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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35 二、篇中记载了子夏之门人向子张请教的对话,以及子游和曾子对子张的评论,似乎子张是一个中心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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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37 三、篇末提到了陈子禽,和子张一样,也是陈国人,应该是交往密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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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39 如果这个推论可以成立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知道,子张氏之儒仍然是活跃在儒家的整体之内的。并且,它正是在这个整体中来显示自己的独特性。《子张》篇的倾向,我觉得是突出七十子之间的差异,而不是共同性。它借子夏门人和子张的对话来突出子夏和子张的差异,借子游对子夏门人的评价来强调子游和子夏的不同,还借子游和曾子对子张的评论来表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划清界限的做法,正是子张氏一派欲自成一家的强烈信号。篇末借子贡之言来推尊孔子,也是以孔子嫡传自居的重要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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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41 《尧曰》篇的体例在《论语》中也是特殊的。它开始就是尧命舜的话,然后依次提到了禹、汤、武王和孔子,颇有些后来道统说的雏形。这种历史感与子张“禹行而舜趋”的崇古倾向是吻合的。碰巧的是,篇中唯一提到的弟子就是子张,他向孔子请教从政的问题。这为我们的推测增加了些可能性。另外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尧舜禹之间相传的箴言,据记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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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43 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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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45 文中“允执其中”的提法,如历代注释家已经指出的,和中庸的主张是一致的。但很少有人注意到,最接近它的提法实际上是孟子提到的“子莫执中”。《尽心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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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47 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子莫执中,执中为近之。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所恶执一者,为其贼道也,举一而废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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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49 这里批评了三种不同的学说,一是杨子的为我,一是墨子的兼爱,一是子莫的执中。孟子最推崇孔子“圣之时者也”(《万章下》)的作风,就是“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则仕”(《公孙丑上》),这乃是随心所欲而不逾距的表现。所以对于杨朱和墨翟固然是严辞漫骂,就是对子莫的执中,也是持保留态度的。孟子认为执中必须和权结合起来,如《离娄上》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只有中而无权,就和“执一”就没有什么不同。子莫其人,钱穆以为就是《说苑·修文》提到的颛孙子莫,也就是子张的儿子申详。(8)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尧曰》篇就为申详所编,也未可知。所以在篇首就借尧、舜、禹相传的箴言来宣传执中的道理。从这来看孟子的批评,也许正是针对着《尧曰》篇所说的“允执其中”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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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51 四、子张与子夏、子游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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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53 按照太史公的说法,孔子弟子三千,受业身通者七十余人。这七十余人中,真正著名的也不算太多。除了四科十哲以外,大概就是曾子、子张、有若、以及传易的商瞿了。这些人一同随夫子受业,大方面的旨趣当然是相同的。但我们若着眼于儒家分化的立场,自应注重其不同的方面。就子张和同门的关系而言,最值得注意是他和子夏、子游的关系。这三个人在孟子和荀子中常常被一并提到,而且子夏和子游是孔门“文学”一科的代表,地位特殊。所以讨论子张与二者的关系对于了解儒家的分化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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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55 子张和子夏这两个人的差别是非常显著的,以至于孔子在世的时候就已觉察。所以当子贡问二人于孔子的时候,他得到的答案是“师也过,商也不及”。(《论语·先进》)按照孔子的说法,过和不及并没有好坏之分,但这评价足以显示出两人对立的思想性格。不及的话当然会有些拘谨,专注于小节,而遗忘根本;过的话不免有些豪放,不切于实际,或致远恐泥。有几个例子足以说明子张和子夏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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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57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论语·子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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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59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礼记·檀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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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61 传曰:孔子过康子,子张、子夏从。孔子入坐,二子相与论,终日不决。子夏辞气甚隘,颜色甚变。子张曰:“子亦闻夫子之议论邪?徐言誾誾,威仪翼翼,后言先默,得之推让,巍巍乎,荡荡乎,道有归矣!小人之论也,专意自是,言人之非,瞋目搤腕,疾言喷喷,口沸目赤。一幸得胜,疾笑嗌嗌。威仪固陋,辞气鄙俗,是以君子贱之也。”(《韩诗外传》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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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63 这些记载前后呼应,和夫子对他们的评论是若合符节的。前一个是关于“交”的看法,子夏以我为主,抱的是慎交的态度,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子张则于众人无所不容,一切随人。第二个例子好像是有意的设计,以帮助说明孔子的评价。子夏对于礼,是弗敢过也;子张的态度则是不敢不至。至于第三个例子,更是借子夏的局促来显示子张的大器。看来,子张和子夏在儒门中的取向和气象确实不同。子张喜欢从根本处着眼,我们看他说“执德不弘,信道不笃”,“见危致命,见得思义”,都透显着这种精神。而子夏则主张从小处做起,“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子张》),强调从日常的学问上做工夫。对于子夏的这一点,子游也是颇有微辞的。《子张》篇也记载了一段子游和子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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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65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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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67 子游批评子夏之徒有末而无本,留意于洒扫应对进退这些礼仪的东西,而不悟背后的根本。子夏则认为对君子之道的了解,要有始有卒,好比是草木,先看到末稍,而后及于根本。这很显然是体现了两种不同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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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69 在汉代的儒生们看来,子夏是孔门传经中最重要的人物。夫子死后,子夏居魏西河教授,并为文侯的老师,算是弟子中很风光的一个。但是在同门之中,他得到的称许并不算多,互相的交流也很少。《礼记·檀弓上》记载子夏老而丧其子又丧其明,自以为无罪而遭到曾子的批评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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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71 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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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73 所谓的“离群而索居”,大概是实情。比较而言,子张与同门之间的联络要更加密切。这大概和二人不同的交友看法是呼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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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75 子张和子游的关系明显与子夏不同,从两人对子夏的批评来看,他们都对子夏舍本逐末的做法不满,因而有着某些共同的倾向。中国文化史上一直有南学和北学的分歧。大抵如《隋书·儒林传序》所说:“南人约简,得其英华;北学深芜,穷其枝叶。”这个分歧没想到在孔门中就可以见其端倪。子张和子游在孔门中同属南方人,一出于陈,一出于吴,是战国时期儒学南传的重要途径。二人好像都是比较重视大处的。子张固不必论,子游治武城的时候,孔子过访,闻弦歌之声不绝,而有“割鸡焉用牛刀”之讥(《论语·阳货》)。虽然后来夫子以“戏言”解之,但也是能体现子游特点的。《论语》关于子游的记载并不多,除了上述的一则外,还有如下的几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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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77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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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79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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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81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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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24883 文学:子游、子夏。(《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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