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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谟以所谓的“恒常性”和“结合”来回答这个问题。假设感觉材料保持相对的稳定——或者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变化,即假设这种变化即使在没有被知觉到时仍然是连续的,这个假设并不与我们的其他感觉材料不一致——那么我们便说客体在变化中仍是同一的。他的答案在细节上不是不可以批判的,而且他对这种回答的系统阐述在某些点上当然是粗疏的。然而,他的贡献却具有最高的重要性。任何接受关于外在世界的感觉材料理论的哲学家迟早都会服膺于休谟所考虑的问题。不论这些哲学家们随之而来的解决办法在细节和精确度上可能多么不同,他们在原理的主要之点上不可避免地要与休谟的理论相似。在提出这个问题并且为了得到答案而提供确切的基本计划时,休谟在发端于贝克莱的知觉理论方面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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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谟当然并不认为他只是提出了一种知觉理论,或者甚至只是提出了一种关于物质同一性或物质客体这个概念的运用标准的理论。他认为他从心理学上解释了我们对一些“虚构”的错误信念。其中之一便是我们对客体同一性的虚构性描述。休谟本人很是为同一性这个观念所烦恼(正如一个半世纪之后的布拉德雷一样)。他不能明白我们怎么能够真正地说出像“甲与乙是同一的”,或者用更通俗的话来说,怎么能说出像“甲(人、树、船等)和乙是一样的”这种形式的命题。因为,如果“甲”和“乙”真的指称同一实在。那么——休谟是这样认为的——词的形式就根本不会陈述一个有意义的命题(“这个命题也不会包含一个谓词和一个主词,然而,它们却蕴含在这个断定中”)。实际上它只是说“甲是甲”,而这看起来是单调乏味的同义语反复。但是,如果它们在字面上不是指同一实在,这个命题——由于将根据假说并不同一的两个实在等同起来——就显然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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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休谟采用了一种除了在数学和逻辑学中之外不可运用的同一性概念,即字面上的同一概念,不论在哪方面都同一的概念。这种概念不能用于实在世界。当我确实断定这是我十年前在同一个花园见到的同一棵树时,我的意见并不是指这棵树(或者这个花园)在各方面绝对地同一。例如,我们并不希望否定那棵树产生一些新细胞并且丧失了一些老细胞。即使是像石头这样的固态物体,如果它被凿掉了一点,我们也仍称它是同一块石头,而且我们当然不想否定在石头的电子分布中有一些变化。又如,就房子、城镇或者鲜花来说,在我们怀疑它们是否是同一的之前,我们仍承认它们有许多变化。那么,休谟的同一性概念的“理想界限”的一个结果便是:凡是我们说他描述了诸如“他是我一年前在伦敦见到的那个人”、“那是我1946年在地中海见到的同一只船”这类命题的真值标准(因事而异)的地方,休谟都认为他自己从心理学上解释了我们对同一性的永远错误的描述。这些描述是错误的,但是我们显然不能避免做出这些描述——它们是一种必然的幻象。在讨论了物质客体的同一性之后,在他对人的同一性的著名的讨论中,这种悖论更着魔似地萦绕着休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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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选自第4章“论怀疑论和其他哲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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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论感官方面的怀疑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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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怀疑论者尽管声称他们不能通过理性捍卫他们的推理,却仍然继续推理和相信。而且,由于同样的规则,他们必须同意关于物体存在的原则,尽管他不能自称通过一些哲学论证坚持它的真实性。自然并没有给他留下自由选择的机会,而且无疑也认为这件事太重要了,不能委托给我们的不确实的推理和思辨。我们完全可以问:是什么原因诱使我们相信物体的存在?但如果我们问:究竟有没有物体那是徒劳无益的。在我们的所有推理中,我们都必须认为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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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现在研究的课题乃是促使我们相信物体的存在的那些原因。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推理将始于一种区分,这种区分初看起来似乎是多余的,但将大大有助于完全理解下述的道理。我们应该分开考察那两个通常被混在一块的问题,即,为什么在即使客体没有呈现给我们的感官时,我们仍然赋予它们以连续的同于存在?为什么我们假设它们具有不心灵和知觉的存在?在最后这个事项下,我包含了客体的环境和本质,它们的外在位置以及它们的存在与作用的独立性。这两个关于物体的连续与个别的存在的问题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如果我们感官的对象即使在它们没有被知觉到时,仍然继续存在,那么,它们的存在当然独立于并且有别于知觉;反之,如果它们的存在独立于并且有别于知觉,那么,纵使在它们没有被知觉到时,它们必定继续存在着。但是,尽管对一个问题的解决决定了另一个问题,为了发现这种解决由以产生的人性原则,我们将一直带着这种区分,去考察究竟是感觉、理性想象产生了关于连续的或者独立的,还是存在的观念。在眼前这个课题上,这些问题才是惟一可以理解的。因为关于外在存在被认为是从类上不同于我们知觉的那种想法,我们已经指出其荒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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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感觉谈起,显然这些能力在对象不复呈现给感官之后,是不可能产生关于它们对象的连续存在的观念的。因为假设感官即使在停止了一切方式的活动之后仍继续发生作用,在字面上就是矛盾的。所以,这些能力如果对目前的问题有什么影响的话,必须产生关于独立的而不是连续的存在的意见,而为了产生那种关于独立存在的意见,就必须要么把它们的印象呈现为意象和表现,要么把它们的印象呈现为那种独立的、外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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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感官并不将它们的印象呈现为关于某些各别的而且是外在的或者独立的事物的意象,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它们只给我们传入一种单纯的知觉,而绝不会给我们一点儿关于外物的暗示。单纯的知觉除非通过理性或想象的推论,便绝不可能产生关于双重存在的观念。当心灵之所见超出直接呈现给它的东西时,它的结论绝不能归源于感觉。当心灵从单纯的知觉中推论出一种双重的存在,并且假定了它们之间的相似与因果关系时,它确实是看得较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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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谈关于外在存在的问题。或许可以说,除却思维实体的同一性这个形而上学问题不论,我们自己的身体显然属于我们;而且因为一些印象显得是在我们身体之外的,我们就假定它们也是在我们的自我之外的。我现在用来书写的纸是在我的手之外,桌子在纸之外,房子的墙又在桌子之外,当我把眼光投向窗外时,我看见了大片田野和房屋。从所有这一切可以推论出,无需感觉之外的别的能力就可以使我们相信物体的外在存在。但是为了避免这种推理,我们只需衡量一下以下三种想法。第一,严格地说来,当我们观察我们的肢体和器官时,我们所知觉到的不是我们的身体,而是由感觉传入的一些印象。所以,赋予这些印象以一种实在的有形的存在,是一种和我们目前正在考察的心灵活动一样难以解释的心灵活动。第二,声音、味道和气味,虽然通常被心灵看做连续的独立性质,却并不显得是任何占有空间的存在,因而对感官来说不能显现为位于身体之外。我们为什么给它们一个位置的原因,将在后面加以考察。第三,正如那些最理性的哲学家所承认的一样,甚至我们的视力如果不借助某种推理和经验,也不能直接把距离和外在性(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报道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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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们的知觉对我们自身的独立性,绝不能成为感官的对象,但我们对它所形成的任何意见必定都得自经验和观察。后面我们将会发现我们从经验得来的结论远不会支持关于我们知觉的独立性的学说。与此同时,我们可以看到,通常我们更注意它们的独立性,而不太注意它们在空间中的外在位置。而且,当客体的存在是连续不断的并独立于我们在自身中意识到的那种不断的变化时,我们就认为它具有充分的实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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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感官所说的话可以总结为,它们没有为我们提供关于连续存在的观念,因为它们不能在它们真正地发挥作用的范围之外去发挥作用。感官同样也不能产生关于独立存在的观念,因为它们既不能把这种独立的存在作为被表象的东西呈现给心灵,也不能把它作为原初的东西呈现给心灵。要想把它呈现为被表象的东西,感官就必须既呈现出一个对象,又呈现出一个意象;要想把它呈现为一种原初的东西,那么感官就必定传入一个假象,而这个假象必定存在于关系和位置之中。要做到这一点,它们必须能够把客体和我们自身予以比较。而且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也并不欺骗我们,并且也不可能欺骗我们。因此,我们就可以确定地断言,关于连续和独立的存在的主张绝不可能从感觉中产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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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们可以说有三种不同的由感官传来的印象。第一种是物质的形状、大小、运动和坚固性的印象。第二种是颜色、味道、气味、声音、热和冷的印象。第三种是从物体与身体的接触中产生的痛苦和愉快的印象,诸如肉被刀割,等等。哲学家和一般人都认为第一种印象具有各别的连续的存在,只有一般人才认为第二种印象也处于同样的地位。哲学家和一般人又都认为第三种印象只是知觉,因而是有间断的、从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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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不论我们的哲学主张是怎样的,颜色、声音、热和冷,就它们呈现给感官而论,是和运动、凝性以同样的方式存在的。而我们在它们之间所做的区别,在这方面并不单只是从知觉中产生的。人们对前一种性质的独立连续的存在所抱的偏见是如此之顽固,以致当现代哲学家们提出与之相反的主张时,他们便认为他们几乎可以用自己的感觉和经验驳倒它,而且他们的感觉本身就驳斥了这种哲学。同样显而易见的是,颜色、声音等与由力产生的痛苦、由火所生的愉悦最初是处于同样地位的,而它们之间的差别既不是建立在知觉之上,也不是建立在理性之上,而是建立在想象之上的。因为,既然这两者被认为只是从物体的各部分的结构和运动中产生出来的知觉,那么,它们的差别究竟何在呢?总而言之,我们可以断言,就感官作为审判官而论,所有知觉都以同样的方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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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可以看到,在这个关于声音和颜色的例子里,我们无需求助于理性或者通过任何哲学原则衡量我们的主张,就可以将一种独立连续的存在归于各个客体。的确,不论哲学家们可以想象出怎样令人信服的论据以确立对独立于心灵的客体的信念,这些论据显然是鲜为人知的。儿童、农民和绝大多数人并不是通过这些论据而被促使将对象归之于一些印象而不归之于其他印象。因此,我们发现一般人在这个问题上所形成的全部结论都与哲学家们所形成的那些结论正相反对。因为哲学家们告诉我们呈现给我们心灵的每一事物都只是知觉,并且是间断的,依靠于心灵的;相反,一般人则混淆知觉和客体,并且赋予他们所感到或者看见的事物本身以一种独立连续的存在。这种意见既然是完全不合理的,它必定是从其他能力中产生的,而不是从理智中产生的。对此,我们可以补充一点:只要我们认为我们的知觉和客体是同一的,我们就决不可能从一个的存在推出另外一个的存在,也不可能由因果关系形成任何论证,而因果关系是惟一能使我们相信事实的关系。即使在我们将知觉和对象区别开来以后,我们也可以立刻看到:我们仍不能从一个的存在推出另一个的存在。因此,总而言之,我们的理性并不,也不可能根据任何假设使我们确信物体连续和独立的存在。那种意见必然完全来自想象,所以现在必须把想象作为我们研究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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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所有印象都是内在的,忽生忽灭的存在,而且也是如此显现的,关于它们的独立和连续的存在的观念必定是由印象的一些性质与想象的性质的相互配合而发生的;而既然这种概念并不扩展到所有印象,它必定是从一些印象所特有的某些性质中产生的。所以,我们只要比较一下我们认为有独立连续存在的那些印象与我们所认为内在的和忽生忽灭的印象,就将很容易发现这些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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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我们之所以认为某些印象有一种实在性和连续的存在,而不认为其他随意的、微弱的印象有这种实在性和连续的存在,既不是如一般人所假设那样,是因为这些印象的非随意性也不是因为它们有较高的力度和烈度。因为,很显然,我们所永不假设其他在我们知觉以外存在的那些痛苦和快乐,情感和情绪,比我们假设为是永恒的存在的形状和广延、颜色和声音的观念,作用更为强烈,而且同样是非随意的。火的热度在适当时,被认为是存在于火之中的,但由于接近它而引起的痛苦则被认为在知觉之外没有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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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既然这种一般的主张被人们抛弃,我们就必须探寻一些别的假说,借以发现存在于我们印象中,使我们认为它们具有一种独立的、连续的存在的那种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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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略加考察之后,我们将发现,所有我们认为具有一种连续的存在的那些客体,都有一种特别的恒常性,使它们有别于那些依赖知觉才能存在的印象。现在,我眼前所见的那些高山、房屋、树木,总是以同样的顺序向我呈现;而当我闭上眼睛或者掉头不见它们时,立刻发现它们又返回我的面前,没有一点变化。我的床和桌子,我的书和纸,也以同样一致的方式呈现它们自身,并不因为我在看或知觉它们时有任何间断而有所变化。凡是其对象被认为具有一种外在存在的印象,情况都是这样,而其他印象的情况则不是这样,不论它们是温和的还是剧烈的,是随意的还是非随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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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恒常性并非如此完善,以致不容许重大的例外。物体经常改变它们的位置和性质,而且在稍微离开或间断之后,就会难以辨认。但是,可以看到,即使在这些变化中它们也保持一种一惯性,而且彼此之间具有一种有规则的依赖性,而这正是我们根据因果关系进行推理的基础,并且也正是它产生了关于物体的连续存在的信念。当我离开我的房间一小时后返回室内时,我发现我的炉火与我离开它时情况不大一样了,但在别的事例中我习惯于看到在相似的时间里产生相似的变化——不论我在与不在,离它近还是离它远。因此,外在客体的变化中所有的这种一贯性,是它们的一种特征,也是它们的一种恒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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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那种关于物体的连续存在的意见依赖于这种一贯性和恒常性之后,现在我要进一步考察这些性质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产生如此奇特的一种意见的。先从一贯性谈起,我们可以看到,尽管那些我们认为是飘忽不定,乍生乍灭的内在印象在它们的现象中也具有一种一贯性或规律性,然而它却具有一种不同于我们在物体中所发现的本质。通过经验发现我们的各种情感是互相联系的,彼此依赖的。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必假设它们在没有被知觉到时仍然存在并且发挥作用,以便保存我们已经验过的依赖性和联系。而外界客体的情况就与此不同了。那些客体需要一种连续的存在,否则就会在很大程度上失去它们活动的规律性。我面对着火坐在我房子里,所有刺激我感官的客体都在周围数码之内。我的记忆诚然向我通报了许多客体的存在。但这种报道并不扩展到它们的过去存在之外,而且我的感觉或记忆也并不提供任何对它们的存在的连续性的证明。因此,当我这样坐着反复沉思默想时,我突然听到好像是开门的声音,一会儿之后看见一个守门人向我走来,这使我产生许多新的反省和推理。第一,我从来不曾注意到,这个声音除了从门的运动传来之外,还能由别的事物产生。因此,我就断言,除非我记得这间房子另一面那道门仍然存在,眼前的现象就与过去的经验是一个矛盾。其次,我总发现人体具有一种我称为重力的性质,阻止人体升入空中。可是,除非我所记得的楼梯并没有因为我不在而被毁灭,那么守门人就必定是腾空上升来到我面前的。但还不止这些。我还收到一封信,打开后,由笔迹和签名发现是一位朋友的来信,他住在两百里格之外,显然,我如果不在心中展现我们俩之间的整个海洋和大陆,并按照我的记忆力和观察假设驿站和渡船在发挥作用并且连续存在着,那么,我就绝不可能依照我在别的地方的经验来解释这个现象。以某种观点来思考一下这些关于守门人和信件的例子,那么它们与通常的经验是矛盾的,并且可以认为它们驳斥了我们关于因果关系所形成的原理。我习惯于同时听到这样的声音,看到这样运动着的物体。但在这个特殊例子里我没有得到这两种感觉。除非我假设那道门仍然存在,并且是在我没知觉到它时被打开的,那么这两个现象便是正相反对的。这种起初完全是独断的、臆测的假设,由于它是我能用来调和这些矛盾的惟一假设,便因此得到了一种力量和证据。在我的一生中,几乎没有哪一刻时间没有一个相似的事例呈现在我面前,而我并没有必要假设客体的连续存在,以便把它们过去和现在的现象联系起来,并给它们以一种彼此之间的结合,这种结合正如我通过经验发现的一样,是适于客体的特殊本质和条件的。因此,在这里我就自然而然地会把世界视为实在而持久的东西,看做即使在它不再呈现给我的知觉时也仍保持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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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已经习惯于见到一些特定印象中的一种恒常性,而且发现例如关于太阳或海洋的知觉在一度不见或消失后,又和其初次出现时一样以同样的部分和秩序呈现给我们时:我们并不易于认为这些间断的知觉是不同的(事实上它们是不同的),恰好相反,我们会因为它们的相似性而认为它们在个体上是同一的。但是,因为它们存在的这种间断性与它们的完满的同一性是正相反对的,而且使我们认为第一印象已被消灭了,而第二印象则是新被创生的,所以我们觉得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而陷入了一种矛盾。为了使我们摆脱这种困难,我们就尽可能地通过假设这些间断的知觉是由我们感觉不到的实在存在联系起来的,以此来掩盖这种间断,或者完全消除它。这种假设,或者关于连续存在的观念,从我们对这些间断的印象的记忆中,并且从这些印象赋予我们假设它们是同一的倾向性中,得到一种力量和活泼性。而按照前面的推理,信念的本质正是存在于观念的力量与活泼性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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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系倾向于使我们把一种同一性归于不同的客体,后面我们将看到很多这方面的例子。但这里我们只限于现在的题目。我们由经验发现在几乎所有的感觉印象中都有这种恒常性,以致它们的间断也不能使它们有所变化,也不会妨碍它们像它们的最初存在一样以同样的现象,同一位置重又呈现出来。我观察我房内的家具,我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我发现新的知觉完全类似于先前刺激我感官的那些印象。这种相似性在千百个事例中被观察到,并且通过最强有力的关系自然而然地把我们对这些间断知觉的观念结合在一起,而且以一种自然而然的推移使心灵从一个观念过渡到另一个观念。想象沿着这些不同的、间断的知觉自然而然地推移或过渡,这和我们考察一个恒常的、连续的知觉时的心理倾向几乎是一样的,因此,我们很自然就会把这二者混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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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对我们的相似的知觉的同一性持有这种意见的人,一般都是人类中不爱思考且无哲学精神的那一部分人(有时,我们全体都是这样),因而也就是假设他们的知觉是他们的惟一对象,而且从不考虑内在和外在、表象和被表象的双重存在的那些人。呈现给感官的意象本身对我们来说就是实在的物体,我们赋予一种完全的同一性与这些间断的意象。但是,由于这些现象的间断似乎与这种同一性正相反对,而且很自然地使我们认为这些相反的知觉是彼此各异的,所以我们发现自己对如何调和这些相反的意见不知所措。想象沿着相似知觉的观念的顺利过渡使我们赋予它们一种完满的同一性。而它们现象的间断方式则使我们认为它们是许多在一段间隔之后出现的类似但仍然是各别的存在。产生于这种矛盾的迷惑心理就产生一种倾向要借着连续存在这样一个虚构来联合这些断续的现象,这就是我原来计划要加以解释的那个假设的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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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主义对理性和感觉两方面的怀疑是一种永远不能根治的疾病,不论我们怎么驱逐它,而且有时似乎已完全摆脱了它,它也会不时复发。无论根据任何体系,都不可能捍卫我们的理智,或者捍卫我们的感觉,而反倒会在我们试图以那种方式为它们辩护时进一步暴露它们的弱点。由于怀疑主义的怀疑是自然而然地起于对这些题目的深刻而认真的反省,我们愈是加以反省——不论与这种怀疑相反还是与它一致——这种怀疑便愈是加剧。只有粗心和不留意才能给我们提供某种治疗。由于这个原因,我就完全依赖它们。而且,不管读者此刻的主张是怎样的,我假定他一小时之后将相信外在世界和内在世界的存在。在进一步对我们的印象作更细致的研究之前,我想继续根据这种假设考察古代和近代关于内在和外在世界所提出的某些一般体系。最后,我们也许会看到这种考察并非与我们现在的目的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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