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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曰：“夫道，淵乎其居也，漻①乎其淸也。金石②不得，無以鳴。故金石有聲，不考不鳴③。萬物孰能定之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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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王德之人⑤，素逝而恥通於事⑥，立之本原而知通於神⑦。故其德，其心之出，有物採之⑧。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窮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蕩蕩乎！忽然出，勃然動，而萬物從之乎！此謂王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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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乎冥冥！聽乎無聲。冥冥之中，獨見曉焉；無聲之中，獨聞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⑨；故其與萬物接也，至無而供其求⑩，時騁而要其宿⑪（大小，長短，修遠）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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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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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漻：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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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金石：钟磬，古代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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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不考不鸣：“考”，击（成《疏》）。《淮南子·诠言训》“不考不鸣”作“弗叩弗鸣”。“考”、“叩”一声之转（王叔岷《校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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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万物孰能定之：意指万物的感应谁能确定它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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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王德之人：“王”，同“旺”，盛大的意思（福永光司说）。“王德之人”，即盛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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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素逝而耻通于事：“素”，真。“逝”，往（成《疏》）。“素逝”，即抱朴而行。“耻通于事”，不愿被事所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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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知通于神：“知”音智。“神”，形容变化不测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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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其心之出，有物采之：他的心思起作用，乃是由于外物的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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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物有取于我而后其心应之。‘采’犹感也。‘出’犹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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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能物”，物由此生（宣颖说）；即能生物。“精”，真实在的本质（福永光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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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勉说：“《老子》：‘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窃兮冥兮，其中有精。’据此，‘能’或‘有’字之误。言道处于深之又深，但有物存在（确有道之质在也），道虽神之又神，但有其精焉（确乎有道之精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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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 至无而供其求：指道体至虚却能供应万物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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⑪ 时骋而要其宿：谓道时出不穷却能使万物有所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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⑫ “大小，长短，修远”：这六字句义不全，疑是郭象注文窜入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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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汝纶说：“案‘大小长短修远’六字，当为郭氏注文。郭《注》：‘大小长短修远皆恣而任之，会其所极而已。’盖释‘时骋而要其宿’之义。今注文无上六字，夺入正文也。又据《淮南子·原道训》作：‘大小修短，各有其具’云云，则姚（鼐）谓有缺文者是也。”（《庄子点勘》）按吴说是，此六字似可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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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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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道是渊深幽隐，清澈澄明的。钟磬不得道便无由鸣响。所以钟磬有声，不敲不鸣。万物的感应谁能确定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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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德的人，怀抱纯素的真情而立身行事，不愿周旋于俗务，立身于本原，智慧可与神明相通。因而他的德行广远，他的心思起作用，乃是由于外物的交感。因而形体非道不能产生，生命非德不能彰明。保存形体，充实生命，立德明道，岂不就是盛德吗！浩大啊！忽然出现，勃然而动，万物依从呀！这就是盛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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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视而深远，听而无声。深远之中，但见其象；无声之中，但闻和音。深而又深却能生物，玄妙又玄妙却能成精气；所以道和万物接应，道体虚寂却能供应万物的需求，驰骋不已却能为万物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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