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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5991 与“壅”“蔽”相对的超越的普遍性,只有到了“大人”这一成德的阶段,才能真正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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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5993 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顺吾理者,则亦末如之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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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5995 与“蔽塞而不知顺吾理者”相对的,是“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而后者无疑是“通”的具体表达。圣人“用感”,【420】以“通天下之志”,【421】从而达到“俱立”咸“成”。圣人所以感人心的根据在于“天理”,而“所谓天理也者,能悦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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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5997 三、感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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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5999 在上述有关“感”与“通”的讨论的基础上,我们可以进一步考察张载关于“性”的思考。《正蒙·乾称篇》中有这样一个颇费思量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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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01 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体(自注:在天在人,其究一也)。惟屈伸、动静、终始之能一也,故所以妙万物而谓之神,通万物而谓之道,体万物而谓之性。【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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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03 “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体”这一表达,向我们指明了“感”与“性”这两个概念在张载思想中的本质关联。材料的第二句为第一句的理解提供了视野。第二句指出那将屈伸、动静、终始统一起来的东西不可以定义(名之),而只能权宜地指称(谓之)。在这一视野里,“感”与“性”也就成了对同一东西的不同侧面的称谓。在前述“神”与“体”的考察的基础上,我们可以给出对此句的更为确切的解释。“所以妙万物而谓之神”,这里“妙万物”就是“鼓”“天下之动”的意思;“体万物而谓之性”,“体万物”就是内在于万物而又能引生内而见诸外的作用。这样一来,“感者性之神”,指的就是“感”是“性”的鼓动万物的作用;而“性者感之体”,指的就是“性”内在于“感”、引生“感”,同时自身又是静的。“性”和“感”指称的正是超越万物自身有限的形气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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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05 《正蒙·诚明篇》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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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07 性其总,合两也;命其受,有则也;不极总之要,则不至受之分,尽性穷理而不可变,乃吾则也。天所自不能已者谓命,[物所]不能无感者谓性。虽然,圣人犹不以所可忧者而同其无忧者,有相之道存乎我也。【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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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09 这一段在文本上有歧异。“物所”二字是《张载集》的编者依《朱子语类》增补的。【425】牟宗三《心体与性体》所用文本,无“物所”二字。【426】《正蒙·诚明篇》有“天所性者通极于道”和“天所命者通极于性”【427】这样的表述,从文句结构上的关联看,文本中应无“物所”二字。我们注意到,在“天所性者”和“天所命者”这样的表达中,“性”和“命”均用作动词。而“天所自不能已者”是对“天所命者”的进一步解释,由此,后一句“不能无感者”也就是对“天所性者”的解释。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确定“不能无感者谓性”实际上是承上句的文势而省略了“天所自”三个字的结果。“天所自”标明的是“性”和“命”的形上根源。因此,“不能无感者谓性”所说的就是人性是从天禀受而来的“不能无感”这一本质的倾向和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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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11 《正蒙·诚明篇》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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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13 天所性者通极于道,气之昏明不足以蔽之;天所命者通极于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不免乎蔽之戕之者,未之学也。性通乎气之外,命行乎气之内,气无内外,假有形而言尔。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尽其性然后能至于命。【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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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15 在《正蒙·乾称篇》中有另一段类似的论述:“性通极于无,气其一物尔;命禀同于性,遇乃适然焉。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有不至,犹难语性,可以言气;行同报异,犹难语命,可以言遇。”【429】“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云云,表明此节所论说的“性”是天命之性,是“性”的本然之体。“天所性者通极于道”与“性通极于无”是同一思想的不同表达。这里,“道”和“无”当指作为“性”的形上根源的太虚本体。“性通乎气之外”,而“气无内外”,这里所说的气是在说人和物的具体而有限的形气,假此而言,故有内外之别。“性”是超越人的有限形气(或形气之私)的根源性的倾向。正是这一根源性的倾向,使人能从形气的拘蔽中通达出来,超越由一己的形气之私所造成的隔阂,从而建立起与他者的关联。“性”作为超越自身有限形气的本质倾向,自然“不能无感”,也自然会感而遂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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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17 四、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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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19 张载对“感”的强调,是与北宋儒学的思想氛围息息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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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21 二程对于“感”也极为重视,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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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23 天地之间,只有一个感与应而已,更有甚事?【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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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25 虽然这一论述与张载对“感”的系统深入的讨论不可同日而语,但“感”的重要性仍得到了充分的突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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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27 《二程集》卷十一“明道先生语一”有这样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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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29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每中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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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31 “无独必有对”这样的道理,何以能让程颢如此兴奋呢?这恐怕也只能与前述二程对“感”“应”的强调联系起来考虑,才能得到解答。“无独必有对”的“对”,与张载思想中的“二端”大体相同,而张载的“二端”正是“感”之所以可能的不可或缺的观念环节。因此,真正令程颢兴奋的,其实是万物之间不曾或已的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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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33 《横渠易说·咸卦》有这样一条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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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35 释氏以感为幻妄,又有憧憧思以求朋者,皆不足道也。【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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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37 这一论述从某个侧面向我们透露出对“感”的突出强调背后潜藏着的冲动:从思理上对治释氏之“以感为幻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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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039 北宋儒学复兴运动是以恢复和重建一种根源性的儒家生活态度为核心指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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