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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望望笑着说：“他哪里懂得礼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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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回去以后，把所见的告诉孔子，问说：“他们是什么人啊，不用礼仪来修饰德行，而把形骸置于度外，对着尸体歌唱，无悲哀之色，简直无法形容，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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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他们是游于方域之外的人，而我是游于方域之内的人。方域之外和方域之内彼此不相干，而我竟然叫你去吊唁，这是我的浅陋啊！他们正和造物者为伴侣，而遨游于天地之间。他们把生命看作是气的凝结，像身上的赘瘤一般，把死亡看作〔是气的消散，〕像脓疮溃破了一样，像这样子，又哪里知道死生先后的分别呢！借着不同的元素，聚合而成一个形体；遗忘里面的肝胆，遗忘外面的耳目；让生命随着自然而循环变化，不管它们的分际；安闲无系地神游于尘世之外，逍遥自在于自然的境地。他们又怎能忍受厌烦而拘守世俗的礼节，表演给众人观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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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说：“那么您是依从哪一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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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从自然的道理看来我就像受着刑戮的人。虽然这样，我们应该共同追求方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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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说：“请问有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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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鱼相适于水，人相适于道。相适于水的，挖个池子来供养；相适于道的，泰然无事而性分自足。所以说，鱼在江湖之中就忘记一切而悠哉游哉，人游于大道之中就忘了一切而逍遥自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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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说：“请问那些不合于俗的异人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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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异人是异于世俗人而应合于自然。所以说，从自然的观点看来是小人的，却成为人间的君子；从自然的观点看来是君子的，却成为人间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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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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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回問仲尼曰：“孟孫才①，其母死，哭泣無涕，中心不戚，居喪不哀。無是三者，以善處喪蓋魯國。固有無其實而得其名者乎？回壹怪之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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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曰：“夫孟孫氏盡之矣，進於知矣，唯簡之而不得，夫已有所簡矣。孟孫氏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不知孰先，不知孰後③；若化爲物，以待其所不知之化④已乎！且方將化，惡知不化哉？方將不化，惡知已化哉？吾特與汝，其夢未始覺者邪！且彼有駭形⑤而無損心，有旦宅而無耗精⑥。孟孫氏特覺⑦，人哭亦哭，是自其所以乃⑧。且也相與吾之耳⑨矣，庸詎知吾所謂吾之非吾乎⑩？且汝夢爲鳥而厲⑪乎天，夢爲魚而沒於淵。不識今之言者，其覺者乎，其夢者乎？造適不及笑⑫，獻笑不及排⑬，安排而去化⑭，乃入於寥天一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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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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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孟孙才：姓孟孙，名才。鲁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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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回壹怪之：“壹”，语助（王引之《经传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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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不知孰先，不知孰后：“先”“后”，指生前死后。“孰”今本作“就”，疑形近致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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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铭说：“‘就’字，疑‘孰’字之误。”按林说是，“两就”字并作“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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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以待其所不知之化：以应付那不可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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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有骇形：“骇”，当读为“改”，谓形态有变易（杨树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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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有旦宅而无耗精：“旦”，即嬗、禅等字之借（章炳麟说）。“旦宅”，形骸之变（郭《注》）。按“旦”借嬗，即变化之意；“宅”为“神之舍”（成《疏》）；指躯体而言。“耗精”，今本作“情死”，依刘师培之说，据《淮南子·精神训》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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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培说：“今考《淮南子·精神训》云：‘有戒形而无损于心，有缀宅而无耗精’，语本《庄》书。而‘损’、‘耗’；‘心’、‘精’，词咸偶列。古籍‘耗’恒作‘眊’，‘眊’、‘死’；‘精’、‘情’，形近互讹，倒书则为‘情死’。”按：刘说可从。“有旦宅而无耗精”与上句“有骇形而无损心”，正相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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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特觉：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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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是自其所以乃：这就是他所以这个样子的缘故。按指孟孙才依世情随众哭而哭泣无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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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欲简不得简而乃随众以哭也。此句最难解，故数本以上句‘乃’字与下句‘且’字，合为‘宜也’两字，良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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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颖说：“‘乃’，犹那等样。言孟孙氏之哭泣，亦不过见人如此，随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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