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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羊悦说:“大王丢了郢城,罪不在我,我不敢请求处罚。大王驾返郢城,功不在我,我不敢冒领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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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王说:“那就公开表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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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羊悦说:“按楚国的惩奖条例,立大功,受重赏,才够条件公开表彰。论智力我不足以安邦定国,论勇气我不足以杀敌御寇。吴国敌军攻破郢城那天,我吓坏了,溜出北门,根本不是有心追随大王,当然更谈不上爱国主义。大王不顾惩奖条例,现在要公开表彰我,就我所知,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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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王感动了,吩咐站在一旁的大将军子綦,说:“这个屠羊悦,地位那样低,见识这样高,真是难得。不公开表彰也行,给他三公级的名誉和万钟米的年薪吧。按我的意思起草文件以你的名义传达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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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羊悦在阶下抗声说:“三公级的地位,我晓得比屠宰场阔多了。万钟米的待遇,我晓得比刀血钱肥多了。不过请慢,我怎能贪求地位和待遇,连累咱们国王蒙上滥赏的恶名呀!在下承担不起,请放我回屠宰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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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屠羊悦回绝了任何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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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安贫的原宪与曾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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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的隐士原宪,孔子的学生,家贫。孔子劝他做官,他不肯。他家的院墙已倒塌,仅剩土屋一间。上无片瓦,覆盖青草,没钱卖麦秸来盖屋。笆笆门借桑树做门轴,推门叽咕响,屋内隔成二室,夫妻各住一室。北墙嵌破瓮,瓮口做窗口。天气冷了,窗口塞入破袄,挡西北风。就在这间上漏下湿的土屋内,原宪安坐,弹琴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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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的显士子贡,也是孔子的学生,家富。孔子夸他口才好,会经商。这天他穿紫袄,罩白袍,驾肥马,乘高车,来看望老同学原宪。小巷窄,马车进不去。子贡跳下车,大声喧哗,呼唤原宪。原宪戴起桦皮帽,靸起草拖鞋,拄杖出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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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嘻嘻笑,问:“老兄怎么一副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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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宪顶撞说:“在下听说,无财产谓之贫,学道理不实践谓之病态。现今我这样子,是贫,不是病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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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收敛盛气,面有愧色,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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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宪笑笑说:“做表现为了迎合潮流,交朋友为了发展党羽,求学识为了侍候别人,办教育为了养肥自己,谈仁义为了掩盖罪恶,炫车马为了矜夸得意,这一套我也会的,良心不允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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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国的寒士曾参,也是孔子的学生,家贫。在鲁国当过官,后来卫国修道养德,重温早年的艰苦生活。冬天他穿麻絮长袄,没有一件像样的罩袍。没有罩袍,等于退出绅士阶级。脸部冷起冻疮,瘃肿泛红。自己去打柴挑水,手脚磨起趼皮。春荒断粮,三天不生火。囊空无钱,十年不添衣。帽子戴歪了,扳正吧,系绳却扯断了。衣领敞开了,拉拢吧,腕肘却露出了。麻鞋缩水了,硬提吧,后跟却挣裂了。就这样靸着鞋踏拍子,高歌《商颂》,声满天地,如撞铜钟,如敲石磐,宏亮而清脆,听了惊心动魄。那凛凛的正气啊,天子不敢命令他跪下来,国王不敢聘任他当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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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宪和曾参的故事告诉我们,养志自尊的人忘却健身,洁身自爱的人忘却营利,修道养德的人忘却用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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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颜回知足不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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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对学生颜回说:“颜回啦!家贫地位低,为啥不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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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回答说:“不愿意当官。城外有农田五十亩,天天吃午饭,够了。城内有桑麻园十亩,年年穿丝麻,够了。家中有琴一张,弦歌自娱,够了。心头有老师传授的道理,优游自乐,够了。啥都够了,不愿意当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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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冷静下来,反省自己,感慨说:“你的想法真好,真好!我相信,知足的人不悬念于利禄,自得的人不恐慌于失败,养德的人不惭愧于低位。这三句格言我背得烂熟,就是做不到。看见你做到了,我深受教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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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回短命,至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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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抛弃荣华的中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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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的公子牟,有领地在河北中山国,人称中山公子牟。身为贵族,欣赏庄子为人,公子牟抛弃荣华富贵,漂泊江湖。为时既久,难堪寂寞,乃去请教魏国的詹先生,一位贵生主义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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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牟说:“身漂泊在江湖之上,心徘徊在宫阙之下,我该怎么办啊?”詹先生说:“请尊重生命吧。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有这个前提,回头看名利,轻若微尘。”公子牟说:“道理我也晓得,可就是把握不住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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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先生说:“把握不住,必然放纵,胡思乱想跑野马,岂不徒劳精神,伤害你自己?把握不住,已经一度受伤,又强迫自己不要放纵,那就是二度受伤了。二度受伤,反复折腾自己,生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长寿显然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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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牟这样的大国王孙,抛弃了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跑去隐居,浪迹江湖,栖身窑洞,比起那些布衣草鞋穿惯了的寒士,当然困难得多。大道迢遥,对他说来,路还远呢。不过我们也得承认,他确有清高的意向,这也算是难能可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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