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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考斯达布也结婚了,他娶了一个从纳西克来的名叫帕拉维的姑娘。帕拉维在学校里读过巴巴的事迹,她哥哥建议她去参加一次巴巴的青年营。她在一场可怕的暴风雨中抵达了这里,发现自己置身于丛林之中,四处都是虫子,而且还得睡在地板上。她下定决心第二天就回家。但到了第二天早上,维卡斯对所有来到这里的青年发表了一个演讲,他说,如果你在外面放弃自己所干的事,谁会注意到呢?谁会在乎呢?但在这里,有很多人需要你,你能改变他们的人生。在演讲快结束的时候,她已决定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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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帕拉维和冈萨姆也搬到阿南德万时,这里已经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干净又漂亮。到了冬天,大门外面的植被就干枯了,但里面总是有花一行行整齐地种在石头围栏后面或花盆里。阿南德万的各个部分——现在其覆盖面积已经接近两百公顷了——通过亮着路灯的宽阔土路连接在一起,放眼望去有许多树荫。阿南德万有少量大型多层混凝土建筑——医院、主要的办公楼、招待所和大学——但多数建筑都是树林环绕的平房。这里还有一个正规的法式花园,被整齐地修剪成同心圆的树篱中间穿插着碎石路。维卡斯的湖已经成了鸟类的避难所,湖的周围有一条小路,是黄昏或者早晨比较清凉的时候散步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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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阿南德万中心的咖啡小屋贩卖酸奶和其他奶制品;礼品商店则出售工作室制作的手工艺品,还为游客提供饮食。现在到“巴巴帝国”来游玩已经变成了一件很受欢迎的事,一些非营利组织的经营者甚至将阿南德万多日游做成了生意:这些人从孟买、普纳、纳西克或果阿出发,开着车到阿南德万和普拉卡什的诊所附近转悠几个小时——今天二十人,明天五十人,每年有上万人。当来访者团体出现的时候,维卡斯就出来讲话。很多人对巴巴有错误的想法,或者对麻风病人有错误的想法,他感到自己必须纠正他们。有时候他可以不停地讲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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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有好几千人居住在阿南德万,其中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是麻风病人,其他很多是临时居民——盲人小孩、聋人小孩、大学生以及培训中心的残疾学生。阿南德万不再是一座孤岛。当地小镇沃罗拉——当巴巴和泰最初打算住在荒野中时,要从那里走出几公里远——现在已经扩展了,刚好背对着阿南德万的大门。当地人也不再害怕走进来。阿南德万每年都会组织几个外科手术营,外科医生远道而来,在阿南德万花几天时间为数量多得惊人的病人做手术,不但给阿南德万的居民做,也给外面的人做。两个从孟买来的眼科医生在几天之内矫正了一千七百名患者的白内障;从英国来的整形外科医生矫正了伴随麻风病而发生的各种身体变形——爪形手、下垂的眼睑等;其他外科医生切除子宫肌瘤、修复腭裂以及治疗妇科疾病;一位从那格浦尔来的修复师为病人们制造义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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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帕拉维和冈萨姆而言,很难习以为常的事情是家庭生活的完全缺失。茜多和考斯达布感到他们拥有一个数千人的大家庭——每个在阿南德万的人都是它的一部分,过去也一直都是这样。巴巴和泰从没有在麻风病人和他们的家庭之间划出界限,阿美特家的人没有一个在阿南德万拥有私人领域。当发现人们会不打招呼就走进她的房间时,帕拉维感到很震惊。她请求考斯达布贴一个标志提醒大家敲门,情况才好些。阿美特家的人都在餐厅吃饭,其他在阿南德万的人都有自己家住的房子并一起吃饭,但是阿美特家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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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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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一年,巴巴提议全家去野餐。那是一次远足野餐,巴巴记得,为了到达目的地,他们驱车行驶了三天,总共两百四十公里,深入到丛林之中。等到了那里——三江交汇处的森林中一片宽阔的空地,他们停下来生了一堆火,吃过饭后就睡在地上。第二天,他们到森林里散步。树木生长得很茂密,挨挨挤挤,几乎没有阳光能够穿过树叶洒到地面上。这里寂然无声,他们听不到鸟叫,只能偶尔听到野猪或鹿的脚步声和远处河水的流动声。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一片小屋才停下。当他们靠近时,居住在这些小屋中的人像受惊的动物那样跑开了。他们瞥见的几个人都非常瘦弱,几乎没有穿什么衣服。这些人是马迪亚贡德人,是巴巴小时候在森林里遇到过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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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迪亚贡德人过着悲惨的生活。他们被熊和豹袭击,被蛇咬。他们很少种植,靠吃树叶、蚂蚁以及他们猎获的动物维生。但是这些食物资源很不稳定,他们常常得挨饿,所以他们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大。他们几乎不穿衣服或者干脆光着身体,即便那里的冬天很冷。他们没有医生。如果有人残了或者受了严重的伤,就只能等死——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分给不能劳动的人。即使顺利出生,并且没有被熊撕碎或者被蛇和蝎子叮咬,这里的人也只能活到四十岁左右。他们饱受腐败的森林护卫队的掠夺,那些人劝诱他们去收割竹子,采集蜂蜜,到头来却几乎不给他们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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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启程回家的时候,巴巴宣布他想在那里开启一个项目。在他少年时期遇到马迪亚贡德部落时,他就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幸,但他想,总的说来,他们的社会比起他生活的社会还是要好些。他总是想着回去帮助他们,现在他终于要着手了。他还不清楚要怎么做:他的背让他无法做太多体力活,毕竟他快六十岁了。普拉卡什刚从医学院毕业,他对巴巴说,如果你要做,我会加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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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在马迪亚贡德部落活动的区域内向政府申请了土地,但这类请求总要花些时间才能通过。在等待期间,普拉卡什参加了外科医生的研究生课程,并认识了一个叫曼达的姑娘,她当时正在接受麻醉培训。他们经常一起工作,他发现她是那些年里在那格浦尔除了维卡斯之外第一个与他真心交谈的人。他们决定结婚,她同意跟随他去森林里工作,即使她从没有见过那里,也完全不清楚那里的情况。他们在阿南德万结了婚,第二天就前往贺莫卡萨——这是巴巴为这项目取的名字——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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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搭建了一些粗糙的小房子,就如巴巴一开始在阿南德万那样。在井挖好之前,他们一直用一辆牛车到两公里以外的河里取水用。随后他们开始砍伐树木,整理出一些土地,并打碎石头用来铺路。早期有大约十来个人为了这个项目来到这里生活:除了普拉卡什和曼达之外,还有雷努卡(普拉卡什被收养的妹妹)、几个在青年营里受到巴巴激励的人,以及几个从阿南德万过来的麻风病患者。一切都很艰难。普拉卡什过去常常在丛林里与蝎子和蛇一起玩耍,但他并不习惯没有人的生活。他们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围绕着他们的丛林是那样庞大与平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有时他们会听听收音机,尽管它能收到的唯一频道说的是他们听不懂的泰卢固语,他们开着收音机只是为了听到人类的声音打破这里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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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贺莫卡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一路上需要穿过几条河流,吉普车常常被卡住,不得不先停下把它拉出来。有时候,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车拉出来,但是走不了多远又被卡住了。因为需要从阿南德万运物资过来,维卡斯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无数趟,但是每年有六个月——从七月到十二月的雨季期间——河流水位高涨,根本不可能涉水而过,贺莫卡萨与外界的联络被完全切断。在这些月份,他们没有蔬菜或水果可吃,也没有面粉,所有东西都腐烂得很快,无法储存。他们只能吃土豆和大米,霉菌长得到处都是。第一年,每个人都得了疟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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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就开始了医疗工作,但却没有病人过来:部落的人不会靠近他们。他们知道自己得学习部落的语言,但是都没有人同他们说话,怎么学呢?普拉卡什在村子里四处走动,力劝部落居民前来治疗,但因为语言不通,他并没有成功。当地的巫医感觉到了竞争,就禁止村民到诊所去。村民们被告知,如果他们去诊所,神就会诅咒他们。为了强调这点,他们还挂了一串无头仔鸡。为了打发时间,普拉卡什会去劈柴或搬砖,去森林里散步。一年过去了,他们治疗的病人依然寥寥无几。普拉卡什过去预见到了艰难,但是没有预见到整个冒险会是一场失败。他对自己说,他是出于自己的理由来到了贺莫卡萨,部落的人没有向他寻求帮助,若结果证明他们并没有这个需要,他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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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的运气好转了。一个全身烧伤百分之四十的男孩被送了过来——他患有癫痫,在一次发作期间掉到了篝火中。巫医对他束手无策,而他如果不接受治疗的话毫无疑问很快就会死去,所以他的家人决定带他来诊所碰碰运气。当时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他的伤口爬满了蛆虫。普拉卡什过去常常碰到这样的情形,在麻风病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伤口。不同之处在于,麻风病人感觉不到自己的伤口,而这个男孩却极其痛苦。普拉卡什清理了伤口,并给他吃了抗生素——这对他很有效,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一个月以后,他痊愈了。这个奇迹般康复的故事传遍了丛林,于是来了更多病人。有个人到诊所时已经不省人事了,他是在一个深夜被人用担架抬来的,路上经过了好几个村庄。几天以后,这个人完全好了,沿着来时的路自己扛着担架回去了。这一戏剧性的变化被这个男人回家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因此更多人开始信任他们。第三个转折点的到来是因为巫医的女儿病了,他却无法治愈她。因为害怕失去女儿,巫医将她带到了诊所,她被医好了。从那时候起,就连巫医的抵抗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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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部落的人决定信任诊所,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来到这里。他们跋涉数日穿过森林,从八十公里以外赶来,每天有上百人。一个病人抵达时通常会有八个或十个亲属陪着,在他治疗期间,他们就驻扎在诊所周围。病人来这里的原因很多,疟疾、腹泻、蛇蝎叮咬和被熊攻击等不一而足。他们会因为睡觉时掉进火堆被严重烧伤而来(这相当普遍),因为难产而来,也会拖着肿胀的四肢来到这里(有时候骨折了,有时候则没有)。由于诊所没有拍X光片的设备,普拉卡什就通过往相反方向扭动肿胀的部分来判断是否有骨折,如果听到骨头的刮擦声,他就知道是骨折了,会将其扳回原来的位置并打上石膏。如果病人牙疼,普拉卡什不会补牙,但他至少会拔牙和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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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人忍受疼痛的毅力让他吃惊。有一天,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捧着自己的肠子来到这里,它们从腹部被竹片撕裂的伤口掉了出来。她走了好几公里来到诊所,当普拉卡什通过那个伤口把肠子放回去并缝合上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抱怨。他常常不得不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缝合伤口,而病人从来不会大喊大叫。他怀疑自己能否忍受这种痛,所以,当他的手被一个麻风病人的牙撕裂,曼达帮他缝合时,他没有用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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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卡什过去只接受过很少的外科训练,所以起初他是靠看书里的说明给病人动手术的。贺莫卡萨没有电力,如果他需要在晚上做手术,就得有人为他举灯;在很热的月份,得有人站在他边上帮他擦汗,免得汗水滴进伤口。他们请不起受过训练的护士,于是普拉卡什和曼达教当地的助手怎样注射,怎样输盐水,怎样缝合伤口。他们自己制作绷带和病服。一开始,几乎每天都需要做一些伤脑筋的猜测或手术上的临场发挥。如果做的是一个新手术,普拉卡什会由于太焦虑而整夜睡不着,等着看第二天早上病人是不是还好。去想自己可能犯的错和已经犯的错令人不安,但同时被逼迫着战胜过去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也总是令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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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卡什和其他人逐渐学会了部落的语言。这种语言和他们邦的官方语言马拉地语毫无相似之处。病人先是用肢体语言解释自己的病,接着再用词语表达;普拉卡什将这些单词抄下来,慢慢地编了一本字典。不在诊所工作的时候,他就到村庄里试着与人交谈。一旦他学会了语言,诊断就变得容易很多,但是误解仍不时发生。药品和其包装之间的区别需要解释,用量的概念也是,否则病人可能会一次性吃掉整个疗程的药。部落居民没有钟表,所以按时服用是很难的。还有一些不可能预见的问题。有个病人得到一块肥皂,结果他把它整个吞了下去。有时还会有尸体被抬到诊所来,亲人们会请求普拉卡什重新赋予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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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部落与自己之间令人生畏的距离,普拉卡什试着去缩短它。他看见部落的人冬天冷得瑟瑟发抖,因为他们穿得很少,所以他也不再穿毛衣、长裤和长袖衬衣,不管什么季节,他都只穿一件白色的棉背心和白短裤。曼达和其他人决定和他一样,也不再穿毛衣。普拉卡什并不是那种使命感很强的人——他不喜欢讲话,不是像巴巴那样的传教者,也不像巴巴那样有精神上的野心。他并不想改变部落的生活方式。他是一个医生,如此而已。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病人决定放弃治疗回家去,普拉卡什会接受那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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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夜里,一个只剩半边脸的男人出现在诊所。一只熊攻击了他,它狠狠地用熊掌抓了他的脸,压碎了他的眼睛和头骨。令人吃惊的是,他依然意识清醒。普拉卡什没有麻药,所以他清理了伤口的污物,并试着缝了一针看他是不是受得了。那个人让他继续。普拉卡什缝了一百五十针才让他的脸剩下的部分合在一起,那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一周以后,他能够回家了。他瞎了,但他还活着,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成了瞎子就意味着他不能捕猎了。他的家人给他吃的越来越少,两年以后他被活活饿死了。普拉卡什听说了这则死讯,试着从部落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他猜想,大概为了喂饱这个人就得把别人的食物拿走,也许这是在他们的生命和他的生命之间做的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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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天,诊所来了一个女人,分娩的时候难产了,孩子的头歪向一边,已经出来了一部分。普拉卡什不能在诊所安全地进行剖腹手术,他那时也没有交通工具把产妇运到医院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婴儿绞成碎片取出来,以挽救母亲的生命。他强打起精神这么做了,但是他发现这个母亲和她的亲属们并没有像他那样感到困扰。他们对他说,很多小孩都在生命的第一年死于营养不良、疾病或蛇咬伤;如果母亲在分娩过程中死去,父亲通常不会照顾婴儿,而是任他死去。死亡只是来得稍早了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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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来到贺莫卡萨的第二年,曼达发现自己怀孕了。这让他们陷入了令人烦恼的两难困境。一方面,如果她回到那格浦尔,利用那些他们不能提供给病人的医疗资源,她和普拉卡什都会感到自己是不道德的;另一方面,普拉卡什知道,如果曼达难产的话,他可能不得不为了救妻子而绞碎自己的孩子。他能够面对那种情况吗?他们为此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他们决定曼达就留在贺莫卡萨生产。但后来泰听说了他们的决定,她曾因为自己生孩子时没有得到良好的医疗看护而将孩子置于危险之中,至今依然感到内疚,她不想让曼达经历同样的事情。她来到贺莫卡萨,迫使曼达和她一起回到那格浦尔。不久以后,曼达就生下了她和普拉卡什的第一个儿子狄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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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拉卡什看来,马迪亚人没有特别要去改善生活的观念,生存下去本身已经构成了足够的挑战。但他们的领地被想用树木造纸的伐木公司逐渐侵占。伐木公司和政府森林部门告诉部落的人,森林是属于他们的,所以,当部落的人从森林里获取蜂蜜、植物和动物时,他们的行为是偷窃;因此,他们有义务用免费劳动来偿付他们的债务。政府发起了帮助当地部落的计划,但补助金通常都被中间人拿走了,部落居民几乎见不到什么钱。普拉卡什想,如果部落的人受过教育,或许就能更好地抵抗各种各样的偷盗行为。在那个地区,当时已经有好几所政府办的学校,但老师不会说部落的语言,并且多数时候也不出现,所以,事实上这些学校只是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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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卡什决定开办一所小学。因为部落的村庄非常分散,所以得办一所寄宿制学校,但是说服父母将孩子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上学是很难的,他们需要孩子在家里帮着干活。在努力说服他们的过程中,普拉卡什不再谈什么读写教育——这作为目标可能太遥远了。他对他们说,他会给他们的孩子提供饮食,并且教他们如何耕种,如何使用基础药物。这起了作用。孩子们发现待在学校是很难的事情;他们弄湿了床铺,就跑进森林中逃走了。但是学校提供的食物比他们在家吃的要好,所以他们的父母又将他们送了回来。几年过去了,部落里有的学生不只学会了马拉地语,还学会了英语,进而成了医生,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到贺莫卡萨来工作。贺莫卡萨的医生每月只能领到六千卢比的工资,而其他地方普通的政府医生则可能拿到这个数的二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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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留住阿美特家人之外的医生,工资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在于马迪亚人自己。在诊所,他们没有表现出感激或者其他感情——你在病人或家属脸上从来看不到震惊或放松,就像你在其他地方的医院会看到的那样。有人死了,没有人抹泪,有健康的宝宝出生,也没有人看起来特别高兴。马迪亚人似乎并不把他们生活的地方看得很有价值,要不然就是听天由命到了无动于衷的地步。他们经常缺席年度手术营里自己的手术。有一次,一个婴儿早产了,体重还不到一公斤。那是个炎热的夏天,诊所采购了一台发电机来保持孩子的凉爽,不分昼夜地照料他。一天早晨,孩子消失了。他父母需要回家翻盖屋顶,于是带着他回家了,无视诊所让孩子留下直到他能承受出行的请求,第二天孩子就死了。那些觉得自己牺牲了舒适的生活搬来贺莫卡萨的人发现所有这一切都很难接受,或早或晚,他们都会离开。普拉卡什提醒自己,他是出于自己的理由选择了这份工作,没有人要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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