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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86 最后,当然也是最为重要的,是程颐对《论语》中所涵义理的解释和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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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88 如何理解《论语》中最为核心的概念——“仁”,是儒学历来关注的重要问题,二程对这一概念的解释和阐发,在两宋道学思想的展开中具有奠基性的作用。在回答弟子关于仁的提问时,程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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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90 此在诸公自思之,将圣贤所言仁处,类聚观之,体认出来。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也。”后人遂以爱为仁。恻隐固是爱也。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孟子言恻隐为仁,盖为前已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则不可便谓之仁。退之言“博爱之谓仁”,非也。仁者固博爱,然便以博爱为仁,则不可。【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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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92 这里,程颐不仅指出了理解“仁”这一概念的一般方法,而且对用恻隐和爱来解释“仁”提出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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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94 与程颢主要以“生意”和“知觉”言仁不同,【605】程颐更强调“仁”这一概念中“公”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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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96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将公便唤做仁。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只为公,故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也。【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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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698 孔子曰:“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尝谓孔子之语仁以教人者,唯此为尽,要之不出于公也。【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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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0 “公”是仁之理。公之理落实和体现在人身上,便是仁。正因为公,才能同时兼顾自我和他者,因此才有所谓仁。而恕只是行仁的方法,爱只是仁的具体作用。在解释《论语·颜渊篇》“仲弓问仁”一节时,程颐以“公”这一概念将“敬”与“仁”关联起来:“‘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只是敬也。敬则是不私之说也。才不敬,便私欲万端,害于仁。”【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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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2 对于《论语》中的礼乐观,程颐也有深入的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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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4 问:“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何也?”曰:“此句须自家体认。人往往见礼坏乐崩,便谓礼乐亡,然不知礼乐未尝亡也。如国家一日存时,尚有一日之礼乐,盖由有上下尊卑之分也。除是礼乐亡尽,然后国家始亡。虽盗贼至所为不道者,然亦有礼乐。盖必有总属,必相听顺,乃能为盗,不然则叛乱无统,不能一日相聚而为盗也。礼乐无处无之,学者要须识得。”【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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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6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此固有礼乐,不在玉帛钟鼓。先儒解者,多引‘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此固是礼乐之大用也,然推本而言,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畜多少义理。”【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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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08 所有的共同体中都有礼、乐的存在。不仅如此,我们甚至可以在所有物的关系中,识辨出礼、乐精神来:“且置两只椅子,才不正便是无序,无序便乖,乖便不和。”【611】而“序”与“和”正是礼、乐的精神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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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0 二、《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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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2 程颐强调研读《孟子》要讲究方法。既不能撇开文义,又不可拘泥于文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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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4 学者不泥文义者,又全背却远去;理会文义者,又滞泥不通。如子濯孺子为将之事,孟子只取其不背师之意,人须就上面理会事君之道如何也。又如万章问舜完廪浚井事,孟子只答他大意,人须要理会浚井如何出得来,完廪又怎生下得来,若此之学,徒费心力。【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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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6 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孟子本人强调的“以意逆志”:“孟子言舜完廪浚井之说,恐未必有此事,论其理而已。尧在上而使百官事舜于畎亩之中,岂容象得以杀兄,而使二嫂治其栖乎?学孟子者,以意逆志可也。”【613】只有通过“以意逆志”,读者才能透过文义领会孟子的宗旨。【614】程颐本人对《孟子》的解说,可以视为这一方法和精神的具体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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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18 对于《孟子·公孙丑上》中的养气一节,程颐十分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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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0 《孟子》养气一篇,诸君宜潜心玩索。须是实识得方可。勿忘勿助长,只是养气之法,如不识,怎生养?有物始言养,无物又养个甚么?浩然之气,须见是一个物。如颜子言“如有所立卓尔”,孟子言“跃如也”。卓尔跃如,分明见得方可。【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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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2 程颐之所以强调这一节,主要是着眼于其中的涵养工夫。而正因为此节在工夫论上的重要意义,程颐对其文句和义理,都做了详尽而深切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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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4 “不动心”是此节枢纽性的概念,整个养气一节都围绕其展开。对此,程颐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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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6 不动心有二:有造道而不动者,有以义制心而不动者。此义也,此不义也,义吾所当取,不义吾所当舍,此以义制心者也。义在我,由而行之,从容自中,非有所制也,此不动之异。【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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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28 勇者所以敌彼者也,苟为造道而心不动焉,则所以敌物者,不赖勇而裕如矣。【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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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0 这里,程颐更多地着眼于义理的阐释和发挥。他分别了两种“不动心”的类型:其一是所谓“造道”者。“造道”者义与己一,故不需计较把持,自然能达“不动心”之境;其二是“以义制心”者。“以义制心”者未能让义在自己心中完全彰显和实现,所以仍然义在己外,故需时时以义理来把持和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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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2 对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一节,程颐也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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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734 亨仲问:“‘自反而缩’,如何?”曰:“缩只是直。”又问曰:“北宫黝似子夏,孟施舍似曾子,如何?”曰:“北宫黝之养勇也,必为而已,未若舍之能无惧也。无惧则能守约也。子夏之学虽博,然不若曾子之守礼为约,故以黝为似子夏,舍似曾子也。”【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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