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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问说：“什么是人为和自然都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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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人为，是出于自然的；自然的事，也出于自然的。人为所以不能保全自然，是由于性质的限制，只有圣人能安然地顺着自然而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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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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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遊於雕陵之樊①，覩一異鵲自南方來者，翼廣七尺，目大運寸②，感③周之顙而集於栗林。莊周曰：“此何鳥哉，翼殷④不逝⑤，目大不覩？”蹇裳⑥躩步⑦，執彈而留⑧之。覩一蟬，方得美蔭而忘其身；螳蜋執翳⑨而搏之，見得而忘其形；異鵲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眞⑩。莊周怵然曰：“噫！物固相累，二類相召⑪也！”捐⑫彈而反走，虞人⑬逐而誶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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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反入，三日不庭⑮。藺且從而問之：“夫子何為頃間甚不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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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曰：“吾守形而忘身，觀於濁水而迷於淸淵。且吾聞諸夫子曰：‘入其俗，從其令⑯。’今吾遊於雕陵而忘吾身，異鵲感吾顙，遊於栗林而忘眞，栗林虞人以吾為戮⑰，吾所以不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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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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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雕陵之樊：雕陵是丘陵的名称。“樊”，即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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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彪说：“‘雕陵’，陵名；‘樊’，藩。谓游于栗园藩篱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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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目大运寸：眼睛的直径有一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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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玄英《疏》：“‘运’，员也。眼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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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孙说：“‘运寸’与‘广七尺’相对为文，‘广’为横则‘运’为从也。‘目大运寸’，犹言目大径寸耳。《越语》：‘句践之地广运百里。’韦注曰：‘东西为广，南北为从也。’《西山经》曰：‘是山也广员百里。’‘员’与‘运’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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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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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殷：大。与〈秋水〉篇“大之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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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逝：往，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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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蹇（jiǎn）裳：作褰裳，即提起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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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岷先生说：“陈碧虚《阙误》引张君房本‘蹇’作‘褰’。《道藏》王元泽《新传》本、褚伯秀《义海纂微》本、罗勉道《循本》并同。‘蹇’与‘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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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躩（jué）步：疾行，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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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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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翳（yì）：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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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 忘其真：“真”，性命（成《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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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象说：“目能睹，翼能逝，此鸟之真性也。今见利，故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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⑪ 二类相召：指蝉召螳螂，螳螂召鹊，物类自相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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⑫ 捐：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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⑬ 虞人：守园者（林希逸说）；守苑囿之吏（见《孟子·滕文公下》：“招虞人以旌”朱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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