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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您的“存在之家”这个说法也给予我许多思想材料，但这别有一些原因。因为我觉得，这种说法触动了语言之本质，但并没有损害之。因为如果我们必须让规定者保留它的声音，那么，这绝不意味着我们不应该沉思语言之本质了。关键只是我们所作的尝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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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此，我现在要鼓起勇气提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久以来使我不得安宁，而现在，您的意外来访几乎迫使我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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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您可不要对我领会您的问题的能力抱有过高的期望。但无论怎么说，我们的对话同时教我更清楚地看到，关涉到语言之本质的一切如何还是未曾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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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尤其对东亚民族和欧洲民族来说，语言本质〔13〕始终是全然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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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而且您所谓的“本质”（Wesen）也是不同的。那么，我们的思索如何能达到自由之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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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最好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多的要求。所以，首先请允许我向您提出一个十分初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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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担心，除非我们撇开我们的对话的危险，否则就连这个十分初步的问题也不能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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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正在走向这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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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那就请您提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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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日本世界所理解的语言到底是什么？更谨慎的问法是：在您们的语言中，可有一个词来表示我们欧洲人称之为语言的东西吗？如果没有，那么，您们如何经验我们这儿被叫做语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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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还没有人向我提出过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在我们本身的日本世界里，我们对您现在提出的问题没有给予什么关注。所以我必须请求您允许我思索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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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闭目垂首，陷入长久的沉思中。追问者等待着，直到他的客人重新开始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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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一个日本词，它道说语言之本质，而不是被用作表示说话和语言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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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这是事情本身所要求的。因为语言之本质不可能是任何语言性的东西。“存在之家”这个说法的情形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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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眼下浮现在我心头的这个日本词与您的“存在之家”这个说法的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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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我这个说法只给出一种对语言之本质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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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觉得您刚刚说了一个不拘一格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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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进而，暗示或许就是词语的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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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您这里说的暗示是我未能想到的一个词。我这才弄明白我在读您的“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和把您关于荷尔德林的哀歌《还乡》的演讲稿译成日文时已经猜度到的东西。在那同时我还译了克莱斯特的《彭泰西勒亚》和《安菲特瑞翁》。〔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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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国语言的本质当时一定犹如急流落到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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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确实如此。而且在翻译期间，我常常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不同的语言本质之间穿来穿去，而偶尔有一道光亮向我闪耀，让我预感到，根本不同的语言的本质源泉是同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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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于是您就去寻找一个普遍概念，一个能把欧洲语言和东亚语言都纳入其中的普遍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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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绝对不是这样。当您现在谈到暗示，这个不拘一格的词才激励我向您指出那个词，它把语言之本质……——我该怎样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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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也许可以说：暗示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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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对啦！它把语言之本质暗示给我们。但我也担心，把“存在之家”这个说法标示为暗示，会引诱您和我将暗示观念构成为一个囊括一切的指导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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