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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欲望中有追求和躲避,正如在思考中有肯定和否定一样。伦理德性既然是种选择性的品质,而选择是一种经过思考的欲望。这样看来,如若选择是一种确当的选择,那么理性和欲望都应该是正确的。它既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追求。这样的思考是一种实践的真理,而思辨的、理论的思考则不是实践的,它只有真与假而不造成善与恶。寻求真理是一切思考的功用,而实践思考的真理要和正确的欲望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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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以选择开始(是运动由之开始之点,而不是所为之点),而欲望和有所为的理性则是选择的始点,所以品质的选择既离不开理智和思考,也离不开伦理和品质。因为,不论好行为还是坏行为,都是思考和习惯相结合的产物。思考自身不能使任何事物运动,而只有有所为的思考才是实践性的。它是创制活动的开始,一切创制活动都是为了某种目的的活动。而被创制的事物的目的不是笼统的,而是与某物相关,属于何人,它是行为的对象。良好的行为就是目的,它是欲望之所求。所以,选择或者就是有欲望的理智,或者就是有思考的欲望,而人就是这种开始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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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是不可选择的。例如,谁也不会选择去洗劫特洛伊城。已经发生了的事是用不着考虑的,而所考虑的是将要发生和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让发生了的事情不发生,阿伽松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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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已经做成了的事情不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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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神仙也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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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这两个部分的功用就是真理。各种品质以它为依据,而使个别事物成为真理,这也就是两者的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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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让我们再从头对这些德性作进一步讨论。设若灵魂通过肯定和否定而取得真理的方式有五种,这就是:技术、科学、明智、智慧、理智,而在论断和意见上是可能失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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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而不是引申的类似意义上讲科学是什么,其意义是明显的。我们全都认为,科学地认识的东西是不可改变的,而可改变的东西既处于考察之外,那也就无法知道它们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凡是出于必然的东西,当然能被科学地认识,当然是永恒的东西。而凡是出于必然而存在,当然完全无条件是永恒的。而永恒的东西既不生成也不灭亡。此外,一切科学看来都是可传授的,凡是能被科学地认识的东西都是可学习的。如我们在《分析篇》里所说,一切传授都须从一个前在的知识出发。有的要通过归纳,有的要通过演绎。而归纳所得到的东西是开始之点和普遍者,演绎则从普遍出发。普遍是演绎由之出发的始点。它自身则不是来自演绎而是来自归纳。科学具有可证明的品质,这在《分析篇》里有进一步的规定。因为只有在人具有某种信念,对于开始之点知之甚明的时候,他才能有科学的知识。如若他所知的并不比结论更多,那么,他所有的知识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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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对科学只作这样多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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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些有可能改变的事物,是可被制作的,可被实践的。创制和实践互不相同(关于这种信念,就是那些外行人也可滔滔不绝)。因为,实践所具有的理性品质不同于创制所具有的理性品质,两者并不相互包容。实践并不是创制,创制也不是实践。营造术就是一种技术,并且是创制的理性品质。如若不具备理性品质,创制也就不是技术,这种品质不存在,技术也就不存在。所以,技术和具有真正理性的创造品质是一回事情。一切技术都和生成有关,而进行技术的思考就是去审视某种可能生成的东西怎样生成。它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这些事物的开始之点是在创制者中,而不在被创制物中。凡是由于必然而存在的东西都不是生成的并与技术无关,那些顺乎自然的东西也是这样,它们在自身内有着生成的始点。既然创制与实践不同,那么技术必然是创制的而不是实践的。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技术就是巧遇,正如阿伽松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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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依恋着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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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依恋着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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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所说,技术就是具有一种真正理性的创制品质,而无技术则相反,就是具有一种虚假理性的创制品质。两者都是关于可变事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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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关于明智,只要我们考察那些明智的人,就可以明白了。所谓明智,也就是善于考虑对自身的善以及有益之事,但不是部分的,如对于健康、对于强壮有益,而是对于整个生活有益。甚至人们善于计较以得到某种益处,我们也称之为一种明智(这种目的是不属于技术的)。总的说来,一个明智的人就是善于考虑的人。谁也不会去考虑那些不可改变的事物,对于这些事物,他不能有所作为。正如证明的科学,这些科学的开始之点或本原是可以改变的,不是证明的(因为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人们不能考虑那些出于必然的事物,所以明智并不是科学,也不是技术。它所以不是科学,是因为实践的东西是可以改变的。它所以不是技术,是因为技术和实践种类不同。实践不是这样,良好的实践本身就是目的。总而言之,它就是关于对人的善和恶的真正理性的实践品质。所以,我们认为,像伯里克利那样的人,就是一个明智的人。他能明察什么事对自己和人们是善的。像这样的人才是善于治理家庭、治理城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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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们把节制也称为明智,因为它保持了慎思明辨。但它所保持的只是以上所说的论断,不是一切形式的论断,而只是关于行为的论断,因为有些论断是快乐和痛苦所不能毁灭和改变的,例如三角形等于或不等于两直角。行为的开始之点,就是行为所为的目的。被快乐和痛苦所败坏的人,不能清楚地看到开始之点,不知行为是为了什么,不清楚一切通过什么而选择和实行。邪恶是对开始之点的破坏。)从而,明智必须是对人的善,是真实理性的实践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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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技术中有善于,有德性,而在明智则无所谓善于,也无所谓德性。在技术中有意的错误,则显示其技术的更加高超,在明智中则表示德性较差。这就清楚表明明智是种德性而不是种技术。在理性灵魂中存在着两个部分,意见是关于可变事物的部分,明智也是这样。不过它不仅仅具有理性品质,理性品质是可被遗忘的,明智则遗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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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科学就是对普遍者和那出于必然的事物的把握。凡是证明的知识,以及全部科学都有开始之点(因为科学总伴随着理性)。然而科学的起点却不是科学、技术或明智。那些偶然存在着的认识方式以改变的东西为对象,而智慧并不以开始之点为对象,智慧的人以那些可证明的知识为对象。如若我们用什么对那可变的和不变的东西获得真理,而不犯错误,那就只能是科学、明智、智慧和理智,在这里有三个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我说的这三个就是明智、科学和智慧),所剩下的只能是把握开始之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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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在技术中,那些技术最娴熟的人被称为有智慧,例如菲迪亚斯在石刻上有智慧,包吕克莱特在雕像术上有智慧。这样看来,智慧不过表示在技术上的特长或德性。不过,我们认为有些智慧全面的人,而不是在某一部分上,或对某种特殊的东西,例如荷马在马尔基太斯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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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不让掘园者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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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让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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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其他个别事物都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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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显然在各种科学中,只有那最精确的科学才可以称为智慧。所以,一个智慧的人绝不可只知道由始点引出的结论,而要有关于开始之点的真理性的认识。所以,智慧既是理智也是科学,在高尚的科学中它居于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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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认为,政治和明智是最优越的,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因为在宇宙之中,人并不是最善良的。如若健康和善良对于鱼和人各不相同,白和直却总是处处相同,那么一切人所说的智慧都是一回事,而什么是明智则各不相同。任何事物如果能对自身照看得很好,就可以说是明智,它能够对自己的生活有明显的预见。所以,智慧和政治显然不是一回事情,因为如若能对自己说出有益的事情就是智慧,那么智慧就要多种多样了。那么就没有对全部生物都善良的单一智慧,而是各种不同的智慧,正如没有对一切生物的单一医术一样。或者说,人优于其他生物,但这也并不两样。因为还有许多在本性上比人更为神圣的东西,最明显的就是那些构成宇宙的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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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所说,就可以明白智慧是对在本性上最为高尚事物的科学和理智而言的。正因为如此,人们才称阿那克萨戈拉和泰利士为有智慧的人,而不称为明智的人。人们看到,他们对自身得益之事并无所知,而他们所知的东西都是罕见的、深奥的、困难的、非人之所能及的,但却没有实用价值。因为,他们所追求的不是对人有益的东西。明智是对人的事情,人们对它加以考虑。所以,考虑就是明智的最大功用。谁也不会去考虑不可改变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什么目的,也不是可行的善。总而言之,一个善于考虑的人,须经过核计而获得对人最大的善。明智不只是对普遍者的知识,而应该通晓个别事物。从而,一个没有知识的人,可以比有知识的人干得更出色。因为只有对个别事物的行为才是可行的。例如,知道瘦肉容易消化,有益健康,但不知道什么肉是瘦的,还不如只知道鸡肉有益于健康。在其他事物中也是有经验的人占先。明智是实践的。理论与实践两者都为必要,但重要的还是经验,但这里还要有某种匠心为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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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政治学和明智的品质相同,而它们的存在却不一样。对城邦的明智起主宰作用的是立法,另一种明智是关于个别事物的,两者的名称相同,都是政治学。关于个别事物的明智既是实践的又是考虑和计议的(因为法规作为计议的结果是可实践的)。人们只把这样的人称为进行政治活动,因为他们像一些手工匠人那样,所谓明智主要是对自己一个人的。它们有着这样一个共同名称,明智。在其他方面则有的是家政、有的是立法、有的是政治。而在政治上又有议会的和立法的区别。只顾自己是明智的一类,由此它与许多别的不同。不过人们都认为过着只顾自己的生活才是明智,那些政治家则是百事忙。所以,欧里庇德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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