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1862705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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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06 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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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08 诗人学会了弃绝。学会意味着:成为知道的。在拉丁语中,知道就是qui vidit;某人看到了某个东西,洞见了某个东西,某人永远不再忽视他所见的东西,他就有所知道了。学会意味着:获得这样一种洞见。学会也意味着:我们去达到这样一种洞见,也即在途中,在行进中。“上路去经验”意思就是:学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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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10 诗人在何种行进中达到他的弃绝?行者的行进引导他穿越何种疆域?诗人是怎样经验到弃绝的呢?最后一节诗给出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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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12 我于是哀伤地学会了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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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14 究竟是怎样学会的呢?就像前面六节诗所说的那样。在前面六节诗中,诗人谈到他的疆域,谈到他的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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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16 一度幸运的漫游,我达到她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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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18 这里所谓“一度”取其古老意义,意思即“曾经”。在此意义上,它表明突出的一次,一次无与伦比的经历。因此,对这次经历的道说是以“一度”突兀而起的;不待如此,它同时还鲜明地与以往的经历区别开来,因为此前第三节诗的最后一行是以省略号结束的。第六节的最后一行也是这样。所以,向最后第七节诗汇聚的前面六节以清晰的符号划分为两个段落,每个段落为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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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20 前三节诗所说的诗人的漫游不同于中间三节诗所说的那次惟一的漫游。为了能够沉思诗人的漫游,特别是那次让诗人经验到弃绝的无与伦比的漫游,我们必须首先思考一下诗人的经验所属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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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22 在第一节的第二行和第六节的第二行中,也就是在两个段落的开始和结尾中,诗人两次说到“我的疆域”。诗人的疆域乃是他的作诗的可靠领域。他的作诗所要求的是名称。什么东西的名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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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24 诗的第一行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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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26 我把遥远的奇迹或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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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28 是从遥远的地方带给诗人的令人惊奇的东西的名称,或者,是在梦中寻访诗人的那个东西的名称。对诗人来说,这两者绝对都是诗人真正关心的存在者。但诗人并不想为自己保存这种存在者,而是想把它描绘、表现出来。为此就需要名称。名称就是词语,它们使已经存在的东西和被认为是存在者的东西变得如此具体而严密,以至于万物从此欣荣生辉,疆域内到处充溢着美丽。名称乃是具有描绘作用的词语。它们把已经存在的东西传送给表象性思维。凭着它们的描绘力量,名称证实了自身对于物的决定性的支配地位。诗人本就是根据名称的要求来作诗的。为了获得名称,诗人必须首先通过漫游才抵达他的要求获得应有实现的地方。这发生在诗人的疆域的边缘。边缘形成界限;它阻挡、限制和界定诗人的可靠逗留。诗人的疆域边缘——抑或这个边缘本身?——是渊源,是远古女神亦即古老的命运女神从中取得名称的源泉。凭着这些名称,远古女神给诗人以那些词语——它们是诗人满怀希望并且充满自信地期待着的,是对诗人所认为的存在者的描绘。诗人对他的道说的支配地位的要求得到实现了。他的诗作的欣荣生辉成为现实。诗人对他的词语是如此确信,仿佛他完全掌握着他的词语。第一个诗段的最后一节是以一个明确的“于是”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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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30 我于是把它掌握,严密而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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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32 穿越整个边界,万物欣荣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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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34 让我们充分留意一下这节诗的第二行相对于第一行的动词时态变换。〔5〕第二行的动词用现在时。诗歌特征的支配地位已经完成。它已经达到其目标而功德圆满了。没有任何缺憾和疑惑来干扰诗人的自我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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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36 直到诗人遭受到一次完全不同的经历。诗人在第二个诗段中道出了这番经历。第二个诗段的结构与第一个诗段十分吻合。吻合的标志是两个诗段的最后一节各以“于是”和“因此”开始。〔6〕在“于是”之前,第二节结尾有一个破折号。同样地,在“因此”前面也有一个符号,即第五节的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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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38 在诗人无与伦比的漫游中,他不再把“遥远的奇迹或梦想”带到他的疆域边缘。在一场名副其实的漫游之后,诗人带着一颗宝石来到命运女神的渊源处。宝石的来源不得而知。诗人径自把它握在手中。放在诗人手中的东西既不是梦想,也不是从遥远的地方带来的东西。但这令人惊讶的贵重宝石是“既丰富又细腻的”。因此,命运女神必须久久地为宝石寻找名称,最后以如下答复打发了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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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40 “如此,在渊源深处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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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42 隐藏在源泉深处的名称被看作某种沉睡的东西,只是为了描绘物而使用它时,才需要把它唤醒。名称和词语仿佛是一种固定的贮备,它与物配合,事后为了描绘才被提供给物。可是这一源泉却不再赠予什么——而迄今为止,诗人的道说都是从这个源泉中汲取其用来描绘存在者的词语亦即名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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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44 诗人获得了何种经验呢?只是获悉他手中的宝石的名称付诸阙如吗?只是获悉尽管现在宝石必定缺乏名称,但好歹还在诗人的掌握中吗?不。这里发生了别的令人诧异的事情。但令人诧异的既不是名称之付诸阙如,也不是宝石之逸离。令人诧异的事情是:随着词语的付诸阙如,宝石消失了。也就是说,是词语才首先把宝石保持在其在场中,甚至才首先把宝石取和带到其在场中,并且把它保存在那里。词语突兀而起显示出一种不同的、更高的支配作用。它不再仅仅是具有命名作用的对已经被表象出来的在场者的把捉,不只是用来描绘眼前之物的工具。相反,惟词语才赋予在场,即存在——在其中,某物才显现为存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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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46 诗人突然洞明词语的这一不同凡响的支配作用。而同时,具有这种作用的词语却付诸阙如。因此宝石才逸离了。但在这里,宝石绝对不是化为虚无了。它依然是一个宝藏,尽管诗人再也不能把它握在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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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48 那宝石因此逸离我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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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50 我的疆域再没有把宝藏赢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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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52 我们可以如此这般地发挥,设想诗人向着命运女神之渊源的漫游到此已经结束了吗?也许可以。因为通过这种新的经验,诗人洞见了词语的另一种支配作用,尽管是以隐蔽的方式洞见到的。这种经验把诗人和他以往的作诗活动带向何方?诗人不得不放弃那种要求,即确信他之所需将得到满足,那个表示他所设立的真实存在者的名称将为他提供出来。现在,这种设立和那种要求是诗人所必须拒绝的。诗人必须弃绝这样一回事情,即:把词语当作描绘被设立的存在者的词语而置于他的支配之下。作为拒绝,弃绝乃是一种道说。这种道说自行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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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754 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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