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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坦塔罗斯是古希腊神话中主神宙斯之子,因泄露了天机,受到宙斯的惩罚。一说他被罚永世站在水中,想喝水时,水就减退。他头上有果子,他想吃果子时,树枝就升高。“坦塔罗斯受到的惩罚”指欲望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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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加拿大哲学家,加拿大滑铁卢大学教授,其著作《蚱蜢:游戏、生命与乌托邦》(The Grasshopper:Games,Life and Utopia,2005)是运动哲学的经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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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运动员击球或完成某一动作前出现的高度紧张感(多见于正式比赛),其可能造成的后果之一是,在关键时刻先赢后输,丢掉冠军,故亦称“反胜为败”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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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种运动障碍性疾病,主要表现为腕关节不自主的痉挛、抽动。这种现象常见于高尔夫球运动员,也见于棒球、网球、台球、飞镖等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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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列夫·托尔斯泰的自传体小说,写于1879—1880年,1882年出版,原名“教条主义神学批判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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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俄亩=1.09公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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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sub specie aeternitatis,拉丁语,意为“在永恒的相下”。自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在其著作《伦理学》(Ethica in Ordine Geometrico Demonstrata)中提出应“在永恒的相下”看事物之后,此语表示普遍的、永恒的、不依赖其他任何事物的真实。此语亦可通俗地理解为“从永恒的角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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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着思考:人、狗、意义和死亡 5.伊甸园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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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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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栎粗糙多节,树枝扭曲,在窄道两旁怒视着下方,小路上满是腐烂的树叶和王棕的落叶。热带无冬:树木春天落叶,但很快就有新叶长出。在迈阿密,5月初的清晨就已经很热了。热气搜遍了森林,想找出最后一处隐藏夜间潮湿凉气的地方。它在石头底下搜寻,它钻进了响尾蛇所在的石缝。热气潮湿黏滞的手指伸进了我的嘴和鼻孔,滑进了我的肺,悄悄渗入了我的血液,我的血液变稀了,流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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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下的小路是凋萎破败的老珊瑚,珊瑚两边盘着树根,树根是丛林硬化了的动脉,把小路系在了一起,捆着珊瑚,刺入珊瑚。树根的每一个扭曲都像蛇一样。每走新的一步,都是信仰的一次飞跃。热带森林是快速前进的生命。在这里,我们活得快,死得年轻。这是一种狼吞虎咽般的生活,喉咙里塞满了生命;而腐败散发的湿热恶臭附着一切,就是对时间做出的嘲讽回答,嘲笑着生命急躁的徒劳。森林了解生命,就像兰波(Arthur Rimbaud)[1]了解生命。它们都是绸缎般花海下一块滴血的肉片上爬行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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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塔斯卡卢萨市,跑步的心跳是一种坚实的“咚——咚”声,响在被夏日晒软的柏油路面上。在爱尔兰金塞尔的拉思莫尔半岛上,它是“砰——嘘——嘘、砰——嘘——嘘”的声音,因为我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周围的风声里。在迈阿密郊区,它是汽车的呼啸声加上园地洒水车的“噼啪”声和“哗哗”声。但在迈阿密丛林这里,节拍就十分鲜明了:砰——沙沙——噼——啪,砰——沙沙——噼——啪。我的脚每次踩到地面,都会有一只变色龙——当地一种小型的但无处不在的蜥蜴——匆匆忙忙地跑进丛林深处,其小脚踩着草叶,发出“嗒——嗒”声。你很快就知道了草叶上变色龙脚步的频率。当这种频率消失——你听见了持续较长的“沙沙”声,而不是“噼——啪”声——你就要停下来。你要一动不动,因为这是一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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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是一只德国牧羊犬,那天跑步,它还只有18个月多一点。下面有我在我们迈阿密家中花园给它拍的照片。这张照片摄于今年初,当时我们刚跑完晨跑回家。现在,它要我扔掉它的飞盘——这是犬类的简明用语,形容我能给它的对它毫无用处的四英里跑步[2]。老兄,这就是你最好的主意吗?当然,这张照片是在冬天的迈阿密拍的。当时,它只要成熟得能进行常规跑步就行了,它还没有经历过夏天在迈阿密飞跑的快乐。儿子,等你在夏天的迈阿密跑过之后,再跟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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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牧羊犬里,雨果算个头较大的,双肩宽约30英寸,体型较瘦——体重大约80磅。它完全长成后,体重会达到90磅左右,我想不会超过90磅。对它来说,它的脚还有点大,这给它的动作平添了某种笨拙的魅力,尤其是在它从慢跑转为快跑的时候。它的毛色很深——身体是黑色的,只有前胸、下腹、腿和脚是粉红色的。雨果来自德国,我也一样,也是外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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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但是外国来的,而且是轻微的违法者。我们的跑步违反了法律。迈阿密是我听说过的对狗最不友好的地方,更不用说是居住过的地方了。虽说如此,据我所知,各地都对狗越来越不友好(我想这也许是一种更普遍的不友好态度的一部分)。狗的每一次行动都会被一套严峻的法律监控(其目的并非罚款),那些法律规定:在一切公共场所,都必须给狗拴上颈带。这当然不包括在特别指定的狗公园内。我想,迈阿密全市有三个狗公园,都是小型的围起来的场地,到处是狗屎。在那里,你几乎都不能遛猫,更不用说遛狗了。无论如何,雨果需要的是跑,不是走,还要按照它的速度跑,不是按照我的速度跑——不是像囚徒那样跟我拴在一起。若不让它跑,它的灵魂就会死掉。因此,我们就只能在没人能看见我们的地方跑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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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老又变年轻,已经很多次了。当跟我一起跑的狗变老,不能再跟我跑的时候,我就待在家里,跟它们一起变老。今天,我又变得年轻了,虽说我的感觉并非如此。再次变得年轻是件难事——一次比一次难。我一旦再获青春,跑步就会再次成为对身心的治疗。今天,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若是我忍受膝盖发软的时间再长一些,若是我的后背没有失灵,若是我的小腿肌肉没有被我累得筋疲力尽,若是我跑前一两英里时能忍住脚踵的疼痛,疼痛通常都会在此后消失。我只要能把足够的空气吸进正在变老的肺里,让这陈旧、混浊的血液涌进一条条变硬的动脉——我的身体也许就会再跟那些安多酚[3]小聚一次。但今天,这种情况却不大可能出现在我跟雨果在(迈阿密的)“蛇地”的跑步中。只是直到最近,我才又开始跟雨果一起跑步,这是在停跑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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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停跑是两件事情造成的。我们刚搬到迈阿密时,我本打算跟尼娜和苔丝一起跑步——只跑一次,因为有一点很清楚:它们也只能跑一次了。此后,它们不再跑了,我也不再跑了。我有一种内疚:我每次想离开屋子去跑步时,都面对不了它们责怪我的样子。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们?我们干了什么?去年2月,苔丝去世了,它当时10岁。苔丝死时,尼娜12岁,已经很老、很虚弱了。我真没看出它那么老、那么虚弱。苔丝死后,尼娜又活了三个星期,绕着屋子不断地叫,寻找它那位老友,然后就出现了严重的器官失灵。当时,我刚从瑞士讲完课回来——那儿的一个历史悠久的委员会约我去讲课,我不能推托——离家三天。我妻子爱玛告诉我尼娜的脸色不大好,但我认为那是因为苔丝死后不久我就离开了家。我对尼娜的预见显然得到了证实:我半夜到家时,尼娜振作起了精神,我们分吃了一块比萨饼。次日早晨,我们下楼时,尼娜站不起来了。我带它去看兽医,三周前我也带苔丝去过。这两只狗去世的时间离得那么近,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好了,但对它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事实也证明如此,我为此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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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我们就得到了还站不稳的八周大的狗崽雨果——那是给我们的儿子布莱尼(Brenin)[4]的第一个生日礼物。这就是雨果的到来。的确,布莱尼从两岁起就认识尼娜和苔丝了——他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狗”——狗不在时,他会想它们。雨果来到我家,还是大约一年前的事——大型狗至少要长到一岁,你才能带它去跑步;它的骨头还在生长,还没准备好跑步。当时,缺少一只需要奔跑的狗,夜夜失眠,外加一个不安宁的、时时需要我劳神的婴儿,这些情况加在一起,使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去跑步,至少是去进行有规律的跑步——我若不能有规律地跑,跑步就变成了令人深感不快的苦差:变成了工作,而不是游戏。因此我完全停止了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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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长期以来(总共两年),从我们搬到迈阿密算起,从我做了父亲算起,从我成了一个胖胖的动作缓慢的父亲算起,这是我第一次恢复有规律的跑步。通过今天的跑步,我正慢慢地回到以前的路上,回到跑步尚未使我受益时的状态。以前我体型较好时,我完全被跑步的节奏控制,我的思维会非常活跃,其方式与我不跑步时截然不同。但今天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今天,我的思维活动得较慢,无精打采,就像地上的蛇发出的轻微窸窣。这些思想来自体力的衰竭,毫无节奏。我的状态若不是这么虚弱,(我的大脑不允许出现的)这些思想也许就不会出现。通过身体的苦修去冥想:这个古老的传统仍然活跃在南佛罗里达这一小片土地上,而今天雨果和我就在这里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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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雨果喜欢这些跑步。我想它喜欢。它年轻的生命,当然急不可待地想在早晨的路上奔跑。但它也许懂得:我摆弄计算机,记录和检查夜晚使我产生的思想,这个时间越长,不断上升的气温就越会让我们吃苦头。雨果也许想早些出去,想不等群蛇出动,在小路和大珊瑚石上晒太阳,就平安归来,回到游泳池。那些珊瑚石,是森林另一边那片比珊瑚年轻的海撒落在这里的。雨果若是这样想的,我也认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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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逼着我跑。我们跑进树林时,它必须跑在我后面。林中因为有蛇而充满了生机。我若被蛇咬了,便会感到刺痛,但我最终不会有什么大碍,也许如此。雨果若被蛇咬了,预后就不这么清楚了:腿或嘴部被咬,它大概会活下来;躯干被咬,它活下来的机会就不这么多了。但它年轻,急躁,很想知道日后的生活给它预备了什么。它顶着我的脚跟,又几乎把我绊倒。我大吼了一声“退后!”还用大拇指做出了手势,但心中却对这个往年的遗迹一笑置之。雨果忠实地恢复了原先的奔跑速度,但很快就忘了这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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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一些明显的理由,我在教雨果怕蛇。这并不难:我就怕蛇。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人很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恐惧转移给孩子们。我不像爱玛那么怕蛇。她对蛇的恐惧是多方面的,与环境无关,能把她变成石头。你只要说出“蛇”这个词,她的脸色就会煞白。几年前,我们第一次一起度假,一次正在基维斯特[5]的滚石餐厅吃饭,一个提着蛇笼的人(街头表演者)出现了。他问我们:“二位愿意跟我的蛇照张相吗?”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说服爱玛没把食物吐在她腿上(我不得不给那个提蛇笼的人一些钱,他才去了几个街区之外的地方)。我对爱玛讲起我童年时养的名叫山姆的蛇,她几乎要和我离婚。在迈阿密这里,我家花园里有一条黑蛇——住在房子东北角的灌木丛里。我们已在这座房子住了两年,可我仍然没把这个情况告诉给爱玛。我若对她说了,我想我们就会坐在返回伦敦的班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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