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034430
1702034431
综合来看,这样的勇与智融合于人生的进程,即是哲人的人生。《问明》载:
1702034432
1702034433
或问“哲”。曰:“旁明厥思。”问“行”。曰:“旁通厥德。”(44)
1702034434
1702034435
“哲”是触类旁通的通明之智,“行”是各止其义的德行。二者相融而合,则人生即是知行合一的人生。很显然,这是扬雄对《尚书·说命》“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的发展。
1702034436
1702034437
(三)学以成人的人性理论
1702034438
1702034439
先秦有关人性善恶的争论颇为复杂,儒家一脉中,孟子主善,荀子主恶。到了董仲舒那里,通过天人比附,认为性仁情贪,其所秉持的还是人性善。扬雄迥异于其前儒家有关人性的争论,而以性为善恶混立论。扬雄说:
1702034440
1702034441
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气也者,所以适善恶之马也与?(45)
1702034442
1702034443
从扬雄的语气看,他不能肯定“气”是否就是人之所以为善为恶的载体。但是,他对人可以为善或为恶的途径——“修”(习),则抱有坚定的信念。也就是说,无论人之初的善恶相混是何种状态,人总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改变其质地和状态的。这点与他关于人生的“弘毅”主张是相通的。扬雄说:
1702034444
1702034445
学者,所以修性也。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学则正,否则邪。(46)
1702034446
1702034447
孔子说“君子有九思”,(47)其中就有扬雄所说的“视、听、言、貌”。而扬雄在此把孔子之“思”本身(理性、反省)与其他四者(感性)一起转化成“性之所有”,即“学”是通过对感性和理性的双重修正,达到除恶成善的“修性”目的。在扬雄看来,“修性”的目的即是“君子”。他说,“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48)虽然“学”了不见得一定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最终也不一定必然就成为君子,但如果不“学”,就肯定不会有善的结果。扬雄又说:
1702034448
1702034449
学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名誉以崇之,不倦以终之,可谓好学也已矣。(49)
1702034450
1702034451
这里,扬雄把“学”看成是“修性”的基础。但仅仅有单纯的“学”是不够的,还必须有自省的旁通(“思”)、朋友的砥砺(“磨”)、舆论和制度的褒扬(“崇”)以及一以贯之的坚持(“终”),才能算是真正的“修性”过程。
1702034452
1702034453
扬雄以孔子和颜渊的关系为例,来说明“修性”不仅是成善成君子,而且也是人生的“至乐”。扬雄认为,金子虽然由锻铸而成,但这比起颜渊之学于孔子,孔子之铸就颜渊的过程来,简直不值一提。因此,与学成君子求道为圣人的乐趣相比,那些因高位家财而有的乐趣,也不足道。《学行》载:
1702034454
1702034455
或曰:“使我纡朱怀金,其乐可量也。”曰:“纡朱怀金者之乐,不如颜氏子之乐。颜氏子之乐也,内;纡朱怀金者之乐也,外。”或曰:“请问屡空之内。”曰:“颜不孔,虽得天下不足以为乐。”“然亦有苦乎?”曰:“颜苦孔之卓之至也。”或人瞿然曰:“兹苦也,只其所以为乐也与!”(50)
1702034456
1702034457
按照扬雄的意思,一方面,他分别了内外之“乐”,认为成善求道之乐是源自心底的醇厚的内在成就之乐,而为官经商之乐是功利化的无根的外在之乐。另一方面,扬雄发掘出《论语》中孔颜关系的深层蕴含,认为为善成人的过程虽然艰苦,但这样的苦实质上蕴含了大乐。宋代的周敦颐强调儒者要寻“孔颜乐处”,说的不仅是“学”知之乐,也是为善成人的内在之乐。这样的乐,从人生的进程与结果看,其实即是今人屡屡申述的人生“境界”。
1702034458
1702034459
依据学以成人的内在理路,扬雄进一步认为,是否“学”,“学”所达到的境界如何,既是人禽之别,也是圣凡之别的根据。他说:“人而不学,虽无忧,如禽何?”又说:“天下有三门:由于情欲,入自禽门;由于礼义,入自人门;由于独智,入自圣门。”(51)由于扬雄认为人性是善恶混的,则所谓放纵情欲与禽兽无别的说法里,隐含的依然是情欲为恶的意义。这点与先秦儒家有别,但却是后世儒家有关人之情性的主流看法之一。
1702034460
1702034461
由此看来,宋明思想的一些主题,扬雄在《法言》中早有所论。这是评价扬雄思想的思想史价值时,尤其值得注意的地方。
1702034462
1702034463
(四)“为政日新”的政治思想
1702034464
1702034465
扬雄是个有极强现实感悟的人。从上文其生平可以看出,赋是他不停地向当政者劝谏的一种方式。《吾子》载:
1702034466
1702034467
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乎!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52)
1702034468
1702034469
用现在的话说,扬雄认为赋是雕虫小技,是文学青年所从事的事,而不是有抱负的成人所为。不过,如果要说赋有讽谏功能的话,那他自己已经使用了。进一步地,如果这样的形式起不了效用,则要另寻其他途径进行劝诫。于是,扬雄在《法言》中直接提出他的“为政”主张。
1702034470
1702034471
首先,扬雄认为治国的根本在于“立政”,立政之本在于立身。《先知》载:
1702034472
1702034473
或问:“何以治国?”曰:“立政。”曰:“何以立政?”曰:“政之本,身也。身立则政立矣。”(53)
1702034474
1702034475
季康子向孔子请教为政之道,孔子答以“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54)扬雄承续这样的理念,认为任何从事于政事的人,都要先修其身。从另一面看,这也是扬雄对《大学》中“修身-平天下”路向的延用。
1702034476
1702034477
其次,扬雄认为为政的关键是要有“民本”意识。《先知》载:
1702034478
1702034479
或问:“为政有几?”曰:“思斁。”……或问:“何思?何斁?”曰:“老人老,孤人孤,病者养,死者葬,男子亩,妇人桑之谓思。若污人老,屈人孤,病者独,死者逋,田亩荒,杼轴空之谓斁。”(55)
[
上一页 ]
[ :1.7020344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