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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67 对太极概念,利玛窦首先是从其性质上加以否定的。利玛窦接受了西方哲学史上关于第一性的质和第二性的质的理论,认为万物的性质有二类:自立者和依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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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69 物之不恃别体以为物,而自能成立,如天地、鬼神、人、鸟兽、草木、金石、四行等是也。斯属自立之品者。物之不能立,而托他体以为其物,如五常、五色、五音、五味、七情等是也。斯属依赖之品者。【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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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71 此中自立者相当于第一性的质,指物之本体;依赖者相当于第二性的质,指依靠第一性的质,本身不能独立存在,且能在人的感官上产生声、色等的能力,以及其他附属的、后起的性质。利玛窦认为,“太极”照宋儒的解说,是理,理非存在者本身,而是存在者之属性,故为依赖者。自立者为先,为贵;依赖者为后,为贱。自立者唯一而依赖者多端。利玛窦并且说,以中国宋儒的格物穷理说而论,所格之物为自立者,所穷之理为依赖者,如无本体,理依于何处?宋儒说无一物时先有一物之理,乃不情之论。至谓有一洁净空阔的理世界,更是不通之说。利玛窦此说直指中国士人素所尊信的程朱之说,目的不仅在确立除了上帝这一至高无上的存在之外,并不存在其他形而上之物这一宗教上的真理,而且还在于破除中国人对程朱、乃至孔子的尊敬,为信仰唯一的真神天主扫清障碍,同时为批评佛教道教奠立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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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73 中国人在这一点上的抵抗是顽强的,因为自先秦至宋明以来儒学的发展所昭示的是,理是事物的所以然与所当然,它不仅是自然事物的原理、法则,更是宇宙间的伦理原则。从后者说,“不诚无物”,没有伦理意味的理是没有灵魂的。不仅具体事物上的理对以提高人格修养为首务的士大夫来说是其觉解与襟怀的投射物,总天地万物之理为一的太极更是宇宙根本之理。中国人相信有一个伦理总法则,这个总法则与具体事物的理是“理一分殊”的关系。中国人恰是用这个太极代替了天主,这使得他们不相信有一个能产生万物、安养万物的至上神。由于道、理的观念深入人心,使得中国人成为天生的无神论者。至高无上的人格神这样的天主观念很难在他们心里扎根。他们对理的探求,最重要的目的是实用,其次为人格修养,很少从格物穷理上看出造物的奇妙从而相信有一个超世间的造物者天主存在。《易传》所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113】是先秦以后中国士人关于天的最强烈的观念。天是自然,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自然形成的,天地间万物的和谐是万物自己据其本性的必然性运动而自然产生的结果,不是一个有人格的、超世间的造物者使它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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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75 此外,中国人现象地认识事物的特点使他们不特别区分可见的东西和它背后的承载者。这一点也决定了他们在格物上不必以物之实体为最根本,以此实体的属性——理为次要之表现,而毋宁倾向于把物象及其条理看做唯一可以探寻的存在。在现象学观照下的事物中,最直接地作用于感官、在人的认知活动中起决定作用的是理:理的条理、纹理等属于物象的东西。赤裸裸的“物”,靠抽象活动而判其为象的承载者的东西,反而是最不重要的。所以中土有“理生阴阳五行,然后化生天地万物”【114】的说法。而在传教士看来,作为属性的东西是不能生物的,“有物则有物之理,无此物之实,即无此理之实。若以虚理为物之原,是无异乎佛老之说。”【115】由此看来,传教士所奉行的是西方的唯物论学说,他们更倾向于从现象中发现现象背后的支撑者。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很容易走向对物的构成原素的分析,回到古希腊的形上学一追问构成物的始基。这是西方哲学,包括经院哲学一以贯之的思想路线。而中国的近乎现象学的思维路径,则引向着重于在互相联系的网络中保持阴阳平衡,注重现象中诸因素的功能而忽视其背后的深层原理这条路。如果去掉传教士理论中天主创造万物这一根源上的宗教成分的话,利玛窦实际上沿续了西方哲学的基本方面。而这也正是耶稣会士在进入中国之前所受教育的主要内容。罗素曾说过,耶稣会士“所施的教育在不夹缠着神学的时候,总是无可他求的良好教育”。【116】就哲学方面而言,传教士整体上希腊罗马哲学的素养是相当高的。罗素此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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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77 对自立者和依赖者的区分,也是利玛窦批评佛教和道教的理论根据。利玛窦对佛教和道教的批评与对理学的批评不同。前者尖锐而后者隐晦。前者直接而后者间接。这种策略是在了解了和尚道士与儒学士子的社会地位的真实情况后作出的。例如他们初到中国内地,穿着僧服,自称西僧。这是沿用了在日本传教的成功经验。当他们知道在中国,最受人尊重的是儒士之后,他们换上文人儒士的长袍,所交皆是从科举出仕的士大夫。利玛窦对佛道二教的批评,矛头所向,尤在其空无理论。利玛窦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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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79 上达以下学为基,天下以实有为贵,以虚无为贱,若所谓万物之原,贵莫尚焉,奚可以虚无之贱当之哉乎!况己之所无,不得施之于物以为有,此理明也。今曰空曰无者,绝无所有于己者也,则胡能施有性形以为物体哉?……世人虽圣神,不得以无物为有,则彼无者空者,亦安能以其空无为万物有、为万物实哉!试以物之所以然观之,既谓之空无,则不能为物之作者、模者、质者、为者。此于物尚有何着欤?【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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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81 此中利玛窦是以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为万物产生的根据。四因说对中世纪经院哲学及此后的西方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这里作者、模者、质者、为者,即亚氏之动力因、形式因、质料因、目的因。利玛窦认为天主为有,四因为有,四因产生的万物也是有。有不能为无,无亦不能为有。作为万物创造者的本原尤其不能不有。佛道以空、以无为本原,空无是不能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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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83 对佛道二教的批评,是传教士的“却佛补儒”策略所决定的。本来从宗教的一神教立场出发,利玛窦是排斥中国本土的一切学术思想的,不仅受佛道二教浸润的宋明理学在摒斥之列,即中国先秦各家思想皆不能免。不过既要在中国传教,并且不能走武力传教的道路,则必须在中国本土思想中找一种可以融通的思想学说,如此则在中国思想界占统治地位的儒家庶几近之。但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在对上古时期的思想遗产进行整合与阐释中,已经过滤掉了其中大讲天、帝的宗教成分,而注入了十分明显的人文主义思想。并且吸收了大量的非儒家思想,作为自己的有机组成部分。尤其是道家思想,作为儒家的补充,一直与儒家同生共长。佛教传入后,经过长期发展,成为中国文化的重要构成成分。唐以后的三教合一,或“道一教三”,思潮在思想界非常强劲。作为中国文化最后、最终形态的宋明理学,是三教融合的产物。到利玛窦在北京传教的明代后期,更是三教合一思潮最为强劲的时候。此时利玛窦所持的,仍是有无截然相分,下学上达二者泾渭分明这种西方哲学思维方式。而中国人所持的,已是三教合一、有无即二即一、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这种典型的中国式思维方式了。特别在世界本原这类先秦儒家所论不多的形而上学问题上,宋明理学中的道、太极等表征宇宙本体的概念中,更是容纳了大量的佛老思想。后人所谓“朱子道,陆子禅”,虽似贬抑太过,但在表示宋明理学两大派都受佛道影响甚深这一点上,并非过甚之论。所以与利玛窦辩论的中国人虽然说“吾国君子亦痛斥二氏,深为恨之”,【118】但仍认为:“佛老之说,持之有故。凡物先空后实,先无后有,故以空无为物之原,似也。”【119】痛斥二氏云云,多从佛道作为宗教对儒家思想造成的危害着眼;认为二氏持之有故,则多从哲学思想方面着眼。略去辩论中传教士的宗教企向而从中西两方的思想方法着眼,则可以说,传教士所代表的是西方的正的方法,中国人所代表的是东方的负的方法。这两种方法的差异和冲突在双方对世界本体的描述中明确地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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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85 中国人在这个问题上的申论是,佛道之空与无最初是指绝对的空虚与寂灭。但自儒释道会通成为中国思想文化的常态之后,空与无这些概念就成了中国哲学的通用概念。此时它们可以是代表宇宙本体的概念。作为宇宙本体概念的无通常有两个方面的意义。其一,为道的代名词。这一用法主要来源于老庄道家。《老子》开宗明义即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120】宇宙本体、万物本原本非可经验的具体物,故不能用经验事物的名去指称它。任何对它的称名都是“强名”。“说似一物即不中”,不若用“无”——无名无相、无声无臭,不可方物,不可思议的“无”来代表,差可用于需要指称它的场合。故“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之“无”乃道之代名词。中国人在这一点上是清楚的,即他们所用的“空”、“虚”、“无”这些概念,大多是用来指代最高本体的。所以当利玛窦指出绝对的虚无不能产生有,最初的有是天主开其原时,中士即有如下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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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87 借如空无者,非人非神,无心性,无知觉,无灵才,无仁义,无一善足嘉,即草芥至卑之物犹不可比,而谓之万物之根本,其义诚悖。但吾闻空无者,非真空无之谓,乃神之无形无声者耳。【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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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89 此处所谓“神”,当指宇宙本体,以其能生万物,故强名之为神。朱熹之“太极”,自谓意在显示“无形而有理”,即最显豁地说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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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91 其二,空无是表示精神境界的概念,用以形容主体的无粘无滞,无欲无得,不系缚于一处,不拘限于一隅,洒然去累,自由自在的状态。这一方面的意思在明代讲学中所用极多。最典型的例子即王阳明的“无善无恶理之静,有善有恶气之动”【122】及王阳明弟子王龙溪之“四无说”。王阳明的“有只是你自有,良知本体原来无有,本体只是太虚。太虚之中,日月星辰、雨露风霜、阴霾噎气何物不有?而又何一物得为太虚之障?人心本体亦复如是,”【123】此中“虚”、“无”皆境界语。王龙溪对其“四无说”的说明更为直接:“无心之心则藏密,无意之意则应圆,无知之知则体寂,无物之物则用神。”【124】此中之“无”亦境界语。因有此种用法,故对王阳明、特别是王龙溪为禅的指责当时及身后皆不绝于耳。但理学本是三教合一的产物,王阳明、王龙溪又皆自觉地从禅学中汲取思想养分。谓其为禅,固无伤其为理学之大家,无伤其对理学的理论贡献。此处举中国人认为虚、无、空等为本体语、境界语同样是要说明,作为东方智慧之一的负的方法,是从中国文化的母体中生长出来的,它与西方文化在对最高本体上的看法根本不同。除去宗教因素不谈,就哲学理论上的差别而言,它与传教士传来的西学发生不契甚至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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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93 但中国文化高度的融摄能力又可以通过化约、类比把许多异文化因素同质化。故中国士大夫中的天主教徒对待天主教又是另一番景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虽然不乏真心奉教和纯正理解、领会天主教教义的愿望,但他们身上的本土文化因素时时在左右着他们对天主教教义的理解、阐释与吸收。当代法国著名汉学家谢和耐(Jacques Gernet)认为,中国人不可能接受原原本本的天主教教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天主教教义与中国本土文化的混合物。之所以如此,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文化的非宗教性,谢和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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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95 丰富的神话及其充当的重要角色,丰富和具体的天神形象,个人灵魂和救度观念的发展,宗教的不净和罪孽,所有这些特点都存在于从印度直到地中海沿岸地区。这些地区的人类都是“信神灵的人”。我们对于中国人则完全不能这样讲,无论中国的宗教现象如同其他地方一样多么举足重轻,宗教在那里的地位和作用则大相径庭。【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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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97 这个看法是非常有见地的。不仅宗教方面,语言、社会形态及伦理、政治等方面的差异的共同作用,使得中国天主教徒所接受的天主教教义必然打上深深的中国烙印。比如万历年间南京教案中,徐光启曾挺身为天主教辩护,写了有名的《辨学疏稿》,其中将天主教教义概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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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299 其说以昭事上帝为宗本,以保救身灵为切要,以忠孝慈爱为功夫,以迁善改过为入门,以忏悔涤除为进修,以升天真福为作善之荣赏,以地狱永殃为作恶之苦报。【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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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01 一般来说,这个概括是准确的,但问题在如何理解这里的“忠孝慈爱”与“迁善改过”。按天主教的说法,最高的忠爱是对上帝的忠爱,最大的孝慈是对上帝的孝慈。皈命上帝,善莫大焉。这样,最高的善是指向超人间的至上神的。而儒家所谓忠孝慈爱是对君父、兄弟的,迁善改过是存理去欲,它指向的是人间德行完善之事。虽然爱天主与爱世人并不矛盾,但其间的次序与重轻有差别。而徐光启以上所讲的忠孝慈爱、迁善改过是按儒家义理去理解的,他对天主教教义的概括是将儒家的人间修德和天主教的昭事上帝、灵魂救赎、天主赏善罚恶、天堂地狱荣赏苦报融合在一起的。在他看来,忠爱天主的心必须落实到儒家所讲的忠君敬长、孝弟慈爱上去。不过儒家对这种人间道德行为的规范力量诉诸修德者个人的自律。自律不仅实行起来相当严酷,它的效果也是有限的。徐光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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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03 臣常论古来帝王之赏罚、圣贤之是非,皆范人于善,禁人于恶,至详极备。然赏罚是非,能及人之外行,不能及人之中情。又如司马迁所云颜回之夭、盗跖之寿,使人疑于善恶之无报。是以防范愈严,欺诈愈甚,一法立,百弊生。空有愿治之心,恨无必治之术。必欲使人尽为善,则诸陪臣所传事天之学,真可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者也。【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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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05 故主张引入宗教,使之有绝大力量作用于人心,以补儒家世间赏罚之不足。这里,徐光启不仅是从入教者个人修养的提高着眼,他更多地是以一个儒家学者兼官吏的治世角度着眼;目的不仅在使人内心控制力加强,更在使人通过信教而减少过恶以达到法简事少政治清明的结果。这一职分本是佛教担当的,但佛教以天堂地狱畏吓人这一点随着佛教的世俗化越来越没有力量,“酒色财气不碍菩提路”的观念得到越来越多人的信奉。明代佛门中人的窳滥情况可以说明达一点。徐光启说天主教可以补益王化,救正佛法,就是认为天主教可以通过奉事上帝,加强自律力量,从而对儒家、佛教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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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07 在生死问题上,中国的士大夫天主教徒也对利玛窦宣扬的常常系念生死有所改变。儒家因孔子“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等思想的影响,加之佛道二教的长期浸润,本不多谈生死,而更注重现世,注重顺适当下,注重随遇而安。宗教中特别重要的生死问题在中国文化中被放在边缘的位置。所以中国人被看做是宗教观念淡薄的,对死亡问题理解肤浅的。利玛窦对此特点觉察很准,他曾经在一次谈话中很直接地问徐光启,中国从士大夫到普通民众,都很忌讳谈论死亡,其意何在?徐光启的回答是,在中国人看来,对死亡问题的究问是没有答案的,究问此问题只会损害自己,愚弄自己,智者是不谈死亡的。利玛窦则认为,死亡关乎人的本质,人从何而来,终归何处,及灵与肉、善与恶、救赎与堕入地狱等问题,在天主教中是至关重要的。奉教者最为关注的应该是,死亡到来之时,人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这里所谓准备指思想上对死亡的理解,以及忏罪、因生时行为之善对死后升入天堂的自信等。在他看来,常常系念生死可以带来五个方面的好处,总括起来,不外乎能使人收敛欲望,检饬行为,所谓知终乃能善始,知死乃能善生;能使人知终不免一死,可看轻财货富贵、名誉地位;能使人思考生命的本质,不畏死而甘心受之。故对待生死的最好方法在“三和”:和于天主,和于人群,己之身心之和。总在为善去恶,以邀神宠。据利玛窦的记述,与徐光启的这次谈话以徐光启欢喜顶受,以为得到了关于生死的真谛,能大补于世教,改变世俗之厚棺槨、卜坟茔等丧葬陋习而告终。【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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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09 但在宗教内容的背后,总有来自内心深处的深微的儒学因素与之调和。这种调和主要不在于士大夫天主教徒在介绍天主教教理时引用儒学经典来加强论说的力量,而在于内容中挥之不去的儒学情愫、儒学学养。这一点是如此明显与强烈,以至于西方汉学家在研究这一段历史时,发现最早归化的中国文人天主教徒中真正的宗教兴趣的薄弱。如谢和耐在考察李之藻所编的《天学初函》的内容之后,得出结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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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11 李之藻最喜欢保留下来的著作都是有关伦理和哲学、地理和历史等方面的,宗教本身并未于其文集中占据一席之地。中国的文化阶层丝毫没有高度评价他们无疑可能会诠释成迷信和巫术的著作。我们觉得文人们的这种态度没有任何宗教特色。但正如大家将要看到的那样,“天”或“天理”则是一种宗教观念。这种观念与伦理、礼仪、社会和政治秩序有关。恰恰是在有关天的问题上,文人和传教士之间建立了一种以误解为基础的默契。【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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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13 确实,中国的文人信徒在一切方面,都要顽强地用儒家观念去应和异质文化,即使是那些笃信宗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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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2315 一个明显的例证是明末著名天主教徒,山西绛州举人韩霖(1596—1649)。韩霖著有弘教著作多种,其中《铎书》专为阐发明太祖的“圣谕六言”(即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毋作非为),其特点是将天主教的伦理思想和儒家思想及民间流行的善书相融合。在“毋作非为”一节中,即讲到生死问题,其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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