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⑫ 以二垂踵惑,而所适不得矣:“二垂踵”,各本作“二缶钟”。《释文》本、《道藏》成玄英《疏》本、褚伯秀《义海纂微》本、覆宋本皆作“垂踵”,今据改。“二垂踵”字义解释极纷歧,较可取者有二说:㈠解“垂踵”为“垂脚不行”,成玄英、林希逸主此说。㈡解“二垂”为“歧路”,马其昶持此说。余者如俞樾、郭嵩焘、于省吾等,或改字为训,或解说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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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玄英说:“‘踵’,足也。夫迷方之士,指北为南,而二惑既生,垂脚不行,一人亦无由独进,欲达前所,其可得乎!此复释前惑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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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垂踵’者,垂其足而坐不肯行也。‘二垂踵惑’者,即前言二人惑也。‘所适不得’,即前言劳不至也。传写之误,以‘垂’为‘缶’,以‘踵’为‘钟’,皆不可解。”按:林说承成《疏》。依成说,“二垂踵”可释为二人迷惑而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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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培说:“《释文》云:‘司马本作“二垂钟”。云:“钟,注意也。”’如司马说,盖以‘边’释‘垂’。……然则‘二垂’犹‘二方’矣。‘二垂钟惑’,谓倾意两方,故曰:‘所适不得。’”按马其昶释“二垂”为“歧路”,与刘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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⑬ 不推:不推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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⑭ 谁其比忧:“比”,与。忧患谁与(成《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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⑮ 厉之人:丑病人(成《疏》)。“厉”,音赖(《释文》),为“疠”省(马叙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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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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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不阿谀他的父母,忠臣不谄媚他的君主,这是做臣、子的最好表现。父母所说的都认为是,所行的都认为对,世俗便称他为不肖子;君主所说的都认为是,所行的都认为对,世俗便称他为不肖臣。而不知道这样果真是必然妥当的么?世俗上所认为是的便以为是,所认为对的便以为对,却不称他为谄谀的人。然而,世俗果然比父母更可敬,比君主更可尊吗?有人说自己是谄媚的人,便勃然变色,说自己是阿谀的人,便忿然变容。然而终身谄媚人,终身阿谀人,譬喻修辞来邀众,却始终认不出过错。陈设衣裳,布施文采,华饰容貌,来谄媚一世,自己却不以为是阿谀。他与世俗之辈为伍,〔和流俗〕是非相同,自己却不明白和世俗庸众一般,真是愚昧极了。知道自己是愚昧的,并不是大愚昧;知道自己是迷惑的,并不是大迷惑。大迷惑的人,终身不解悟;大愚昧的人,终身不自知。三个人同行,是一个人迷惑,所要去的地方还可以到达,因为迷惑的人少;要是两个人迷惑,就会徒劳而达不到,因为迷惑的人多。现在却天下人都迷惑,我虽然有期求的方向,却无助于众人,这不是可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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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的音乐不被俚俗所欣赏,里巷小曲,听了便欣然而笑。所以崇高的言论听不进世俗众人的心中,至理的言论不显现,却是被流俗的言论所掩盖。要是两个人迷惑而裹足不前,所要去的地方达不到了。现在天下人都迷惑,我虽然有期求的方向,怎么能达到呢!知道达不到还要勉强,这又是迷惑呀,所以还不如放开手来不必推究。要是不追究,谁还能有忧愁呢?丑人半夜生孩子,赶快打灯来看,惶惶然唯恐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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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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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之木,破為犧樽①,靑黃而文之,其斷在溝中。比犧樽於溝中之斷,則美惡有間矣,其於失性一也。桀跖與曾史②,行義有間矣,然其失性均也。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亂目,使目不明;二曰五聲亂耳,使耳不聰;三曰五臭③薰鼻,困惾④中顙⑤;四曰五味濁口,使口厲爽⑥;五曰趣舍⑦滑心⑧,使性飛揚。此五者,皆生之害也。而楊墨乃始離跂⑨自以為得,非吾所謂得也。夫得者困,可以為得乎?則鳩鴞⑩之在於籠也,亦可以為得矣。且夫趣舍聲色以柴其内⑪,皮弁鷸冠⑫縉笏紳修⑬以約其外,内支盈於柴柵⑭外重纆繳⑮,睆睆然⑯在纆繳之中而自以為得,則是罪人交臂歷指⑰而虎豹在於囊檻⑱,亦可以為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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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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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牺樽:祭祀用的酒器。“牺樽”一词,已见于〈马蹄〉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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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桀跖与曾史:“跖”上原缺“桀”字。依刘师培之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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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培说:“‘跖与曾史’,‘跖’上捝‘桀’字。成《疏》云:‘桀跖之纵凶残。’是成《疏》故本作桀跖也。〈在宥〉篇云:‘上有桀跖,下有曾史。’又云:‘焉知曾史之不为桀跖嚆矢也。’佥以曾史、桀跖并词,本篇之文当亦然也。”刘说可从,因据成玄英《疏》补上“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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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五臭:膻、薰、香、腥、腐称为五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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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困惾:冲逆人(林希逸说)。“惾”,读zōng,袭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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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中颡:自鼻而通于颡(林希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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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厉爽: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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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庆藩说:“《大雅·思齐笺》曰:‘厉,病也。’《逸周书·谥法篇》曰:‘爽,伤也。’(《广雅》同)‘使口厉爽’,病伤滋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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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趣舍: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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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玄英说:“‘趣’,取也。顺心则取,违情则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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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趣舍’,是非好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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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滑心:乱心。“滑”作迷乱讲,和〈齐物论〉“滑疑之耀”与〈徐无鬼〉篇“颉滑有实”的“滑”同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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