药,而这些本可以挽救一个孩子的生命。她想得越多,就越觉得可怕和难以承受,于是她哭了。她哭了很久,后来杰夫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从没有这样过。他哭是因为比起其他任何事,他更希望茱莉亚幸福,但如果她这辈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得了疟疾的儿童因为缺少一顶蚊帐在她眼前死去,她怎么会幸福呢?他确定自己想要娶她,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应付这样一种生活,它如此艰难和悲伤,没有任何可设想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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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57 然后他们不再哭泣,开始谈论预算。他们意识到,如果茱莉亚以后都得根据蚊帐来衡量自己的支出,她会疯掉。在多次讨论和调整之后,他们制定了一个机制。在随后的好几周甚至好几个月里,他们一步步完善它,调整奖励和津贴,解决其中不平等的部分。这个机制最关键的一点是从此以后杰夫的钱和茱莉亚的钱会被视为完全互相独立的。一旦这个机制确立,他们就可以用自己希望的方式来处置各自的钱。杰夫决定捐出一半的薪水,剩下的部分用于日常花费和储蓄;茱莉亚则决定把自己的全部收入都捐出去。杰夫工资剩余的部分可以提供他们每人每周三十八美元,用于房租和食物之外的开销——比如衣服、鞋子、交通以及像焦糖苹果这样的零食。杰夫说,这些钱必须用于这些方面,不能捐出去,也不能存起来,否则他就给共和党捐出同等数额。这样的话,如果茱莉亚想要在某些事情上花钱,就不会觉得是从某个垂死的人身上拿走的。(当然,茱莉亚认为,他们两人就金钱树立的界限仅仅存在于他们的脑海中,但是因为它的唯一功能是保持她的明智,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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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59 制定出这样一个机制后,他们开始非常严格地执行它。他们记录每一次购物清单,不管花费多少,都输入电子表单。一年以后,他们发现,捐出杰夫百分之五十的税前工资(他们之前忘记税费了)和茱莉亚的全部工资,同时还要交房租和偿还学生贷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将捐款比例调整到了百分之三十。二〇〇九年,他们在自己身上花了15688美元,捐出了28309美元。二〇一〇年,他们花了20591美元,捐出了36056美元。二〇一一年,他们花了17959美元,没有捐款,因为茱莉亚要向社会工作学院缴费,而杰夫拿公司的股票代替了自己的一部分薪金。二〇一二年,他们花了12107美元(房租很少,因为他们搬到了杰夫的父母家),捐出了49933美元。在某一时刻,他们决定合并资产并捐出他们共同税前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他们也意识到,买下一所房子并将其中一部分租出去而不是一直租房更划得来。他们现在挣得更多了,尽管买了房子,但不管是从比例上还是总数上来讲,都可以捐出比过去更多的钱。二〇一四年,他们一共捐出了127556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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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61 建立了恰当的财务机制之后,他们花了些时间去考察各种组织以寻找最有效率的慈善机构,也就是所谓的用最少的钱减少最多痛苦的那种机构。一开始,他们选定了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他们喜欢它是因为它大量雇用当地工人,而非来自国外的NGO组织,它关注长期的发展,而非引人注目但低效的灾难援助。随后,他们听说了一个叫“善予”的组织,它的功能是评估慈善组织,不过不是看他们在日常运营上花费多少——这是个愚蠢的标准,因为日常花费,比如有效性研究,也可算作是良性花费——而是看他们在救援和改善生活方面的有效性。“善予”会推动“反疟疾基金会”和“血吸虫病控制行动”这类组织的发展,前者分发蚊帐,后者给需要的人提供便宜的杀虫治疗。人们总是告诉茱莉亚和杰夫,在他们将钱捐到国外之前应该首先帮助自己社区的人,但他们觉得这是错的。首先,钱被捐到其他遥远的国家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另外,他们想,为什么萨默维尔或其他临近城镇的陌生人比马拉维的陌生人更应该被视作自己人呢?这毫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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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63 他们所有的捐款和自愿的俭省都意味着,茱莉亚和杰夫对金钱看得很重。有些人发现这不那么令人愉快,尤其是在涉及的金额相对较小的情况下。极大数额的捐赠很了不起,它们使得很高的目标成为可能,以至于金钱的货币性会隐于观念的非凡抱负之下。但是小数额的捐赠显得很小气:它们依然只是钱,被是否可以在第一世界买一双鞋子或一辆汽车等平凡小事所定义,而不是被它们能够在别的某个地方购买食物或药品的价值所定义。少量的放弃可能令一个人看起来小气而非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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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65 事实上,这么小数目的钱能用来干吗呢?诚然,没有政府的作为,事情就不能得到真正的改变。茱莉亚和杰夫知道,独立发展的话,最好的情况是有限的,而最坏的情况则可能十分有害。但他们认为,如果他们努力寻找能以最高效率工作的慈善组织,并尽可能给他们钱,日积月累也会是有意义的。即使做得再多,系统性的恶也仍然存在,但能让一些生命的发展少受点妨碍是一个正常人希望做的,他们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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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67 重点是确保金钱能够做些有用的事,而不是追求完全纯粹,变成殉道者,将自我剥削当作目的本身。他们读到过查理·格雷的故事,这个人决定严格遵守所谓的“世界平等预算”。他的预算比他们的少多了,这令他们印象深刻,但是他们认为查理·格雷似乎更看重他自己的贫困而非减轻他人的贫困,这个想法是病态的。如果一种强烈的道德冲动以这样无益的方式被浪费,是可悲的。毕竟,行善的时候,想法本身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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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69 写支票和去一个遥远国度做一名援助工作者相比,是一种懒惰的给予方式。抛弃一切离开家庭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本身就有一种道德的魅力来弥补所有缺失。而留在后方,挣钱捐钱,却没有任何魅力。当然,一直考虑钱并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事。但人们如此依赖金钱,他们知道,得用一种近似麻木的感伤情怀才能忘记金钱。钱花得恰当可能意味着能延续好几年的寿命,反之则可能意味着失去这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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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71 茱莉亚:人们真的很难设想金钱和生命是可交换的,但事实如此。比如,今天上班的时候,我们正在讨论那些决定驾船环游世界然后不得不坐飞机离开印度洋的年轻人。挽救一个这样的生命需要多少钱呢?在另一些情况下,我们花费大量金钱在某些昂贵的医疗设施上,我们倾向于认为生命是无限珍贵的,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我们会对很多死于愚蠢的、可预防的原因的人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我认为我们应该想想,如果我们必须平等地对待病人,而不是对很多海地的病人视而不见,事情会是怎样。新闻里说,因为国家从器官移植项目中撤去了一百四十万美元,在亚利桑那州有两个人由于无法进行器官移植手术而死亡。我能想到的就是:那么多钱,就死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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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73 从大学毕业后的那个夏天,也就是焦糖苹果事件之前的那个夏天,杰夫和茱莉亚在“松林”工作,那是一个民间舞蹈和音乐的露营地;杰夫负责洗餐具,茱莉亚做厨师。他们一共攒了大约五千美元,然后将这笔钱捐给了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在露营地工作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度过夏天的好方式:他们生活得很简单,不用花钱,还能通过辛勤工作帮助他人,将挣到的钱攒起来捐出去。当杰夫开始捐钱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们本可以通过做别的事情挣到更多的钱,这样他们就可以捐得更多。那么,这个夏天是一种自我放纵吗?他们是否有权从自己接受过昂贵教育的人生中抽出三个月在海边扮演收入微薄的农民?不去赚更多钱和赚了更多钱却拿来添置新沙发和漂亮衣服,这两种选择是否有所差别?事实上,他们是否消费了他人的痛苦来换取稳妥地感受贫穷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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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75 回想这些问题的体验很不愉快,但当茱莉亚必须为自己选择一份职业的时候,这些问题就变得相当迫切了。她想做一名社会工作者,她有这种想法已经好几年了,但她本可以通过做别的工作挣到更多的钱。她真的可以成为一名社会工作者吗?她有多少权利考虑自己的幸福?不去挣她所能挣的最大值,倒是可以得到辩护,因为如果真的去做金融或法律相关的工作,她可能会因极度痛苦几年内就崩溃了,之后她还得填补之前学习法律或其他让她入行的学科的成本。她知道,促使自己去超越一种尚可忍受的状态是无济于事的。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一份职业必须是可持续的。但明显,还有很多比从事金融工作收入低但是比当社工收入高的工作。她如何说服自己进入一个收入如此低的领域呢?她为此纠结了很长时间,虽然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但还是去社工学校登记入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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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77 对于杰夫来说,所有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他想,如果他和茱莉亚以外的人结了婚,他可能也不会花比现在更多的钱,他会把多余的钱攒起来而不是捐出去。他想有一笔存款,以便将来有更多选择,如果他的家庭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能够帮得上忙。如果不是和茱莉亚结婚,他会花更多钱来购买比较好的乐器——他尤其垂涎一把新的小提琴。辞掉工作并做点别的收入更少的事情,他会感到更自由些,或许他会成为一名全职的音乐家或者民间舞蹈召集人。但是除此之外,他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他料想他会喜欢好几种不同的工作,所以挑选其中报酬最高的一种也还不错。他喜欢程序员的工作,他想象,假如没有做慈善的义务,他很可能会做类似的工作。让他觉得开心并不是很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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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79 在攻读社工学位的时候,茱莉亚突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精神科医生比社工挣得多多了。她觉得那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但是她得为此投入大量金钱并在预科课程中和医学院里度过很多年。她有理由相信,在这些年里,她会陷入悲惨的境地,不能捐任何东西——这简直太可怕了,她没办法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她又想到其实可以在社工工作中挣到更多的钱,只要成为那种被人看不起的为保险公司裁定索赔的人——那些人把时间都花费在拒绝病人不在保险范围内的赔付要求。这个工作也很糟糕,但能够让她无须多余的训练就捐出更多钱,她是否有权拒绝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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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81 麻烦的是,她很爱她的工作。她的第一个职位是在监狱里做咨询师。很多时候她并不能为来访者做什么,毕竟他们是在监狱里,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很悲惨,很需要善意,所以仅仅聆听和支持就已经足够了。她一度觉得她说的某些话真的帮助到了他们。监狱里有个女人,她父亲酗酒,死于酒精中毒;她父亲总是对她说,他喝酒是因为她干了坏事,她对此感到极度内疚,认为父亲实际上是被自己杀死的。茱莉亚说,你父亲告诉酗酒者互诫会说他喝酒是因为你,事实上就都是你的错吗?这个女儿后来看出这话多么有问题,感到自己的内疚得到了缓解。像这样的一些时刻会让茱莉亚感到快乐,但是她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被这种情绪带走。她考虑的是她的客户需要什么,而不是什么能让她感到不错。她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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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83 这是一则食物银行的广告,波士顿许多公共汽车车身上都有。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人女性紧紧地抱着一个年老一些的白人女性。我猜年轻女人代表的是食物银行,因为她看起来很快乐,而那个没有露出面部的年老的女人想必很饿,因此需要安慰。哦,等等。除非她并不需要拥抱,她只是需要食物。我有一种拯救妄想——有哪个社会工作者没有这种妄想呢?在心里的某个地方,我们想要相信,只要拥抱我们的客户就能让事情有所好转。我们相信,如果带他们回家,给他们吃一顿好的并足够同情他们,就可以解决一切,赢得他们永久的感激。但那只存在于头脑中,你不会告诉客户这个想法。关键在于帮助,而不是感觉有帮助……如果我需要的是食物,我真的想去那个地方吗——那个可以得到某个有着感伤目光的年轻女人救星般的拥抱的地方?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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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85 茱莉亚一直想养鸡,她认为,虽然在她和杰夫的小开间里养鸡并不现实,但养鹌鹑或许是可行的。鹌鹑比鸡小,也比鸡安静,可以在卧室里放个笼子养它们。她和杰夫可以吃鹌鹑蛋,等它们不下蛋了,他们还可以直接吃掉它们。她调查了一阵,发现可以预定受精的鹌鹑蛋,要求邮寄到家,他们只需要提供一个孵卵器,而这个杰夫会做。她的生日就要到了,她妈妈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她要了一个鹌鹑喂食器。她妈妈并没有买一个喂食器寄给她,而是给了她一张上面写着“鹌鹑喂食器”的支票。不过茱莉亚一拿到钱,就觉得必须把它捐出去,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意识到,这似乎是一种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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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87 长期以来,茱莉亚和她的家庭之间都存在着一些问题。她还很小的时候就总是把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她五岁左右时,一个朋友的姐姐丢了十块钱,这在茱莉亚看来似乎太倒霉了,她想要把自己的零用钱给这个姐姐,弥补她的损失。茱莉亚的妈妈不同意,她认为,对这个姐姐来说,从这件事中学会对自己的钱负责是一件好事。茱莉亚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上了楼,过一会儿她出现时,袜子里塞满了硬币,她告诉妈妈她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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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89 茱莉亚成长于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郊区,父亲是一名物业经理,母亲是一名学前班的老师。多年以后,她认为她长大的地方和生活方式与更早之前相比有所倒退。她的父母是在一个木屐舞蹈班相遇的,当时她父亲正在那里做木匠活。茱莉亚出生的时候,他们住在乡间一所有鸭子池塘和柴炉但没有空调的小房子里。她妈妈制作蔬菜罐头,缝补衣服。由于那里的学校不够好,他们搬到了近郊的一所大房子里,拥有了现代化的炉子和空调,而她父亲开始管理物业。茱莉亚有时会想起那所乡间的小房子,奇怪父母怎么会放弃那么理想的生活,想着某一天她也许可以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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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91 等长大一点,她不再把自己的东西给朋友,而是将零花钱放到教堂的奉献盘中,认为这些钱能流到穷人手里。她为是否出席生日派对而挣扎,因为她觉得不能不带礼物,但花五美元去买一份礼物是不应该的,因为这五美元本可以给那些更加需要的人。她一度非常想要一只动物毛绒玩具,但是她觉得把钱花在这些事情上有一种罪恶感。她打电话给她最好的朋友布里奇特,向她请教这个问题。布里奇特建议她把所有钱都放到奉献盘里,并且将这件事告知她的父母。她父母会被她的美德所感动,给她更多的钱,这样她就可以用这些钱来买动物玩具了。(布里奇特长大后成了一名律师。)茱莉亚听了非常震惊,没有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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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93 茱莉亚直到十一岁都是一个热心的教徒。她相信,由于上帝给了她生命,她就背上了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尽可能地努力偿还是她的责任。有一次她祈祷了几个小时,为自己的不完美向上帝道歉。她阅读《圣经》,试着逐字逐句理解它。她在书里看到,将羊毛和亚麻混在一起是被禁止的,于是她拒绝穿混合纤维的衣服。她不在星期六工作,遵守犹太戒律,虽然她是一个新教徒。有个周末,她突然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像她相信《圣经》一样坚定地相信他们自己的神圣之书,那么她到底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才是真的?她从来没有看到或感受到上帝存在的任何证据。于是她突然失去了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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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95 不再相信上帝以后,她也不再把自己的钱交给教堂。有好些年,她只把零用钱花在自己身上。如果上帝并不存在,那么她对谁都没有亏欠。后来,她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上的贫困,以及与有些人相比自己是多么富裕,于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她又开始将自己的零花钱捐出去,主要是捐给“小母牛项目”。大约在这个时候,有个刚转到她所在的家庭教会的男孩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做大手术,而他的家庭并没有这方面的保险。教会为此发起了一次募集,茱莉亚的妈妈对她说,这里有个人,她知道她可以帮他,为什么她不把她的钱给他呢?茱莉亚说,为什么我碰巧遇见的某个人的生命就比可以用同样数量的钱来给予帮助的几个陌生人的生命更有价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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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97 虽然她不再是一名信徒,但她很怀念宗教团体和仪式。她依然庆祝耶稣的诞生与复活,并遵照基督教礼仪年历生活——她喜欢这种标记时间的方式。有一天她在网上填写一份宗教问答,结果显示,她的信念与那些世俗的人文主义者和功利主义者很接近。她决定去考察一个功利主义组织,但是她没能找到教堂并迷了路,最终到了一个垃圾场。她认为这个故事或许可以写成一首不错的乡村歌谣——“我去寻找信仰,但是我找到了一个乡下的垃圾场”——要不是在一首乡村歌谣中提到功利主义可能不太合适。最终,她找到了通向功利主义组织的路,但她认为抒情的赞美诗很俗气,于是加入了一个贵格会派的祈祷会。这个祈祷会满足了她对仪式感的渴望,但她仍然希望能够加入一个将更多与她有着相同的道德与情感生活的人连接起来的团体。她倾向于认为那就是她所谓的乌托邦——《指环王》中的中土世界,《小妇人》中十九世纪的新英格兰——虽然她并不真的相信。她希望某种更小规模、更少野心的乌托邦可以行得通,比如一个基布兹8,一个摇滚社团,一个人们相互分享物资并且会为了他人的好处放弃自己利益的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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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25799 茱莉亚在布林莫尔学院上了大学,那是挨着费城的一所小小的女子学院。她是在大四的春季学期遇到杰夫的,当时他在附近的斯沃斯莫尔学院念书。茱莉亚看了杰夫的Facebook主页,注意到上面并没有常见的醉酒派对和鬼脸自拍之类的照片,反倒有些他和家人在一起、玩民间音乐、打牌和烹饪的照片。在其中一页上,她发现了一张贵格派的婚礼证书。醉酒照片的缺席并不是出于谨慎的考虑,杰夫高中时代就决定绝不碰酒精,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思维方式因此被改变。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喝醉过,但醉酒的念头却困扰着他。要是醉酒的杰夫和清醒的杰夫在某些事情上观点不一致呢?他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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