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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问许由说：“齧缺可以做天子吗？我请王倪来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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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由说：“危险啊！要危及天下！齧缺的为人，聪明睿智，机警敏捷，天性过人，而又用人事来对应天然，他精于禁阻过失，却不知道过失产生的根由。让他做天子吗？他要依凭人为而摒弃自然，他将会以自身为本位来区分人我，会尊尚智巧而谋急用，会为琐事所役使，会为外物所拘束，会酬接四方不暇，会事事求合宜，会受外物影响而没有定则，他怎能做天子呢？尽管如此，有人群就要有首领，他可以做一方百姓的官长，却不可以做一国的君主。治是导致乱的起因，治是人臣祸患，君主祸害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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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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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觀乎華①。華封人②曰：“嘻，聖人，請祝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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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聖人壽。”堯曰：“辭。”“使聖人富。”堯曰：“辭。”“使聖人多男子。”堯曰：“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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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人曰：“壽、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獨不欲，何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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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曰：“多男子則多懼，富則多事，壽則多辱。是三者，非所以養德也，故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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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人曰：“始也我以女為聖人邪，今然君子也③。天生萬民，必授之職，多男子而授之職，則何懼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則何事之有！夫聖人，鶉居而鷇食④，鳥行而無彰⑤，天下有道，則與物皆昌；天下無道，則修德就閒；千歲厭世，去而上僊；乘彼白雲，至於帝鄕⑥；三患⑦莫至，身常無殃，則何辱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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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人去之。堯隨之，曰：“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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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人曰：“退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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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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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华：地名。今陕西省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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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封人：守边疆的人。已见《齐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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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今然君子也：“然”，借为“乃”（章炳麟《解故》、杨树达《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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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鹑居而食：“鹑（chún）居”，谓无常处（《释文》）。“（kòu）食”，形容无心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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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鸟初生者也。其母哺之，虽食而非自求也。言无心于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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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无彰：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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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帝乡：天地之乡（成《疏》）。陶渊明《归去来辞》：“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帝乡”一词即来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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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三患：指病、老、死三种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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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铭说：“三患，病、老、死也。或解水、火、风三灾，恐未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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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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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到华地观游。华地守封疆的人说：“啊，圣人！请受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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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圣人长寿。”尧说：“谢绝了。”“祝福圣人富有。”尧说：“谢绝了。”“祝福圣人多男孩。”尧说：“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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